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不勒斯的蓝

日落后的岛屿开始休眠,游客离开海湾,出海的游艇归港,港口是一片快艇连绵出来的白色浪潮。

气氛安静着,与烟雾一起飘动的是无声的悸动,空气里传来海风与柠檬树香气混合的味道。

天际最后一点光亮下沉前,路灯亮起,接起了照明的工作。

男人站起身,背后是浓郁的夜色,整个人却高大的犹如屏障般把这片区域分割成两部分,配合他这张西方立体的五官,像误入现代的中世纪王子。

他语气随意的问:“去你那,还是我那?”

陈嘉月的领地意识很强,即使酒店房间只是借宿,但是依旧没有带男人回去的想法。

所以她凑近他了点,理直气壮的撒谎:“去你那,我的房间到期了。”

男人那双蓝色的眸子沉静若海,慢条斯理的笑,声音里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撩拨:“住我的房子可是要收费的。”

陈嘉月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他衬衫的领子,咬了下饱满的红唇,然后仰起白皙脖颈看他:“我人到了,还不够?”

他眉梢微扬,淡声:“够了。”

酒店顶层的单独套房有边阳台连着无边泳池,对面是安静的大海,海面上灯塔散发着微弱的明灯。

酒柜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美酒,陈嘉月一一看过去,看到了不少典藏级名酒,收藏颇丰啊。

吧台吊顶的灯光偏暗,气氛刚刚好。

陈嘉月捏着酒杯抿了一口酒,气泡在舌尖炸开。

他们靠的很近,近看她觉得他很眼熟,于是调侃:“你们意大利人都长的好像。”

“哦?”那双蓝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她:“像谁,你的男友?”

是那个和她打电话的男人吗?

她否定:“我暂时没有这种关系。”

缎面高跟鞋蹭着男人的脚踝,顺着裤管向上,蜻蜓点水一般。

“如果有男友,我就不会在这里。”

她看着他,像情人般低语:“我说的是Giuliano· De ·Medici.”

他顿了顿,然后散淡的笑,暧昧的说:“那你是谁,维纳斯?”

Giuliano· De ·Medici被誉为“新雅典的阿波罗”,也就是佛罗伦萨Medici小教堂里的小卫像,他的情人则是《维纳斯的诞生》这幅油画的模特。

“今天姑且算是吧。”陈嘉月看着他笑。

她笑起来就像一杯迷人的酒,带着美而自知的自信与撩人风情,即使是阅尽千帆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吸引力。

其实到最后谁都没有多少喝酒的兴致。

两人对视许久,默契的交换了一个吻。

男人的吻和他本人那斯文矜贵的外表不同,像一个霸道的顶级掠食者,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刚才喝下的酒这时候正好发挥,陈嘉月有些微醺,她眯起眼睛,男人那流利的下颌线属实好看,她手指用力揪着他衬衫的衣领。

脑海里跳出一句歌词

一吻便杀一个人

——《处处吻》

陈嘉月已经坐到他腿上,她这条裙子是挂脖露背款,黑色欧根纱裙轻薄的很容易递体温,光洁的后背很快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抚上,与想象中养尊处优的手不同,他的指腹摩挲皮肤时有薄茧带的微砺感,让人忍不住颤抖。

他捧起她的脸,陈嘉月那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像三月里的桃花般潋滟。

“我要叫你什么,不喊你,我怕一会不够尽兴。”他问。

“嗯?”

“宝贝,亲爱的,甜心。”他提供了几个选项。

她抬起手,指尖抵在男人唇上:“不用叫别的称呼,你今夜只需要和我一起/喘/。”

那双一只倒一只立的缎面高跟鞋与凌乱落在地上的黑裙和衬衫堆在一起。

热水当头淋下,氤氲雾气四散开来,淋浴间对面巨大的墙面镜上立刻笼罩了一层薄雾,然而混沌薄雾笼罩的镜面却能模糊照出对面交织的两个白皙影子。

覆着一层朦胧水雾的透明淋浴墙上有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凌乱的抓着,不一会就无力往下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上去将其拉回原位,手背上青筋明显。

水温似乎越来越高,全身血液沸腾一般,身体温度高的不可思议。

陈嘉月踮着脚,靠近玻璃汲取上边的冰凉试图降温。

“手……”

这一刻陈嘉月感触很深,刚才的微砺感是他的指腹上的薄茧。

“不喜欢?”

他吻着她的耳朵,声音倦慵低沉,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

陈嘉月摇头,她闭眼,停止自己发散思维去思考这个人身份的职业习惯,专心享受。

某种水声夹杂在浴室淅淅沥沥的的水声里。

后来腿软无力,几乎是被他抱着。

想到不能带妆睡觉,陈嘉月理直气壮的指使男人帮她卸妆。

“真会使唤人。”他低笑一声,他浴袍领口大开,腰腹的六块肌肉明显,人鱼线一直延伸,直到隐没在系带里,张力十足。

陈嘉月娇矜的哼了声:“怎么,吃饱了就不认人了?”

他却意味深长的问了句:“吃饱?”

“嗯?”陈嘉月疑惑的发了个鼻音,等他下文。

但他没再说话,而是把她抱起来放在铺了一层干净浴巾的流理台上。

从这个角度看,更觉得他五官精致,好似天神,夸他一句阿波罗确实不为过。

陈嘉月抬起白皙的小脚,踩在那冷白的腰腹上,缓慢向下。

藕段一样细直的小腿被一只温度较高的手握住,他摩挲着光洁的皮肤,声音微哑:“别闹。”

酒店套房自备有卸妆产品,男人把那堆瓶瓶罐罐的卸妆品一个个拿起来辨认,然后拆开使用。

“错了!这个是卸唇彩的,你要先帮我卸眼妆!”

“是轻轻按摩,你要把我脸搓烂吗?”

浴室里不时响起女人不满的声音,像小猫挠人一样。

男人居然好脾气的道歉,听她指挥将步骤做完,最后擦护肤品。

他匀薄有力的肌肉在灯光下好像泛着光泽的精美瓷器,声音贴着她耳朵传过去,在收声极好的浴室里格外性感:“还有吗?”

“没有了。”

美色在前,陈嘉月没忍住,用指甲拨开浴袍,用指甲掐。

粉色是男人最好的配色。

男人嘶声落下,纤细的手腕突然被攥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光滑的肌肤上摩挲了一会。

他目光从她那张卸了妆后依旧明艳的脸,移到她白皙的天鹅颈以及格外精致的锁骨,最后落在那因为俯视而明显的地方,欣赏了一会后,才把她抱出浴室。

后背接触到一片柔软的床面,陈嘉月半撑起身。

身上宽松的浴巾就直接滑落。

她睁着湿润的眼眸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陷入另一双染着浓烈/欲/色/的眼眸里。

她沉入了地中海。

后来,陈嘉月忍不住轻哼,想要退却,然而被按着,半分都逃不了。

黑暗里,她看到他肩背起伏流畅的肌肉线条,莹白的小手抚上去,轻轻摩挲,然而又不由自主的手指蜷缩,用指尖去抓挠。

陈嘉月的张着唇,觉得自己像一条涸辙之鱼,口干舌燥。

只听到他在耳边说了句:“就这点可吃不饱呢,小姑娘。”

是谁的手机一直在响?

清晨时分,手机不停的响。

陈嘉月意识混沌的躺着,许久以后想起了自己是谁,闭着眼睛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点了接听,电话接通,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像老旧电影里的贵族,拖着老派的腔调。

“艾伦少爷……”

手机忽然被人从她耳边拿起,陈嘉月意识回笼,自己拿错了手机。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向躺在旁边的男人,他慵懒的靠着枕头,身上有刚起床的散漫与惫懒。手臂的肌肉线条好看却不过分夸张,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许久话,他才很短促的嗤笑了声。

他只对对面说了句“你们知道怎么处理的。”然后挂掉电话。

那是她没见过的样子,与斯文绅士的外表和内里的霸道都不同的,玩世不恭的顽劣。

变脸真快,她腹诽。

“抱歉。”心里这么想,她面上还是做的滴水不漏。“我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不过没听到什么。”

“没关系。”他很大度,甚至无所谓:“没什么不能听的。”

陈嘉月有些好奇:“我看你意大利语说的那么流畅,还以为你是意大利人,没想到你的名字却像个英国人或者美国人。”

他侧躺着,单手支着头看她:“错了,小姐,我是意大利人,只是我从小在英国长大,艾伦是我的英文名字。”

陈嘉月没有追问他意大利本名,听到他的名字本就是意外。

“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作为交换,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格外撩人。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跟他一样,陈嘉月的名字也有很多,她随便说了其中的一个:“Luna。”

“阿波罗的姐妹。”他漫不经心的说:“挺刺激。”

差点忘了,昨天夸他像阿波罗一样俊美。

陈嘉月眉眼带笑,坦然的回答:“是啊,你要早点问我多好。”

男女过招讲究一个点到为止。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下次约定,本就是一场邂逅,结束就是结束。

下了床收拾好自己,陈嘉月推开浴室的门:“我要走了。”

房间观景视野极好,阳光下海鸥振翅飞翔,出海的快艇在海面上激起一道雪白的海浪,这座岛同他们一起醒来。

“不吃个早餐再走吗?”艾伦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他给自己点了只烟,手指夹着烟身,他吸烟过肺,懒洋洋的吐出烟圈,看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白天光线明亮,她能看到那搁置在桌上枚打火机上有个类似盾牌的图标,应该是家族族徽。

欧洲贵族家里都有族徽,只是欧洲太多国家,贵族多如牛毛,分不清,根本分不清,陈嘉月没当一回事。

“不了,我赶飞机。”陈嘉月谎言随口就来。

其实昨晚她就该走。

但是昨天几乎疯狂了一夜,累的根本走不了。

本就不熟的两个人,昨天没什么交流,今天也没必要,她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脱他衣服,如今目的达成,也没必要再面对面尴尬的一个早晨。

临走前,陈嘉月给他来了个飞吻:“祝你接下来的旅行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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