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废稿4.0之末世篇

“D小队,11点钟方向,五百米塌方下发现伤员。”

“D小队收到。”

“A小队,六点钟方向,三千米疑有敌军残留。”

“A小队收到。”

鲜血从伤口拂过肮脏的皮肤没入干涸的黄土地,断壁残垣黄山漫天,锈迹斑斑的钢/筋裸露在空气中直直刺向天空,火炮的炮口依旧滚烫,刺鼻的火药味混着滚滚硝烟四处弥漫,一场大战堪堪终止。

视觉异能者立足于区域制高点俯瞰萨罗城的寸寸土地,精简指令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通过耳麦有条不紊地到达仍存行动力的小队。后勤人员倾囊而出,医疗工作人员对伤口进行应急处理,治愈系异能者大汗淋漓躺在地上稍作休整。

仓库内,一个年近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跷脚半靠在劣质木凳椅背上,黑发略长,额前碎发隐约遮住疏且淡的黄薄眉,下敛的眼皮缓缓掀起,一双丹凤眼眼尾略微上翘,鼻梁高挺,薄唇抿起的时候天生微勾,似笑非笑像个狐狸。

他只着一条黑色的工装裤,修长精悍的上身大咧咧地裸露在空气中,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每一寸都饱含可以预见的极强爆发力。左臂和腰腹被白色绷带精细缠绕,嘴角咬着一根和长相气质完全不符的雪茄,袅袅烟雾遮掩了男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他抬手压了压自己头顶翘起的那一撮向来不太服帖的呆毛,黑白分明的瞳孔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视着仓库,目光所及之处异能者们的办事效率都提升了一大截。

“袄哥,眼镜。”身边空气一阵扭曲,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凭空出现的隐形门被人推开。

顾淮准跨过门槛走到袄有身边,递来一个金丝边的平光眼镜,便开始汇报此次械斗的伤亡情况:“参与战斗的人员共计530名,其中有380名异能者。据目前不完全统计,此战死亡36人,中有初阶异能者20人,中阶异能者6人,轻伤320人,重伤93人,还有4人下落不明,视觉异能者正在全力搜寻。”

金丝眼镜架上鼻梁,袄有凤眼眯起,指尖的雪茄亮着猩红的火光,袅袅白烟蒸腾升空。仓库大门敞开,匆促而纷杂的脚步声、哭嚎声、求救声被晚风送入耳中,不甚清晰。

“林天。”捏下雪茄,口中吐出漂亮的烟圈,袄有盯着仓库顶上令人目眩的白炽灯,嗤笑一声,“真他妈是个疯子。”

萨罗城资源不足却武力充沛,鲜少有愣头青招惹到他们头上。

三个月前一个名为“无”的组织横空出世,三天两头就在城里闹事。大大小小的械斗每月爆发不下十场,异能者的战斗规模一向不小。短短三个月,萨罗城大部分建筑严重损毁,居民死伤惨重。

其中最为棘手的人名为“林天”银发金瞳,纯纯疯狗。

异能等级深不可测,萨罗城唯袄有能跟他对上几个回合不落下风。

托他所赐,袄有这段时间身上的伤从来没好过。

上次的伤口刚才结痂,林天就掐着点上门打架。跟只疯狗一样,嗅着味就来了。

一周前,情报部门摸到了“无”聚集驻扎的地方。

今夜全城异能者倾巢而出,围剿追杀,势必将“无”在萨罗城四处蔓延的恶焰彻底扑灭。

代价不小,却也战果斐然。

“‘无’的四名主要干部被当场击毙,组织头目及其余存活成员共计69名异能者,被收押在地下监狱,正在接受审讯。”顾淮准汇报完毕收起手中文件,“只有林天不知所踪。另外,刚才蔺家回信了。”

“噢?”眉毛轻挑,袄有视线转到顾淮准脸上,仅作装饰所用的平光镜很好地遮掩住了眉眼间的煞气,多了份温文尔雅的斯文。

“蔺家愿意跟萨罗城联姻,只不过......”语及重点,顾淮准细声细气反倒吞吞吐吐。

镜片折射出寒芒,袄有凤眼眯起眉梢弯弯,笑眯眯地等待着。一副耐性很好洗耳恭听的模样,却让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的顾淮准脊背发凉,腹稿还没打好就一连串地蹦出来:“蔺家家主指明联姻对象只能是您。看起来态度坚决,没有回旋余地。”

“哈——”语调拉长尾音上挑,袄有收回视线,懒散地靠回椅背,叼着烟问,“那个被老东西推出来联姻的倒霉蛋是谁?”

“根据我的调查资料,是蔺南胥与前妻所生的Omega,末世前便被家族流放,近期不知为何认祖归宗。”

“真可怜。”袄有不掩戏谑,连联姻对象的名字都没问,“告诉他,我答应了。”

“好的。”顾淮准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袄有的腰腹,“您的伤......”

“林天造成的伤口哪有那么容易治疗,不如先救重症,我不碍事。”袄有起身摆摆手,“开个门,送我回卧室。”

顾淮准作为一个瘦弱的文职人员之所以能成为袄有的左膀右臂,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空间系异能。虽然技能存在诸多限制,但总是非常好用。

至少袄有很喜欢。雪茄的烟雾在空中被扭曲成了奇怪的形态,一道隐形门再度出现,袄有的身形逐渐消失在门后。

顾淮准只能将人传送到他去过的地方,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自家熟悉的客厅。

袄有的屋子是个仅百平的平层,当时基地分配房子的时候原本留了间两百平上下两层连通的屋子给袄有,但袄有拒绝了转选了这间小房子。屋子太大一个人住聚不起气,不过要不了多久,这间屋子就要迎来它的第二位主人了。

偌大的屋子寂静无声,直到这时袄有才倒吸一口凉气,把雪茄丢在茶几上,咬着牙关进了浴室。

洁白的绷带下逐渐透出血渍,袄有指尖一捏锋利的冰晶凭空隔开绷带,纱布之下一层蓝透的冰晶附着在皮肤上,吓人的猩红裂口从左腹拉至肋骨,伤口内部灼热的岩浆依旧滋滋翻涌着,冰晶在高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华徒留薄薄一层,最终不堪重负彻底消散伤口再度崩裂,大量鲜血顿时涌出,顺着人鱼线没入黑色布料。

袄有右手虚握,刀柄成形,薄如蝉翼的冰片向上生长三寸,锋利的冰片快狠准地向伤口剜去,被岩浆腐灼的皮肉被精准切下,鲜血喷涌之际冰晶从皮肤周围向伤口中心蔓延,逐渐形成一层厚厚的冰茧。

镜片折射出头顶刺眼的白光,袄有仔细观察被刀片挑着的腐肉,皮肉离开身体依旧鲜活,因为岩浆的侵蚀而冒着不正常的热气。

不过半分钟两片腐肉便被吞噬殆尽。冰片上徒留一团凝缩的岩浆无端扭动着液体身躯。

林天捏出来的这团岩浆很特殊,无法自行汽化,袄有顺手找到一块金刚石把它封在里面,再把金刚石丢入水箱。

水箱里尽是近半人高密密麻麻的冰块,水量有限。末日时代,资源匮乏,水系异能者需要帮助维持整个基地的用水,工作量巨大。所以袄有干脆平时用水都靠冰块自然融化。

现在倒是有个天然加热仪了。滚烫的金刚石堪堪入箱,冰块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水箱中水位上涨,甚至还冒出腾腾热气。

要知道袄有已经近半年没洗过热水澡了,基地不是没有火系异能者,但也不好总麻烦人家看着你洗澡还得费力替你热水。脱下衣服,袄有拧开淋浴喷头,支棱四散的黑发在水的浸润下终于服帖地贴在头皮,鲜血顺着大腿的每一束肌肉划过足跟被清水裹挟着落入瓷砖地面。袄有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无端骂了声,“小兔崽子。”

末世时代的人类对战争习以为常,哪怕规模大如昨日,萨罗城被毁坏大半,上百名异能者参战,基地的人们也很快恢复了秩序。恰逢万圣节,为了庆祝林天势力尽数退出萨罗城地界,基地的伙伴们还自发猎捕异兽举办了一场百鬼宴会。

宴厅定在近千平的仓库,食物徒有火烤星兽肉,调味料匮乏,但众人无不乐在其中。虽然末世时期众人衣柜里的衣物逐渐被方便行动的宽松束脚服饰取代,但他们还是努力在迎合着宴会的主题。黑色T恤盘在头上,手捏试剂瓶的妇人扮的是女巫,借助火系异能捏出翅膀浮空的少年扮演的是精灵。

作为萨罗城的主人,袄有也没扫大家的兴致,翻出了压箱底的黑色燕尾晚礼服,又拿异能捏了个獠牙,便算是中世纪欧洲吸血鬼的扮相了。

宴会伊始,袄有也借机公布了自己即将和蔺家独子联姻的消息。

蔺家,在末世还未开始之前便三代从军。

末世前期,国家概念崩溃,异能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群魔乱舞,生存必需资源无法得到保障,异能的泛滥导致社会秩序彻底崩溃。

群龙无首之际,蔺家家主便凭借灵敏的嗅觉近水楼台组织起军方资源,先人一步占据资源丰富的迦南城,依靠威慑力重武器网罗各个领域的人才。

当年的世家在资源匮乏的末世也依旧是庞然大物。

但末世伴随着极大的风险极高的死亡率而来的是巨大的风口和随处可见的机遇。

袄有便是在生死之间抓住那一线生机从贫民窟走上世界舞台割据一隅的人。

末世伊始资源还算充沛,国家机器虽然偶尔呻吟但也可以维持正常运转,民众对异能者极尽恐惧万般打压。在异能者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际,袄有作为末世最先觉醒冰系异能的人站出来受万夫唾骂国家追捕的同时网罗了大批伙伴。

这便是“萨罗”的雏形。

在此基础上,萨罗城的居民相比于其他基地就显得格外特殊。数量不多却基本全部由异能者构成,擅长杀人越货,武力充沛,却很难生产物资。而秩序崩溃下,普通人很难对异能者交付信任,便导致萨罗的居民们空有武力傍身但生活水平却极度低下。

相较于萨罗,明显是迦南城更适合人类生存和居住,一旦联姻萨罗所有居民的生活水平必然能稳步跨上几个台阶。

明明是好事,但居民们的欢呼却久久未曾到来。

袄有立在墙边长出的冰棱上,逡巡全场——他们沉默着,要么低头摆弄异能,要么错开视线大口吃肉。

诡异的沉默间,袄有凤眼里竟也难得露出些许温和,“怎么?我要结婚,你们都不高兴?”

搁末世前,别说联姻了,袄有这个贫民窟出来的小鬼连给蔺家公子提鞋都不配。

现在袄有能从无到有,手握不轻的筹码坐上赌桌,不仅功成身退还握持着蔺家家主的亲生子,妥妥的人生赢家剧本。

蔺家许诺——“萨罗”居民进驻迦南城依旧由袄有全权调度,迦南城无权限制任何一位“萨罗”居民的人身自由,同时居民还享有兑换迦南城基础生活物资和使用公共设施的权利。“萨罗”异能者按照迦南条例,凭借异能等级每月还可获得不同规格的福利补贴。

诚意满满,不可谓不是狮子割肉。

“袄哥,这样就挺好的。”篝火跃动,异兽的油脂被烤的滋滋落在地上,一片静谧中,一个小男孩开口了,“我们不要去迦南城,我们只要跟着你。”

另一个女孩高声附和,“爸爸说,蔺贼是坏蛋,坏蛋的儿子也是坏蛋。袄哥你值得全天下最好的老婆!你如果找不到老婆,你可以等我长大。”

童言无忌,旁边一支机械手连忙捂住了女孩的嘴巴,张德虽不让自己孩子说话,但也没有道歉。

冰冷的机器手尽数由铁质废料堆砌而成,张德的一只手臂丢在实验室里,一只手臂丢在昨晚的战斗里。

“你们呢?”袄有巡视全场,嘴角的笑意尽数消散,镜片后的目光严肃而犀利。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异兽皮肉烤到焦黑,却无人问津。

“接近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组建‘萨罗’的人大部分都结婚生子,孩子也到了要上学的年纪。”袄有的目光落在张德身上,“背靠迦南城,未来的战斗不论是资源还是补给都会再上一个台阶。伤亡率较之现在会有明显下降。”

沉默,还是死一般的沉默。顾淮准立在袄有身侧,抱着文件敛着眸子,一语不发。

最后还是张德挣扎着开口,“袄哥,你的决策就是我们贯彻的信条。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

无数错开的视线再度汇聚于空中黑发青年的身上,他们或老或少,仰视着,目光平和。

“但你要明确,我们不需要你牺牲婚姻来替我们谋求发展。你的幸福对我们来说比一个空洞虚无的幻想未来要重要得多。”

语及重点,顾淮准移动到仓库门口,厚重的铝合金制大门缓缓关闭。

即将合上的一刹那,一只白到透明的手毫无预兆地从门外探了进来,五指修长皮肉细腻,在生存都困难的末世属实算得上稀有。

纤细的手卡住门缝,只差毫厘就会被重门压到血肉模糊,给顾淮准都吓了一大跳。

“人还没来齐呢,袄哥,怎么就关门了。”

声线华丽又夹杂着一丝没睡醒的慵懒,语调平缓却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响尾蛇缩在草丛里只待目标露出软肋,平白让在场的小孩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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