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所谓摘抄,并不需要太费心力。他没有刻意要求多的,所以妙予依照自己的理解,尽心尽责书写了几份。

忙完那边,日头当午。

最后免不得留下来用了一顿便饭,来自某人亲自下厨,简单的三菜一汤。

没想到战场上呼风唤雨的大将竟能灵活应对厨房。闲聊之中听他说起,原来自小就会,十多岁就独自上山打猎。

想来淮岭北地的生活跟洛城差距颇大,妙予细细聆听,用完饭继续坐了会儿,寻了纸笔再写了几页。

礼节上不能在那待太久,完事后起身话别,离开鹤鸣沟时已是半下午。

静悄悄从玄湖边走出,那一刻没去处,打算去风岭坝看看李叔。

听说李叔近几日因为替她避嫌的缘故也没到镇上摆摊,不知是否腿疾又犯了。妙予放心不下,回屋拎了一篮食物下山探望。

刚到山口就碰到邻里钱大娘,迎上去关切几句。说起隔壁老李,大娘毫不避忌开始闲谈。

李叔的腿是老毛病,天凉便会发作。钱大娘提及又得用药包热敷,她便回安平寨的旧屋寻了草药,煎煮之后给他送了过去。

忙李叔的药花了不少时间,老人又不忍她折腾。你推我拒,好半天才帮忙收拾完毕。

望着自家小兔崽儿在屋内左右忙碌的模样,老李的眼中添了几分柔。

他是疼妙予的,像待亲闺女无异。

一切就绪,充实的一天不知不觉过去。兴许是昨夜没睡好,回去没多久她就倒在榻中沉沉入睡。

接连两日,她都在忙李叔的事。

某日午后钱大娘备了吃食送过来,老李曲起一条腿倚靠窗边与她聊往事。小姑娘抬头,算算日子。才想起大军即将启程,就在明日。

好在那绣好的两只小荷包就快完成,唯有不足之处,夜里回屋再就烛火收尾,大概也就差不多。

红色的针线勾勒出精致的女儿物,备给阿呈的颜色较浅,洛城的习惯不会给少年用太重的色织。而给另一人的,便要深一些。

想到那人霸道凛凛问她要东西的气势,丫头兀自低头,面颊不自在染上红晕。

她还没给家人以外的男子做过荷包。只是…她也不知为何会答应。

妙予做这些不是很擅长,但名门出生倒也不会太糟糕。为了加快速度,有的工序上不得不减半。

得了李叔的劝,她那天早早就回了安平寨。

针线在纤细的指尖缠绕,耐心给包里搁了些五彩碎豆,以求吉利。寻思这一行大概需要的其它物品,细心帮忙收拾。待所有东西备齐,已经不足不觉熬到夜深。

烛台上的蜡积了大半,内屋暖帐中。姑娘褪去外裳躺在厚被高枕之间,思索明日送行的事,不自觉陷入沉思。

大军启程的那天,妙予起得特别早。因为送行的地方在风岭坝以外的南原,大概需要一定车程,她和钱大娘约好乘坐钟叔的马车前往。天刚亮就起床收拾,小心仔细揣好两枚荷包,与需要给子呈的必需品。

准时准点去往风岭坝与大叔大娘汇合,赶到那地时辰尚早。望着塞满箱子包袱的马车,她加快步伐,倾身上前帮忙。

大娘给小周备了不少物品,虽然是打仗不是郊游,可有的东西却必不可少。

大大小小的盒子,多是一些伤药类的瓶子。钟叔家里也有男子在炎军,自然储备周道。

听说这一趟西行,又得一两月回不来,做长辈的到底是担心。妙予听闻如此,默默紧了紧手中包袱。

兜里的小瓶药还得交给子呈,另外头先答应给那人的吉物…

姑娘抿唇思索,心弦触动。秋风落叶,一片片飘落在地。

钟叔驾马手法熟练,鞭子挥舞,马儿得了指令倏地朝前奔。车身摇晃,满实满载拉着二人一同去往南原。

只是走着走着,马车驶到半山腰拐弯处。不知发生何事,车身咯吱一声响,突地停住。她们身子踉跄往前,险些摔出车外。

钟叔反应快,凭着经验立马爬起来检查。

钱大娘惊魂未定探出头去,顺道捞了一把还没坐稳的妙予。掀开车帘往外打量,不解的目光,口中低呼。

“老钟,出什么事儿啦?”

话刚说完,一身素衣的小姑娘也跟着望向车外,柔声。

“钟叔,怎么了?”

地上的大叔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围着车轮走了一圈。以他驾车的经历,语气焦急。

“车轱辘卡在石缝中了,情况不太好,快去找个人来帮忙吧。”

钱大娘一听,眉头紧皱,忙跟着走下车。

“诶,我们就去。鱼儿,你先下来帮忙。加把劲,可千万别误了送行时间啊。”

说罢立刻开始着手,四下奔波。钟叔定定抬首,顺口。

“等着啊,放心,别着急。”

他也有家人要送,自然也是担心。

妙予见此情形,忙搁下怀中抱着的物品,躲开大件小件从车内侧身跃下。她娇小玲珑,身子骨灵活。走到钟叔身侧蹲下,与他一起查看具体情形。

发生这样的事,当下路人也不多,要等到会此道的人过来帮忙着实需要一定时间。钱大娘得令奔走,眼看晨起的山间空无一人。几人心下一凛,都有些急迫。

这样下去怕是会费去不少时间。

左右查看,兜转山间寻人求助,可来来回回半天也没等到人。姑娘见状,提议三人合力试试。然而车内杂物太多,他们的力道欠缺,没办法还是得向人求助。

直到飞鸟来去数巡,又搬又抬,方才找到车队帮忙。这一耽误,足足浪费了两个时辰。

望天色,待车轮问题好不容易解决,姑娘心中只觉不好。

之前已经拖人传话子呈,知晓她会去送行,大概会多等些时间。但那人…想到这里,妙予不禁乱了心绪。深吸口气顾不得,小心翼翼爬上马车,白皙的侧脸流下汗滴。

收拾妥当,三人继续快马加鞭往南原赶。两旁的树枝呼啸而过,行得远,卯足劲争取时间。日头起,渐渐升温,那双水眸望着窗外也生出些急不可待。

待到离南原不远的河边,远远就见到一大波送行的家属。

那些人都差不多完事了,闲聊着往回赶。他们误了时辰,南原平坡上的送行人群早已散了大半,而远方一长支铠甲军队也顺势往西行去。妙予拎包小跑,走到高处垫脚观察,发丝凌乱,小脸儿布满焦急。

这可怎么办,子呈他们该不会等不到她先行离开了。

姑娘望着天边,漫长的军队策马奔腾。她不放弃往前跑了一阵,刚绕过一棵大树,见石头边走来几个年轻的铠甲兵。看样子年纪不大,走在最前头有些熟悉。待走近,正是等待多时的孟子呈。

少年手中拿着长矛,眼见是她,立刻提起步子奔来。

“姐,你怎的这时候才来?”

他出了一身汗,一看就知等候多时。

妙予喘息走近,扶住树干,摇摇头解释。

“我…路上出了点状况,钟叔的马车…”

话未说完就被截住,子呈上前道。

“那快别说了,大军都启程了,简单跟你聊两句我也该走了。”

他没有太多时间,能等到这时候已属不易。

姑娘明白过来,稳了稳气息将包袱伸手递过。

“好,这是你的东西。还有一些药,对了,这是我给你做的吉物,收好,可仔细些。”

去寻那做好的荷包,耐心交代。丝丝缕缕不忘分毫,对方点头应。

“我知道,姐,这趟西去又得好一阵才能回来。你安心跟着李叔,平日里多注意,啊?”

她望着跟前之人,交代好手中物品。

“嗯嗯,我明白。还有这…”

看她里头竟然备了多余的吉物,孟子呈当下好奇。

“咦?怎的有两个荷包?”

此言说得姑娘一顿,不禁犹豫。

“那…那个是要…”

“谁?”

少年不依不饶问了一声。

她抿唇无言,心思暗涌。算算时辰,明白过来延误太久,微揺首,片刻后启声儿。

“罢了,想必他应该走了。没事,我带回去便是。”

说得神秘,小子一边打量荷包,一边兀自收好。

“不是,等等,他?谁?该不会…是大将军?”

语毕见人眼神触动,下意识再惊。

“姐,你当真跟将军…”

话刚说完就被姑娘伸手捂住嘴巴,环顾四下,零零散散还有些家属。这时候若是毫无顾忌,想必又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少年见势眨眨眼,挣动不得没了法子,只得听话闭嘴。

额角发丝被人拨开,细心。

“别说了阿呈,你此趟出去多加小心。切勿逞能,姐姐等你…平安归来。”

语气感怀,对方认真听。

“哦哦,你放心吧姐,倒是那荷包…”

他分心好奇,本想问是给谁,要不要帮忙转手。哪知远方突地传来军鼓,提醒新兵营的小喽啰该上路了,妙予闻此不得不张口催促。

“你快去,我就在这看着,回头耽搁,可别误了时辰。”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无可奈何回头望了一眼,他不舍张口。

“好,姐姐,那阿呈走了。”

无声凝望,想起眼下的分别,姑娘眼中默默噙了泪。

“嗯,一路保重…”

子呈最见不得姐姐如此,伸手帮忙擦拭,忙别过脑袋不愿去瞧。听耳边同伴不住的催促,抱了抱她,转身拎着包袱离开。

望着弟弟离去的身影,千言万语汇聚心头,是那惯有的不舍。

她实则最怕分别,尤其经历了先前那一年的颠沛流离。当初来到淮岭北地,她便不放心子呈,守在风岭坝等候多时。如今瞭望天边渐行渐远的一众队伍,心底的感受油然而生。眸子动,久久升腾,难以平复心境。

事实如此,容不得她多想。

意外之误,忙碌奔波了一上午,竟是没争取到多的时间。但是还能跟弟弟道别,她已经很庆幸。

只是…指尖抚过兜里的另一只小荷包,一丝微小的落寞感悄然淌过心头。

想必真的失信于人了。

那人应该已经走很远了吧。

物件浸着浅淡的少女香气,是日夜秉持,一针一线所织。侧后方的钱大娘送别完自家小周,泪流满面。寻得同往的钟叔,一起不紧不慢走来。

来到妙予身旁,感同身受轻拍。顺道示意来时的方向,大军已经走远,他们也该早些回去了。

正思量着,刚回头没走两步,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骏马如黑羽,飞速疾驰。

在所有军队都朝西而去时,马儿载着背上英武的主人。一路逆行,朝着姑娘所处的位置,加速驶来。

谢谢FUSHENG小伙伴投的地雷

以及新老朋友的支持^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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