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电子音在寂静的夜晚略显刺耳，月亮不知何时躲在了黑云身后，若是高度近视或是夜盲的人过来，那必然与瞎没什么两样。
冷风一下一下的刮过来，空气里有一股湿冷的气味，直冲冲往骨子里灌去，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祝申用门禁卡打开那栋楼的门，剩下的两人站在一旁，看红色的显示灯跳了一下转为绿色。
林诵自然是站在中间的那个。他们两个显然已经被监察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思想侵蚀，林诵觉得自己已然在他们的心里成了个瓷娃娃。
不过林诵本人对此接受良好，毕竟谁不喜欢自己分到的事少而且最后还能解决呢？反正林诵很喜欢。
走廊是感应灯，所以在他们三人踏进来的时候灯就已经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点点亮起。
祝申走在最末尾，这里像是天然的对他有种某种诅咒或者是震慑，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在踏进来时就下意识闭上了眼，然后一步都不敢自己走，非要他们来一个人牵他。
被站在一旁的林诵耐心的劝诫后，才到达目前能独立睁开眼睛的程度。
程颂许出于职业习惯和谨慎，他在林诵心理辅导的时间里把一楼搜索了一遍。
“我在那边的角落里看见了他的眼镜。”程颂许从角落跑过来。“常焕因为力气太大容易把眼镜捏坏，所以口袋里常备着各种眼镜。”他突然意识到其他人可能不清楚这件事，于是解释道。
林诵点点头，他接过程颂许手里平平无奇的眼镜。
常焕平时戴的就那么一种——中规中矩的黑色半框眼镜。
而后他将眼镜反反复复看过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林诵又把它还给程颂许。
“我记得……你们医疗部是有一个可以治疗所有轻微伤病的人吧。”林诵把之前深藏在心底又因为才认识几天不太好问的疑惑问出。“治近视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他还要戴眼镜？”
程颂许被这一句问话勾起了回忆，他无意识勾唇笑着说:“小时候他的梦想是当哈利波特那样的人，在砸自己头发现砸不出那种疤之后就拼命把自己弄成近视，说自己当不了哈利波特也要当赫敏然后嫁给罗恩。”
“然后他就一直近视了？”林诵感觉这个理由过于离谱了，而且还很敷衍。
一旁的祝申感觉重点并不是这个，但他又不好说，眼睛转啊转，嘴是没张开过一次。
“嗯。那个人也是知道他豪言壮志的以前的玩伴，他为了避免尴尬就怎么都不愿意去。”程颂许一时难免有些感慨，他知自己随时会迎来分别，不过这对他还是太快了点。
“那个……”已经成功克服自己内心恐惧的祝申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发言。“我们尽快上二楼吧，我真的不太想在这里待太久。”
因为程颂许说自己要去楼梯间看看情况，所以电梯里目前只剩下了林诵和进入领域后全方面属性减半的祝申。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不太废的废物，还敢一起坐恐怖片高发地带的电梯，一时不清楚到底是社会的险恶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过幸好现实不是恐怖片，不会有那么多无厘头的恶灵逮人就吃。
电梯里静悄悄的，林诵甚至可以听见电梯上下运动的摩擦声，还有身旁人的呼吸声。
“要是害怕就跟着我。”林诵对身边人的靠谱程度不太抱有幻想。
“叮。”
电梯到了二楼。
电梯里白色的光在他们离开后熄灭，二楼的灯则随着他们的到来无声的亮起。
“楼梯里有什么东西吗？”林诵问已经在二楼待了一会的程颂许。
后者摇头，他已经进了二楼的第一个隔间，但是隔间里除了一些标配的办公桌之外什么都没有。
三人分头行动把二楼搜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
“祝申，你还记得你们每次来都是去哪层吗？”林诵还是对祝申的记忆抱有了一点点的幻想。
“不记得，要是记得我早说了。”祝申回答。“我感觉有人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我的脑子里只是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个大概的印象和痛苦的情绪，其他的我一律记不得。”
程颂许听到这里不免觉得这个能力好像有一点耳熟，好像里就有一位有这个催眠能力的同事。
程颂许对于自己所认可的同伴一贯的作风是坦诚，没有犹豫的，他将自己所想的人的名字说出口:“夏双。”
旁边的两人闻言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夏双这个人。
“夏单同胞的妹妹，但是她应该在去年就已经殉职了才对。”程颂许想到这两个不清楚这个名字，于是在一旁尽职尽责地解释。“所以你们不知道。不过她的能力就是通过催眠抹除和更改记忆。而且……而且假如区长真的参与了这件事，区长的能力是轻微的扭曲潜意识，我觉得他们两个很符合你的现状。而且正巧夏单在之前帮你们解除过一次精神方面的攻击，所以你现在才回想起一点这里的事情。当然，只是个人猜测。”
程颂许的内心当然不希望自己记忆里那个腼腆善良的小妹妹掺和进了这样一看就不是好事的事情里，不过对于自己猜测夏双还活着的想法他也觉得有些可笑。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夏双的死，但是夏单在那场战斗回来后就魂不守舍了好几天。
很荒谬的，提出这个想法后一种隐晦的期许在他心中弥漫开来，说不出是担忧更多还是期望越多。
“我明白了，但是常焕他们似乎更像完全的被人催眠成为一个看似与原来无二的傀儡，这也是那位夏双能做到的吗？”林诵问，在他的印象里每个人能力的强弱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型且无法更改，顶多会变得娴熟点而已。
“不是。”程颂许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前他们做过测试，已经确认了夏双并没有那方面的能力。
他们是两个势力吗？林诵心想，还是说只是有两种能力。
林诵还记得之前朱贺等人有可能被代替这件事。
“好，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转身马不停蹄的准备去电梯口，这里一共有八层，如果动作不快还真不能一下子就全部搜完。
“我去五层，祝申去四层，程颂许你去三层，有事手机联系。”林诵说着手里的手机才和祝申加上好友。“最后我们到六楼集合。”
几人没有异议，立刻展开分头行动。
林诵在送祝申到四楼后电梯门自动关上，等待了一会后数字跳动，他走出电梯。
五层的空间乍一看比二层要宽阔不少，没有了狭长的走廊，一块宽广的空间就那么出现在林诵眼里。
他走近一台办公桌，看得出这层曾经有过人，这张桌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使用过，桌子的左上角还摆放着一盆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的植物。
也不清楚多少钱才能搞来的一盆植物居然就放这里枯死了，真是暴殄天物。
林诵暗自咂舌，这可都是钱啊。
这一层的窗户是开的，林诵很清楚的知道到窗外下起了雨。
点点雨水拍打在玻璃上，一股凉意带着新鲜的空气从窗户处灌进来，稀里哗啦的点落在地面。尽管楼里原来就挺冷的。
林诵手动把窗户关上后多走动了几圈才觉得自己的体温在逐渐回温。
林诵把每个办公位上的东西都翻了一遍，
大多是些几年前的旧的报废文件的复印件和一些已经过期的零食。
他随意拿起一份开始独标题，那些文件的内容全是空白一片。
“母体主动感染后胎儿存活率，幼儿感染后与胎儿能力强弱对比……”林诵读到后面已经有些迟疑和愤怒，要知道成年母体和儿童主动感染跟自尽没什么两样，而且居然还有人拿这个来做了实验。
真是人渣！
就连着他后面看那盆枯死的植物都带上了点说不上来的欣喜，大概就是:看吧，跟错了主人的后果就是死路一条。
林诵在到处踱步了一遍后发现这层楼依旧平静的像是死了一样，虽然它本来就是死的。
这里甚至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材料标题。
兜里的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林诵看见祝申发来的消息。
祝申:[不要过来]
林诵:[？]
程颂许:[你那里发生什么了？]
之前为了方便联系他们直接创了个群。
但是随着几个问号和询问的话发出，对面却始终没有回音。
林诵对于祝申的人身安全开始担忧起来。
但是祝申发这条消息应该就是知道他们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祝申目前面对的事情。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林诵:[@程颂许听他的，不要去。]
林诵:[坐电梯直接来五层。]
他要让程颂许先最大可能的避开四楼这个不稳定因素，先来和自己汇合后再决定去不去四楼。如果祝申可靠的话，程颂许应该不会在四楼被迫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