宫宴设在麒麟殿,文武百官皆来赴宴,场面好不热闹。
叶臻坐在大哥叶琼身旁,看着黑压压的人头,觉得有些头大,其实他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又无聊又拘谨,还不如出去喝花酒,自由自在。
都怪昨天头脑一热,为了哄父亲开心,满口答应了。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去琢磨如何抓住凶手,使叶家幸免于难。但是说的容易,他现在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着想着,叶臻觉得有些失落,都怪他太笨了,若是自己像大哥这般聪明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陷入如此困局?
叶臻低头看着手里的碧玉杯,忽然想起前世父亲对他的评价,“不求上进,游手好闲,烂泥扶不上墙……”
这话果然是对的,叶臻一想到自己所做的蠢事,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啊啊啊!”叶臻烦躁的抱住自己的头,低叫出声。就算他是烂泥,但是现在他想上墙了,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叶琼放下酒杯,含笑道:“小臻,这是怎么了?”
看见大哥,叶臻双眼一亮,他一拍桌,对叶琼道:“大哥,我要读书。”
“哦?”叶琼笑着打量他,“当真?”
叶臻狂点头:“哥,你教我吧。”
叶琼道:“你可饶了我吧,你一时兴起的事还少了?我可是很忙的。”
“哥。”叶臻抱着自家大哥的袖子不撒手,口中嚷道:“我这次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我是认真的,我发誓!”他正准备赌咒发誓,身侧传来一阵笑声。
“听说了吗?昨日张大人外出宿妓,被他夫人抓个正着……”
听到张华年的名字,叶臻耳朵动了动,随后叶氏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体型瘦弱的中年人对同伴道:“这还不是最好笑的,好笑的是那张大人说,哈哈哈哈,说是有人将他绑到青楼去的,哈哈哈哈…… 你说好不好笑?”
叶臻再次与大哥对视一眼,默默转过头去。
张华年与叶家向来不睦,听闻张华年倒霉,兄弟俩都十分高兴。只是叶琼高兴的十分含蓄,而叶臻的小尾巴差不多都要翘上天去了。
虽然找错了人,但也算给父兄出了口恶气。身后那两人交谈的声音不时传进耳中:“不知这张大人今日来不来?”
另一人小声道:“应该不会来了吧,我听闻张大人今日与皇上告罪,称身体不适……哎,毕竟这么丢面儿的事……”
叶臻心中直乐,这不仅仅是身体不适了,被人绑了说出来没一人相信,这放在谁身上都能把人呕死。
他正乐呵着,人群骚动起来。
叶琼低声提醒道:“皇上来了,切莫御前失仪。”
叶臻心说,这里这么多人,我就是个凑热闹的,皇上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心中虽不以为意,口上却是乖巧应是。
或许是他这几天表现的过于乖巧听话,叶琼不由看了他好几眼,看着大哥眼中露出的欣慰之色,叶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烂泥也有想要奋起的时候呀,大哥,你等着看好了,小弟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因为皇上的到来,乐声舞曲骤停,百官起身行礼。
一道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带着温柔的笑意:“众位爱卿,不必拘谨,当成自己家就好,坐。”
叶臻在人群中悄悄抬头,猝不及防的就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在对上叶臻眸子的刹那,那双眸子中的笑意如水波般消散,随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叶臻眨眨眼,这才注意到与他对视的那名男子不是永安帝。
永安帝正站在男子身侧,紧紧拉着男子的手。看那人的气度容貌,再看二人亲密的姿态,叶臻瞬间反应过来,此人应当就是皇上的胞弟,宁王殿下了。
宁王与永安帝一母同胞,感情极好。后先帝去世,长兄登上王位,而宁王则替兄长镇守西北,守卫乾云王朝的百姓。
永安帝极为疼爱他这个弟弟,兄弟间也没有半点龌龊,彼此十分信任。每次宁王归京,都要大摆宴席,请文武百官为弟弟接风洗尘。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血肉至亲,宁王也不是年年都回来,距上一次归京,差不多过去了两年。现在西北战事稳定下来,宁王才得以归京,也算是庆功宴吧。
前世的时候,叶臻也曾跟随父兄参加过这场宴会,只是那时他是被父亲强迫来的,心中十分不愿。兴致缺缺坐了一会儿就寻了个机会与他的狐朋狗友溜到御花园聊天喝酒去了。
至于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侧影,回去没多久就忘记了。今日再一见到,叶臻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世间竟有如此俊美无匹的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当真是把漫天的星光都比下去了。当然,与他比之,还是差了一点的。叶小臻不要脸的想着。
叶臻看着永安帝拉着宁王走上高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方才男人看他的眼神。
叶臻心中纳闷道:“奇怪,他为何用那般眼神看我?好像觉得我很讨厌似的。我们以前又没见过……”
叶臻心头疑惑,视线一直追在宁王身上,直到一个人走到他面前 ,挡了他的视线才收回目光。
“嗨,叶兄。”站在叶臻面前的是杨侍郎家的公子,也是叶臻“狐朋狗友”之一,那人凑到叶臻面前,道:“这里无聊的很,我们出去转转吧?”
若是以往,叶臻定然欣然前往,但是一想到前世叶家被灭门,他落魄的时候此人嫌弃的眼神,叶臻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他挥手道:“不去。”
“为什么呀,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吗?”那人好像觉得十分奇怪。他们纠缠不清,叶臻没有看到宁王在落座后朝他投来的极快速的一瞥。
永安帝注意到宁王的眼神,笑道:“那是叶大人家的小公子,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陆子辰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好似并不感兴趣。
永安帝又与宁王闲聊了几句,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前些日子听闻你在军中被人行刺,怎么样?伤可好了?”
数月前,有一群黑衣人冲进帥帐刺杀陆子辰。当时正是两军对垒之际,刺杀主帅,用心可谓十分歹毒。
陆子辰脸色一暖,笑道:“皇兄放心,臣弟无碍。”
永安帝脸上露出冰冷的神色来:“真是岂有此理,这帮野蛮的蛮子,打不过就用如此阴毒的诡计,好在你已经将他们驱逐出去。”
熟料陆子辰却摇了摇头,“皇兄,此事应当不是朗齐所为,我在西北五年,与他交手不下数百场,朗齐光明磊落,断然不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顿了顿又道:“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永安帝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他,那会是谁?”陆子辰摇了摇头,好似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乾云王朝安宁稳定,百姓生活富足,唯一的祸患就是西北边境之地,但有陆子辰镇守的西北边境固若金汤,那些蛮族根本就进不来。到底是什么人要谋杀陆子辰?这可无异于叛国了!
见永安帝眉头深锁,陆子辰笑道:“皇兄,你放心,臣弟已派人探查,很快就会有结果。你我兄弟二人多日不见,今日不醉不归。”
永安帝道:“我可不比你在西北,喝不过你。”话虽这么说,但还是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两人豪气干云,片刻之后,永安帝笑道:“来人,去取朕珍藏的琼花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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