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见此情状，三人皆是一惊。

离忧更是下意识向身侧探去，才想起药箱留在了流云居中，并未带在身边。

“紫烟娘子的歌声，可还入客官的耳？”这边掌柜扭着腰，带着两个精致的青瓷酒瓶，盈盈上来，妇人嗓音低沉嘶哑，与脸上的娇笑形成鲜明对比。

离忧平日性子温和、不紧不慢，却偏偏见不得这些带病带伤的。

如今见帘中女子浑身是伤，连脸上都满是淤青，早已放心不下。见那掌柜的晃着扇子近前，心中顿生出莫名邪火，正欲开口找她分说个明白。

哪知陆离却先她一步，缓缓起了身，轻抬玄色石扇，在离忧肩上点了点，以作安抚。浅色瞳仁眼光流转，低声道：“不可动气。”

自己五脏俱损，内里空虚，动怒百害而无一利。

离忧一口气出不来，又辩他不得，只得提起茶壶倒了一海碗，两口囫囵吞下，咬唇不语。

“客官，可有什么吩咐？”掌柜的见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离忧等几人脸色已变，又不知是何处怠慢了，生怕留不住贵客，这单生意要黄。

耳边听得离忧冷笑一声，陆离赶紧抢白，笑道：“这紫烟娘子果然妙音，我等有意一见芳容。不知，方不方便？”

那妇人面上凝滞，哑着嗓子假意陪笑道：

“好叫客官知，紫烟她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怕是服侍不好您。我们家还有其他小娘子，个个都颇有几分姿色。”又伏在耳边道：“若是客官有雅兴，小店也有美人近身伺候，漫漫长夜，有红袖添香，也别有趣味……”

陆离浅浅一笑，自袖中取出金丝黄锦钱袋，在掌间敲着，道：“一百两，我只要紫烟娘子。”

妇人眼中精光闪烁，忙作揖道：“若论美貌，我家青音确更胜一筹，不知……”

“一百两，黄金。”

“这……”

“掌柜娘子，今日听紫烟娘子嗓音绝妙，声声入耳，若是能得一见，重金也甘愿。但如若实在不方便，我等也并非什么闲人，不好再多加纠缠，这酒嘛，怕也喝不成了……”

“官人且慢！”

妇人嘶声喝道，双手已将钱袋紧紧握于掌中。

那双琥珀眼眸含着笑意，缓缓道：“如何？”

妇人抓着钱袋低头沉吟片刻——那可是黄金啊！

“官人随我至上房暂候，妾身这便去唤了紫烟来。”

****

面前有美人抚琴，对镜轻歌，离忧却表情凝重，如坐针毡：

“紫烟娘子，不知你身上的伤……”

这边紫烟得了妈妈的令，沉吟片刻，下了台来。

换了身紫色混金银线绣雁的霞披，头上戴着珍珠步摇，更显华贵端丽，月白罗纱蒙面，却依旧难掩脸上斑驳的伤痕。

倒是奇了。紫烟心中苦笑。

与往日不同，今日见的恩客中，竟有两名小娘子，甚至其中一位看着尚未成年。

“紫烟该死，服侍不周，脏了客官眼睛。”

她低头看着琴弦上残留的点点血痕，慌忙将手缩回，藏在了琴案后。

“可是那管事的妇人打的？”

“妈妈待紫烟亲如骨肉，从不打骂。这只是紫烟自己粗心，不慎跌伤，本不碍事。”

她垂着眼，随意找了个借口，轻言软语地搪塞着，心中并无波澜，只是藏于矮案下的双手颤抖不已。

再忍一忍吧。

左不过是那么几首曲子，反复唱着，客人听得没趣儿，也便去了。

妈妈说今日我带着伤，唱一回便多给我两吊钱，如此便是一两银子两吊钱。再没几日，钱便可凑齐了。

再忍一忍。

离忧眼波一动，朝门外看了看，遂轻轻起身，至紫衣歌伎身前蹲下，轻声耳语道：

“娘子放心，我是个大夫，你身上的伤，能让我瞧瞧吗？”

紫烟低着头，并不言语。

“可有伤筋动骨？可有疼痛难忍之处？”

别问了。

紫烟双手在矮案下死死攥着紫缎霞披，几乎要深入皮肉。她眉眼低垂，咬牙忍着泪，只是摇头。

见她这般，离忧心中如针扎般难受。

她暗叹一口气，上下打量了紫烟一番，转念一想，便强换了笑脸，道：

“娘子可知我是何人？我乃杏林斋中人，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定尽力帮你。”

眼前紫衣女子纤眉微动，抬眼在离忧脸上匆匆略过，又忙底下眉眼。

她的眼睛竟是浅绿色，如春水般晶莹剔透。

离忧又抬抬下巴，引她朝着正斜靠在矮榻上的陆离看去，轻声耳语道：

“千万不可伸张，那位，正是大名鼎鼎的无咎阁阁主。”

紫烟红唇一动，心中不由惊愕。

却看那榻上白裘男子，通身做派华贵雅致，绝非常人。

那眉间之宝玉，手中之玄扇，更是世间珍宝，旷古少有。

真就这么巧，江湖盛名的人中龙凤，竟双双出现在自己眼前？

紫烟一时心跳如鼓，抬头看着离忧，眼眸颤动，红唇微启。

“咣当！”上房的门骤然大开。

“客官！”

那管事的妇人提着裙子匆匆进来，一时强颜欢笑，嘶声道，

“原是我们紫烟还病着，招待多有不周。这会子曲也唱了，酒也喝了，紫烟娘子的嗓子也哑了。不如今儿个先请贵客回，明日再来听，可好？”

那妇人言毕，狠狠使了个眼神，便要紫烟退下。

离忧千方百计正劝着她开了口，不想又被搅黄，心里不禁暗骂一声，对着那妇人也并不客气：

“我们出重金来听紫烟娘子唱曲子，妈妈却放着姑娘的伤置之不理，想来妈妈很会做生意。”

那妇人自少不了假意赔罪，言语之间偷偷打量着离忧，心中暗忖：

模样气质虽是世间少有，但从衣饰服制来看，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娘子罢了。在广安，这样的人家不说上千，也有上百户。看她不过二十出头，到底年纪轻，初来这无界坊，想来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大惊小怪。况且身后那二位贵客，端坐席上，面色也并无不妥，她倒这副模样，又岂能翻出什么风浪？

如此忖度，也就自顾自放了心。

妇人复而直起了腰，晃着扇子笑道：

“想是是小娘子初来我们无界坊，不知这其中规矩。”

“咱们虽然和妖一起开门做生意，但妖到底是妖。要是和客人独处，少不得多盯着点，否则，若这些小贱蹄子使些狐媚手段，把恩客伤着了，或是勾了魂，又或是挖了心吃了去，妾身这生意还做不做呢？”

妇人扭着腰肢，翘起兰花指，指了指一旁抱琴而立的紫衣女子，又朝离忧使眼色，似乎紫烟是什么凶狠猛兽，刚被她制服了去。

接着又道：“至于她身上的伤嘛……本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也是知道的，此等妖孽，向来皮糙肉厚，晾着几天，自然也就好了……”

不想这妇人行为粗鄙不堪，言语之间竟视妖为刍狗禽兽一般，当面侮辱，面不改色。又见那紫衣歌伎只微微抬了抬双眼，脸上木然，水绿的眼睛如死灰般，不见一丝光。

离忧心中一紧，不禁伸出手，轻触其手腕，小心安慰着。

一旁陆离却似见怪不怪，只拉了赵三儿在身边，捂住了她的双耳。

目光微侧，撇了那妇人一眼，脸上似笑非笑，轻言一声：

“出去。”

碧辉微芒，那妇人登时闭了嘴，耳如蝉鸣，冷汗淋漓，如牵线木偶般，僵硬地转过身，抬腿要走。

“且慢！”

一时间，离忧忽而沉声制止。向前一步，横在妇人身前，切断了陆离的目光，道：

“紫烟娘子玉喉犹如珠落玉盘，令人心旷神怡。妈妈说得是，酒也品了，曲也听了，我等还有事，改日再来细品歌喉之绝妙。”

陆、沈二人，闻言皆是一愣，却不等多言，离忧已悄悄拉起赵三儿的手，匆匆出了上房的门。

[亲亲]最近状态不太好，这章坚持更了，但看了一下不太好，后面会在修一修。先跪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两天晚上几乎没能睡着，但脑子里想出了3个不错的梗，简纲也想的大差不大了，真不戳！[撒花]

今天刷新发现首章多了好多点击，但第二章留存50%不到，轻轻碎了一下[笑哭]。这个文比较慢热，又是第一次开文，应该会有很多读者老师不喜欢吧……没有关系，后面的节奏我会努力拉快，尽快把这本写完～后面还有三个梗在等我呢！

哎呀实在不知道在说什么……脑子嗡嗡的…

总之，今明两天评论有红包?，我会尽快调整状态！

感谢能看到这里每一个人！[比心]

25.4.17 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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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广安-误入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