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谋杀不是由你说了算，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你有嫌疑。”旁边的伍月又开始插嘴。“吴秀兰，你对我儿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难道我这个做娘的会不知道吗？你几次三番想要勾引我儿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不是想成为……”

“大娘子话不要说这么难听！我对少爷好，只是因为少爷确实跟我弟弟一般大，也像我弟弟，而且他私底下也是叫我做姐姐，而不是姨娘，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你跟老爷都逼着他天天读书，问过他意见了吗？他自己可不想读那些书，他想出去玩。”吴秀兰反驳道。

“你！”

“好了，赵夫人不要说话，再说话我就请你出去了。”原榭提醒道。

“好好好，现在也我不说话就是了。”伍月闭上了嘴，在一旁默默的听。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九姨娘，九姨娘是九个姨娘中最小的，今年大概十五六岁。小姨娘开口自我介绍的：“妾身……妾身叫做王小芳，今年十五岁。我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找不到家里人。后来我从人贩子那里逃了出来，流落街头。老爷把我捡回家来，原本是让我当丫鬟的。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姥爷怎么想的，就把我收为了第九房姨太太。其实……其实我不想当老爷的九姨太。大人，可不可以救救我？让老爷把我休了吧，我不想再当九姨太了。”

原榭看着这个纯真的少女，心疼这人的经历，小小年纪竟然遭遇了这么多的罪：“你为什么不想当九姨太？“

“因为……因为大娘子太凶了，她老是骂我，还经常打我，你看……这些就是她之前打我的伤痕。”王小芳拉起自己的袖子，将手臂上的伤痕展示给在场的各位。

旁边坐着的伍月脸色煞白，知道自己以前干的事情都瞒不住了：“大人，大人，冤枉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是她这个小姑娘，她不听话，我只好打他，而且她也确实偷了东西。像这样……我只是教训教训她。老爷并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老爷知道吗？”原榭显然不太相信赵夫人的话，转而问王小芳。

“老爷知道，但是老爷不管，妾身希望大人能够救救我，救我早日脱离苦海。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也不想再挨揍了。我想去找我爹娘，他们一定还活着。”王小芳哀求道。

“大人，您就帮帮她吧，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才十五岁啊！”宋平说道。

“这样吧，到时候我跟赵老爷说一下，让他放了你，顺便再给你一些盘缠，让你早日回家。”原榭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妾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王小芳跪在地上给原榭开了三个响头。

原榭回头看着赵夫人：“赵夫人，说说看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她们每个人都说自己没有过错。把所有的错都推在我身上，可是难道我又有错吗？她们不听话，我只能管她们，管不了只能派人上家法，只能打她们。我有什么办法？难道就因为这样？当然就要把我按照大宋刑律处罚吗？”赵夫人为自己辩解道。

“那倒不是。本官是问你对他们的话有何补充？”原榭笑着说。

“没有。”

原榭：“那么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夫人：“基本上都是真的。”

原榭：“你觉得他们之中谁比较有可能将赵岭出门的消息就卖给外面的人？”

赵夫人：“这……我确实不知道。”

“嗯。这倒是真的。本官听你们说的一番话下来，每个人都没有嫌疑，但是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也许那个出卖赵岭消息的人在你们之中，也许又不在你们之中。”

在场的是九个姨娘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原榭的这一番话吓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人摸不着头脑。

“原大人，你是说凶手在我们之中？不可能吧！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跟外面的人有联系？”三姨娘说道。。

“是啊，我们平日里都是待在后院，后院跟前院都是隔开的，就连进来的客人我们都很少见到。”

“我没有说是你们，只是线索还没有找的足够多。慢慢找，总会找到的。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原榭站起来，想要走出门去。

赵夫人立即追上去：“大人，就这样就完了。”

原榭：“对呀，本官今天就是来问个线索而已，没说过今天就能找到凶手了。”

赵夫人：“那她们的事呢？”

原榭：“她们有什么事？她们没事了，叫她们回去吧。”

赵夫人有些诧异的站在原地，随后挥手叫家丁过来：“让几位姨娘都回去吧。”

“是，夫人。”

九个姨娘听到自己可以回去之后，立即撒腿就跑，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赵太太的面前。

走去前厅的时候，原榭回头对孔令玄说道：“听了九个姨娘的话，你有什么感想？”

孔令玄道：“每个人都是苦命人。”

“那你觉得他们之中谁最有可能把消息泄露出去？”原榭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听不出来。大人以为呢？”孔令玄问道。

“我暂时也还不知道，不过很快就能知道是谁了。这赵老爷去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其他人吗？看来得找个人去催催他了。”原榭说道。

“当然，现在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大人，你看要不要去吃个午饭，或是留在妾身家里，妾身已经为您备下了好酒，好菜，还请大人赏脸。”赵夫人恳求道。

“是啊，是啊，大人。就在这里吃顿饭吧，我现在肚子已经很饿了，是吧？老李老陆。”宋平回头拉着两个兄弟说道。

“对，对对，大人，我们真的很饿了。您是铁打的，但是咱们不是。”老李说道。

“哈哈哈！本官也不是铁打的。那就在在老爷家里吃顿饭吧。也好等一下赵老爷收集到的线索。”原榭笑道。

“好的，妾身这就命人去把饭菜都端到前厅上，请各位先随管家到前厅就座，妾身很快就叫人把饭菜端上来。”赵夫人说完叫立即走向了厨房的方位。

来领路的管家名叫洪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据说在赵家已经待了二十多年，是赵老爷的左右手，他把赵家打理得妥妥贴贴，全府上下没有谁不钦佩此人。

*

“大人请随我来，我带您去前厅。”管家洪生说道。

“你是赵家的管家？”原榭问道。

洪生道：“是的，大人。”

原榭问：“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洪生说：“回大人的话，大约二十一年。”

原榭问：“平日里老爷对你怎么样？”

洪生说：“回大人的话，非常好。老爷对我像对待家人一样，我对姥爷很是感恩。因为当年我也是被老爷丛山沟沟里捡回来的，那时后如果不是老爷大发慈悲，我都快要饿死了。”

原榭、孔令玄、宋平等人跟着赵家的管家洪生来到了前厅。饭厅里边摆上了一个上好的紫檀木桌子，桌面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都是静岳县当地最有名的菜品：糖醋鲤鱼，火烧鸭子，茄子土豆干，酸辣剁椒鱼……

“大人请坐。大人，您对这些菜可还满意？”洪生引着原榭走到桌前。

“满意，当然满意。”原榭笑道。

“既然大人满意，那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以为大人是北方来的，可能静岳县的菜不合您口味。”洪生说道。

“放心，本官到哪里都适应的非常好。静岳县山灵水秀的，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原榭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大人没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洪生恭恭敬敬地问道。

“嗯，去吧。”原榭说道。

孔令玄看了一眼管家离开的身形，轻轻说了一句话：“他会武功。”

“这样都能看得出来？”原榭问道。

“习武之人走路的姿势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的每一个步伐都坚定有力，没有一点虚浮之相。虽然身躯都是弯着腰，显得恭恭敬敬，但是一旦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阔步向前，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孔令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待在赵家这么多年？”原榭有些诧异，这件案子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孔令玄摇摇头：“这很难说，你得去问一下赵老爷才知道。”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到，赵老爷这时候也在饭点及时赶回来了，同时手里还带着一本小册子。一见到原榭等人，就笑起来，胖乎乎的脸上肉嘟嘟的，像个弥勒佛一样。

“大人，大人，大喜啊！大喜啊！我派人去把整个静岳县都问了个遍，回来发现还真的有不少的人都丢了孩子，而且都是从六月初到现在陆陆续续地失踪了。奇怪的是大家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谁把孩子拐走了。这是您要的线索，我都一一抄录好了。请您过目。”

赵老爷将手中的册子成给原榭，原榭现在正在吃饭，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赵老爷，先放着吧，咱们先吃饭。“

赵老爷有些不开心的把花名册放下，坐在旁边，心里还是很担心他那个宝贝儿子：“大人，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我儿子，哪里吃得下饭呢？”

宋平说道：“赵老爷你就别担心了，您就算再担心，你儿子也不能一下子就回到你面前啊！先吃饭，吃了饭再说。俗话说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慌。赶紧吃吃吃，吃完了我们好帮您去找儿子。”

“还是宋捕头说的在理。”赵老爷拿起碗筷埋头吃起来。

原榭吃的比较少，很快就吃饱了，吃饱了之后就拿起案桌左边的名单，上面列的很清楚，都是这段时间走丢孩子的名单，总计三十人。原榭看着宋平：“之前来报案的有多少个人？”

宋平还拿着一个鸡腿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等我想想，好像也就十来个吧。”

“县衙报案的只有十多个，可是赵老爷的名单上总共有三十多个孩子走丢了，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远些说道。

“原大人，真的不是我们玩忽职守，而是大部分找不到孩子的爹娘都会直接放弃了。因为他们知道报到县衙里大概也是找不回来了，所以干脆就不浪费时间了。”宋平有些委屈地看着县太爷。

“说起来这还不是因为你们静岳县的办事效率太慢了，大家都不相信你们。从今往后，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许再这么玩忽职守，滥竽充数了！否则我就一个个把你们都踢出去。换一批勤快的皂吏进来。”

“是。大人教训的是！我们一定好好改正。”宋平和他的兄弟们立即点头领命。

“之前之前来报案的，你们去查了吗？”原榭问道。

“查了但是都没有线索。尤其是大部分还是在乡下地区，山高密林的，失踪了一个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宋平继续为自己找理由辩解。实在不是他们不想找线索，而是真的找不到，像赵家在城中的都这么难找了，更别提乡下的。不见了就肯定是不见了，不可能再找回来。

原榭皱着眉头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人，我儿还能找回来吗？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无论你要什么，我一定都给你。大人，您要是没有经费，我可以把我家产都捐给你。”赵老爷说道。

“得了，不用说这么严重的话，本官一定会尽力帮你们找，至于能不能找到？得看线索。”原榭说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在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破了这案子，毕竟这是自己上任以来的第一桩大案，如果能把这张案子给破了，肯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离开静岳县就有了政绩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赵老爷说道。

“对了，赵老爷，您家的管家方便说说她的情况吗？”原榭问道。

“你是说洪生？他怎么了？”赵老爷问道。

原榭说：“没什么，就想了解一下洪生洪管家的情况。”

“他当年是在山路上让我给遇到的，因为我是做茶叶生意的嘛，需要常年在外奔跑，经过的地方也比较多，所以遇到他也是很正常。当时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躺在路边，我看他可怜，所以就把他治好了带回来。后来他说他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在我家当长工，然后就是在我家一做二十多年，勤勤恳恳的，很是忠心。不过他的过去，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问过。”赵老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