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床上的人似有所闻的皱起了眉头,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即将要从睡梦中醒来。
老屋门口的灯泡依旧幽幽的亮着,昏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那道人影。
臃肿肥胖的身体,被雨淋成深色的白大褂,以及那双沾满泥污和血迹的黑色尖头皮鞋。
正是南青宛今天下午才见到的李有德。
他全身被淋的湿漉漉的,脏污的雨水顺着白色衣角滴下来,在脚边汇集成一个小小的水圈。
他将脸紧紧的贴在门上,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一只手不断的敲着门,鼓鼓的眼球贪婪的朝着猫眼内搜寻着什么。
好香.......想要吃掉.......
出自于内心的直白**充斥了李有德的整个脑子,腐烂的舌头上似乎仍旧保持着生前的功能,不断分泌着唾液。
不知道敲了多久,门内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李有德透过模糊的猫眼瞧见了一个人影。
对方似乎刚从床上起来,,打着哈欠,还带着朦胧睡意,一无所知的走向门口,连带着那股香味也越来越浓。
他努力的吞咽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口水,布满血丝的眼球缩进瞳孔,几乎是迫不急待的想要进去。
“谁啊?”门内传来一阵轻轻的询问声。
这声音似乎听起来和南青宛平常的声音不太一样?
一丝疑惑从他的脑海中飘过,但他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回应道:“小南,是我啊,李有德,你还记得吗?”
李有德是他的全名,平常大家都称呼他为院长,很少会有人直接这样喊他名字。
里面的人反应了一会,似乎这才想起来。
“原来是院长啊,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李有德努力模仿着平常的声音:“林少爷又发病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林知南生病了?陆医生不在吗?”门内的人仍旧保持着疑惑。
“陆医生也没办法,所以托我来找你,林少爷也闹着要见你呢,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来找你。”
门内的人没说话,但显然相信了这副说辞,直接拧开了门。
李有德贪婪的盯着慢慢打开的门,他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那鲜美的血肉在牙齿间翻滚的感觉。
他要从哪里开始吃呢?
听说女人和小孩的眼珠最好吃,那先吃眼珠吧,然后再吃内脏.......
他还沉浸于想象中,下一秒,门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迟钝僵硬的脑子突然在此刻变得灵敏起来,李有德终于意识到那丝不对劲在哪里。
南青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就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他个子极高,穿着一身宽袍红衣,长长的袖子垂落在地面,左手拿着一根白色蜡烛,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他唇角的微笑。
是林知南。
他怎么会在这?
李院长没剩什么肉的下唇颤抖起来,他缓慢的瞪大了双眼,那本就突起的眼珠摇摇欲坠的挂在眼眶里。
几乎是一瞬间,无法形容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从心头涌上来,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他下意识的转头就跑,速度快的几乎不像个人类。
估计他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跑过这么快的速度。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逼一逼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鬼同样是这个道理。
仅仅不到一秒,他就从401门前窜到楼梯口的位置,就在他的腿即将迈出阶梯,就在李有德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脸上快要露出喜悦的笑容时。
他的动作被无形的力量定住,嘴角还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形状,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僵在原地。
李有德的眼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竭力扭动眼球想要往后看,但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右眼球似乎禁不住这么用力,终于从眼眶中掉落。
富有弹性的眼球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下滑落。
下一秒,李院长的身体被生生拖曳回了401门口。
身穿宽袍红衣的少年微笑着望着李院长惊恐的面容,轻声说道:
“院长先生是来找姐姐的吗?”
李院长喉咙深处腐烂的舌头拼命想要伸出嘴巴,说些什么,但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两排牙齿紧紧的咬着。
他根本就没想让自己回答。
这腐烂僵硬的脑子终于在此刻起了作用,但对李院长来说已经晚了。
“您不想说吗?”略带些遗憾的声音响起。
“深夜打扰人睡觉是不好的习惯哦!您下次还是不要做了。”
他语气柔和,甚至还征询李院长意见似的问了句:“好吗?”
李有德的喉咙中发出惊惧的呜呜呜声。
仿佛是临死前的恐惧激发了他的极限,竟然从紧闭的牙齿中挤出几声破碎的尖啸。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不安稳的翻了个身。
但很快空气又归于一片安静,因为李有德的喉咙也被遏制住了。
见床上的人并没有被吵醒,林知南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着,举起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嘘的口型。
下一秒,青色的火焰在李院长的□□上冒出,只是一眨眼,便将他从头到尾烧成了灰烬。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神情多么扭曲痛苦,他都紧紧的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燃烧的灰烬落在地上,很快被风吹散,昏暗的灯光仍旧照着门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一楼尽头房间中喃喃的念经声陡然变了个调,神像周围的香灰味似乎更浓了些而已。
-
南青宛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她睡梦中总是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黏糊糊的喊着姐姐两个词撒娇,烦的她想要捂住耳朵。
简直是太吵了,像是一百只鸭子在齐声嘎嘎叫。
这就导致南青宛醒来后很庆幸那只是个梦,不然她迟早有一天被烦死。
不过仔细听那个声音似乎还有点像林知南。
南青宛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坐在床前有些发愣。
为什么会林知南的声音呢?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不过她发现自己最近似乎和林知南走的越来越近了。
按照以往她的性格,只会冷淡疏远的保持距离,将对方当作自己的病人、老板来看待,根本不会有超出这之外的关系。
更别说下班之后一下打游戏,早上提前去疗养院。
她这是怎么了?
南青宛有点想不通,她抓抓散乱的头发。
算了,不想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随性而行,这算是她的一个优点之一。
洗漱一番后,南青宛便去了疗养院。
本来以为以林知南胆小的性格一定会怕的度日如年,早早起来等待她的到来。
没想到南青宛去的时候,他还窝在被窝里睡懒觉,甚至嘴巴还砸吧几声。
睡的香甜极了。
南青宛被气笑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早上8:00
因为他昨天一直说自己害怕,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再三央求她一定要早点来疗养院陪他锻炼,自己才这么一大早起来。
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在床上睡的这么香。
内心的不平衡在此刻达到极点,恶向胆边生,南青宛低头靠近林知南,准备在他的耳边来个惊喜。
距离的拉近让她更加清楚的瞧见林知南的模样。
他黑色顺滑的长发散落在周围,双眼闭着,长又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映着小小的投影,细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不可察。
他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安静美丽,且柔和。
原本心中的不平衡也在此刻消弭,南青宛鬼使神差的伸手戳戳他的脸蛋。
细腻光滑的感觉在指尖一闪而过,指尖处的皮肤微微凹陷下去。
看上去就像个小小的酒窝。
她望着他安静的睡颜,有些失神的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知南穿着蓝色条纹病房,靠在病床上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苍白脆弱,瘦削的肩膀单薄的像一片纸,简直一折就能断,就像是南青宛曾经看到过的一个蝴蝶标本瓶子。
那是一只漂亮的蓝闪蝶,它被固定在透明的玻璃瓶子中。
两片巨大的蝶翼闪烁着绚丽金属光泽,微微张开,似乎下一秒就能够振翅欲飞。
但实际上,这只蝴蝶的生命已经被定格在最美丽的时候,无论如何它都无法飞出小小的玻璃瓶。
它永远的被困了。
可即使再像,林知南也不是那只蝴蝶。
南青宛到来的后短短半个月中,她看到少年从寡言少语的性格渐渐变得活泼起来。
就连那张总是苍白的脸颊也多了一丝红润的、属于活人的气息。
甚至在上次的体检中,南青宛还发现他长高了两厘米。
从原来的一米八三长到了一米八五,身上多了些薄薄的肌肉,这些骨骼肌充盈了这具身体,让他终于看上去像是个十**岁的阳光少年。
南青宛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林知南,该起床了。”
林知南又长又密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他轻轻睁开双眼,眼神涣散,带着朦胧睡意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像是还没有从睡梦中反应过来似的,他懵懵的望着南青宛,直到好一会才迟钝的喊道:“姐姐。”
“你不是说怕的睡不着,叫我早点来陪你吗?怎么在这里睡大觉?”
南青宛惩罚似的拍了拍林知南的脸蛋,他这才彻底醒来,含糊不清的喊道:“一不小心睡着了。”
“那还不快起床!”
林知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姐姐,现在几点了?”
南青宛抬起手表面无表情的说道:“八点零五分,你刚好迟到了五分钟。”
林知南刚要起身的动作顿住,又直挺挺的躺到床上:“那还早,我在睡会。”
“哦?按照陆医生安排的科学作息表,你现在应该在跑步机前了,而不是还躺在床上赖床。”
林知南将自己的脑袋全部埋进被子里,假装听不见南青宛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再睡会,就一小会。”
话音刚落,就想起均匀的呼吸声。
南青宛冷笑一声,直接将整个被子掀起来,丝毫不管林知南还在被子里:“陆医生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十分钟后,我要见到你穿戴整齐的出现在跑步机前。”
林知南死死的拽着被子的边脚,据理力争道:“再睡五分钟行吗?三分钟?一分钟?”
另外一遍南青宛已经冷酷无情的打开了计时器。
“已经过去一分三十秒了。”
林知南哭丧着脸说道:“今天院里停电了,你就让我多睡一小会吧?”
南青宛皱着眉问道:“还没来电吗?是不是发电机坏掉了?”
“或许是有老鼠把电线咬坏了也不说定。”他微笑着说到。
“毕竟疗养院里总是有那么一两只令人讨厌的老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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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拜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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