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法事开始,请新娘来——”
法师一声‘肃静’的喊声,原本大厅里挤得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低声跟粉丝们互动的野哥也住了嘴,偷偷摸摸的把手机举高,镜头对准在大厅最中间的那个法师身上,给我们直播他的一举一动。然后随着法师‘请新娘’的说话声,我就听到有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远至近的走来,挤在大厅里的人群‘唰’的分开一条道,让脚步声的主人走进来。
随后志国爷爷就带头走了进来,不过他手里什么都没拿,他身后跟着三个中年男人,应该都是边家的宗亲吧,一个男人举着施诗那个被墨绿色大布包裹着的纸人,一个男人捧骨灰坛子,一个男人捧遗照,一路从屋外走了进来,随后在法师的指挥下,他们把骨灰坛和遗照都摆在道台上,然后又拿了一个磕头的蒲团,放在道台前面,然后把包了布的施诗纸人放在蒲团上,摆出一个跪着的动作,做完这一切之后,志国爷爷还有那三个边家宗亲便退到了一边,静静等着法师开始做法。
法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戴偃月冠,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做法事专用的法衣,这衣服上用彩色刺绣绣着飞龙和祥云,还绣着八卦和阴阳鱼,看上去十分的华丽。法事一开始,他先是净手焚香,在道台前拿着香,对着五通神的塑像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把香供上神龛之后,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表示之后一切的法事都将在五通神的保佑下进行。随后,他从道台上拿起一个法事专用的法器,那个叫什么我也不认识,反正是一个有手柄的铜铃,然后就把这个法铃在道台最中央的五个盛满米酒的铜酒杯上空,每个酒杯上面晃荡一下,发出‘叮铃’的一声响,接着他一只手拿法铃,一只手伸进酒杯里面,中指和食指伸进五个酒杯里,快速转一圈,让手指上沾满酒液,然后又围着施诗纸人跪着的蒲团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在纸人周围甩手,于是从他手指甩出去的酒液就绕着施诗的纸人撒了一圈,形成一个圆圈,做出这一切之后,法师就开始闭着眼睛念起了咒语。
他具体念得是什么我也没听懂,反正念得含含糊糊的很有节奏,听上去又像念经又像唱歌,一边念一边不时的还摇一下手里的铜铃。然后大厅角落里还坐着另一个小道士,应该是这个法师的徒弟之类的,给他打下手的,这个小道士手里拿着一个木鱼,法师一开始念咒,他就开始不停的敲打起木鱼来,一个摇铃念咒一个敲木鱼,出来的音律还挺有节奏感的。
随着法师的念咒,我明显的感觉整个村子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首先,光是呼吸就能感知,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了。就算此时我呆在厢房里,都能明显听到头顶的天空中发出‘轰隆隆’的闷响声,似乎原本晴朗无云的村子上空,开始聚集起了大量的乌云,而在云层的深处,则酝酿着滚滚的雷鸣。
为了证明这不是我的错觉,我特地走出厢房,走到天井里,抬头看天。果不其然,原本的通幽村夜空中还能看见昏黄的月牙,以及洒满天空的闪烁的星星,可此时天上乌云密布,把原本月亮的月光遮的密不透风,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云很低,密密的压在屋檐上头,充满了一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沉闷感觉。我这个人本来肺功能就不太好,平时走路快了都会喘不过气来,现在更是觉得呼吸困难,……我在天井里深呼吸了几口,就走回到走廊里,准备回屋。
却没想到,这时明明四周围一丝风都没有,我头顶上的白纸灯笼却开始无风自动起来,摇来晃去的,然后一个摇起来之后,整条走廊上的白灯笼全都摇晃了起来,看的我心突然一紧,感觉有点吓人。慌忙回到厢房里把门关紧再坐下,这时我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很多人的惊呼声和吸气声,似乎很惊讶又很慌张的样子,于是我赶紧看向直播间里的画面。
没想到,随着法事的进行,整个法事大厅四周的白灯笼和顶梁上挂着的白布也开始不停的晃动起来,道台上的白蜡烛明明灭灭的闪烁,甚至连大厅的门板也被吹得不停开合,发出陈旧木头拉扯的‘吱嘎’声。
这一切都仿佛此时有阵大风,正在不停往屋里吹似的,可挤在大厅里的那些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惊惧之色,疑问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那些纸灯笼怎么在动??”
“现在明明一点风都没有,怎么这些灯笼蜡烛都在闪??道长,到底怎么回事??”
“嘘……,你们听见野猫叫声了吗??尖尖细细的,好像女人在哭。”
“都给我安静——!”
人群中一阵惊慌失措的骚动,却被志国爷爷气沉丹田的一声大吼声打断。志国爷爷看向那个做法事的道士,冲他道:
“罗道长不好意思,村里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象,心理不安,……要不,要不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吧,让他们好安安心。”
于是那个法事停下念咒,原本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就拖长了声音,不紧不慢的对着挤在大厅里的众人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刚才我念的是幽冥咒,念咒过程中有这些异状是正常的,念这个咒的目的是为了改变天地气运,让灵堂里的磁场和幽冥相通,这样冥界的大门才能打开,新娘子的魂魄才能出来,……等下新郎来了之后,我还要念还魂咒,让新娘子的灵魂附在纸人身上,使得新娘新郎处在同一时空,然后再在五通神面前拜堂,这冥婚才算正式结成,……在这整个过程中,幽冥的大门都是打开的,相当于我们现在所处的大厅,是在幽界,所以出现任何异状都不要惊慌,我自有方法护持,不会让幽界生灵伤害到各位的。”
“哦哦,原来如此。”
罗道长这么一解释,刚才担惊受怕的村民们全都松了口气,人们接头接耳说了一会儿,大厅里又渐渐的安静下来。然后罗道长又摇着法铃念了段幽冥咒,然后停下来,大声喊道:
“请新郎——”
“快、快去,快把琮良叫来,快去!”
听到法师吩咐了,志国爷爷赶忙回头对着人群里说了几句,于是几个中年男人应了一声,便匆匆走出了大厅。
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不到几分钟,又匆匆的重新响起,只是这杂乱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个沉重的沙袋拖在地上发出的‘嘶’的声音似的,直到门外的人走进大厅,我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边琮良竟然全身五花大绑的昏过去了,被两个中年男人左右架着,给一路拖了过来。此时的他也换了身衣服,之前在边家大宅门口,他还穿着那身古怪的宽大衣服,现在则换成了那种中式婚礼新郎官专门的衣服,一身大红的丝绸喜服,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龙,胸口还戴着朵丝绸大花,一个硕大的‘囍’字贴在大花上。这时边琮良完全失去了意识,他被人架着拖到道台前面的另一个蒲团上,跟施诗的纸人新娘一起并排跪着,为了让他不摔倒,那几个中年人还在他身后支了根木棍,勉强把他的身体支棱起来,可从背后看过去,他跟施诗的纸人一样,都仿佛两个没有意识的傀儡一般。
“……琮良他是怎么了??怎么昏过去了??”
眼见着边琮良陷入了深度昏迷,志国爷爷有些不解的问刚才的那几个中年男人,然后其中一个就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些谄媚的陪着笑对志国爷爷说道:
“哎,志国爷,这琮良少爷实在是不肯听劝,刚才在偏房里又打又闹的死活不肯参加婚礼,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绑着绳子几个人都按不住,……我看实在没法子了,就给他打了一针,正好村里几位老人平时睡眠不好,常备安眠药的,嘿嘿,这么一针下去,他不到明天下午醒不了。”
“哼,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懂事,我们这么做全是为了边家能够延续下去,都是为了他好,他却一点都不领情,……我看就是读书读傻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去城里念高中,读个小学能识字就够了,就算他是文盲,只要祭拜了五通神,也能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就是!志国爷,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全村人着想,边家少爷既然继承了这大宅子,就得有点担当,负起责任来!!我们全村人的前途命运,可都压在他身上,压在这次冥婚上了啊!”
“嗯!……好了不说了,罗道长,新郎新娘都到齐了,麻烦你继续开始法事吧。”
大厅里的人群再次慢慢安静下来,有罗道长刚才的保证,虽然此时大厅天花板上的白纸灯笼和悬挂的白布还是无风自飘着,但人们也不再害怕了。这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的十二点四十五分,随着新娘新郎就位,罗道长又开始做起法来。他先是在道台上拿了几张黄纸,凑到蜡烛边上烧了,然后把燃烧到一半的黄纸凑到边琮良和施诗的纸人头上,来回的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最后罗道长大喝一声,说了声:
“起!”
只见那施诗纸人的脑袋原本耷拉着,这时突然猛的抬起头来,一边的边琮良也是如此,原本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来,但他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依然是昏迷不清的状态,……这两人此时头伸的老高,背也挺得笔直,整个身体像是牵线木偶一般,随着罗道长的动作而晃动,感觉罗道长像是能够操控他们似的。这时罗道长一边挥着手臂和五根手指,操控边琮良和施诗纸人做出一连串的动作,应该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祭祀动作,一般冲着惊讶的村民解释道:
“这叫做引身诀,目的就是我能控制新郎新娘的身体,就算他们失去了意识,我也能控制他们做出动作,这样一来,等下我念完还魂咒,引新娘魂魄附体之后,就能操控这对新娘拜堂了。”
说罢,罗道长手指一松,边琮良和施诗的纸人又歪着脑袋坐回到了蒲团上面,一动不动了。然后罗道长脸上一变,对着人群大喝一声:
“注意,我要开始念还魂咒了,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慌,也不要大声说话打断念咒,一定要保持肃静!!太上老君助我引动幽冥黄泉,急急如律令!”
大声吼完后,罗道长把手里的法铃放回到道台上,又从道台上取来一面令旗,开始做法。这个令旗是道家专门在做法事时发号施令的旗子,为三角形,旗面为明黄色,边上镶着齿状红边,旗子正中是一个大大的‘令’字。罗道长拿着这面令旗,口中不停喃喃自语的念着还魂咒,然后动作幅度很大的开始跳一个很古怪很诡异的舞蹈,我也不知道这是舞蹈还是他们茅山道士专门施法的动作,反正他就是绕着边琮良和施诗纸人这两个,一边大声念咒一边跳舞。
随着他不停的念咒,一开始法事大厅里还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那看不见的风吹的更加厉害了,道台上的蜡烛火苗被吹的拼命闪动,头顶上的白纸灯笼也东摇西晃的拼命动,感觉像是有十级大风在吹似的。但实际上呢??现在这个通幽村上空的乌云黑压压的更低了,整个村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空气中的含氧量也直线降低,我就算坐着都感觉喘不过气来,拼命的伸长脖子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补充了点氧气,但肺里还是闷闷的难受,……这让我不禁胡思乱想,为什么现在的空气会如此的稀薄??难道是因为幽冥的通道被打开了吗??现在的空气已经是幽界的空气了吗??难道在鬼怪的世界里,是没有氧气的??不过也是,鬼是不需要呼吸的,说不定冥界真的是真空。
然后罗道长又这么跳着舞的念了二十分钟的还魂咒,逐渐的,随着压在村子屋檐上头的乌云里穿出阵阵沉闷的雷鸣声,房间里的气温也开始迅速的下降,十分钟的时间,温度就从十月下旬的二十五度,直线下降到了五度。我还穿着薄薄的夏装,冷的浑身直打哆嗦,呼出的空气都在半空中凝结成白白的雾气,然后我看直播间的画面,在那个施法大厅里,野哥和那群村民也冻得不行,‘嘶’‘哈’的受冻声此起彼伏,那么多人呼出的空气全都凝结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大团氤氲缭绕的白雾,将整个大厅弥漫的朦朦胧胧,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大厅里的光线一下子就从原本偏暖的昏黄,变成了黄中带青的冷光,还真的有那种鬼片的氛围了。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来吧,施诗的魂魄,登上孟婆桥,闯过幽冥关,逆转阴阳,来到这里吧!”
“嗷呜——!嗷呜——!”
随着罗道长的又一声呼喊,突然之间,法事大厅的门口不知从哪窜出一只浑身毛发黝黑发亮的黑猫,蹲在大门的门槛前头,不停的‘嗷呜嗷呜’的凄厉的叫着。大厅里的村民们看到那只黑猫,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吭声,然后这时,突然大厅外头传来一声细细尖尖的,虚无缥缈的女人声音,那女人的声音软软柔柔的,还带点口音,竟然就是那个死去的网红施诗的说话声。
“我能进你家的大门吗?”
施诗的鬼魂在大门外问道,一听到她的声音,大厅里又是一阵骚乱,所有人都震惊得瞪大眼睛,又缩起脖子吓得不敢往门那边看,紧紧的挤作一团。而这时罗道长则显得很淡定,他不紧不慢的答道:
“可以。”
“再问一遍,我能进你家的大门吗?”
“可以,进来吧。”
“最后一遍,我能进你边家的大门吗?”
“进来!”
这个对话重复三遍之后,然后下一秒!!突然之间,道台左右两边烛台上一直闪烁不定的六根蜡烛,突然全都瞬间熄灭了!!与此同时,大厅天花板上那每隔一米就悬挂着的摇晃着的白灯笼,也突然一暗,再次亮起时,全都发出了阴冷的青光!在这青光的照射之下,整个大厅的氛围一下就变得特别的阴寒幽冷,仿佛鬼片里打着蓝光的场景一样,格外的惊悚。
“都别慌!!是新娘子进门了,有请新娘上纸人身——”
因为灯光骤变,大厅里的村民们全都吓得颤抖不已,但此时罗道长还是那副很镇定的模样,他大吼了一声‘不要慌!’,稳住了村民们的情绪,然后气沉丹田,一下就从道台上拿了几张黄纸点燃,一边拿着燃烧的黄纸,一边嘴里喊着‘呔!呔!’,在半空中划出几道冒着灰烟的轨迹,似乎又在做某种法术,然后进过他这么一弄,整个大厅里阴寒无比的青光变得稍微黯淡一点,道台烛台上的几根蜡烛,其中两根又恢复成暖白色的火苗,将室内照的略微柔和一点。见幽冥的鬼气消下去一点,罗道长又做了几个手势,念了一段咒,便转身将道台上插着香的那三个糯米碗拿过来,先把香吹灭拔去,再将生糯米细细的撒在边琮良和施诗的蒲团周围,形成一个圈,接着,他又让旁边的小徒弟拿来一箩筐的草木灰,以及一整包的食盐,将两者混合在一起,然后便叫那些村民们让出一条道来,他从道台前一路洒草木灰洒到大厅的大门门槛处,刚好撒出一条笔直的通道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这才发现,刚才那只在门槛处嚎叫的黑猫,此时还静静的趴在那里,仿佛在守护着这个法事大厅似的,都说黑猫是辟邪的,难道正是有这只黑猫在守着,所以施诗的鬼魂才一直走不进来吗??那下一秒,罗道长洒满草木灰,便一把捞起那只黑猫,把它抱到小道士坐着的地方,让他拿绳子拴好,做完这一切后,罗道长便重新站到道台中间,一边念咒一边摇起法铃,小道士也立马有节奏的敲起了木鱼,罗道长一边念咒一边还喊着:
“新娘子,进来——,新娘子,进来——”
“!!”
然后这时,我就清楚的看到,就在那条大门通往道台的草木灰路上,出现一双女人圆圆小小的脚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从大门那儿走进来。而且这个脚印还很奇怪,它不是普通人走路这么一前一后交替出现的,而是一双并排的脚印,隔了几步远又出现一双并排站着的脚印,就仿佛脚印的主人,是像僵尸那样一跳一跳的前进的……,这时大厅里的那些村民们也都发现这个脚印了,他们虽然吓得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因为有罗道长的加持,也就不那么恐慌了。
“大家不要怕,这脚印正是新娘子进来留下的,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能保大家平安。”
顿了顿又道:
“这草木灰混合食盐,以及生糯米都是驱鬼辟邪的东西,我现在念得是‘缚魂咒’,此咒一念,新娘子只能在我画好的这条草木灰的道上以及生糯米圈子里移动,我已经命令过她,笔直走过来附上纸人身体,然后吉时一到,我就操纵新娘新郎拜堂,接下来再念‘往生咒’,即可送新娘返回幽冥,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大家不必担心。”
见罗道长说的这么笃定,村民们刚刚有些凌乱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各自站在这草木灰通道两旁,默不作声的看着草木灰上的女人脚印一步一步的接近。但这时,那女人的脚印走到道路中央,也就是大厅的正中央时,突然不动了,而刚才道台烛台上恢复暖光的两根蜡烛,又‘噗’的一声,重新化为幽冷的青光,一时间,整个大厅变得愈发阴冷和安静,天花板上的白布和白灯笼晃个不停,在满屋子青寒的光线下,投下一个个错乱摆动的黑影,屋里的村民也都陷入幽暗的阴影当中,表情或惊讶或狰狞,仿佛定格了一般。
“嘻嘻嘻……”
此时在这安静的让人心慌的大厅里,尖尖细细的女人声音又响了起来,断断续续,如泣如诉,也不知道究竟是哭还是笑。然后这时我眼尖的发现,原本在草木灰上的女人脚印,却渐渐的出现了实体,一开始是一团黑黑暗暗的雾团,然后这团雾慢慢的缩小,变亮,最后竟然出现了一双暗红色的绣花鞋,鞋子上用彩色丝线绣着对鸳鸯,一看就是中式婚礼新娘子穿的那种鞋子,而在绣花鞋的上面,是一截模糊不清的铁青色的小腿,在上面就消失在了青色的空气当中,看不清了。
但是这双绣花鞋和女人的一截小腿,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看见,因为直播间里没人讨论,大厅里的村民们似乎也没人看见,看来就像刚才直播间里有一个说的那样,鬼魂这种东西,手机摄像头也没法拍下来,不过这也好,省的真的拍下鬼来了,被某些蹭流量的人大肆宣扬,惹祸上身。
“嘻嘻、嘻嘻嘻……”
这双绣花鞋站在大厅中央停留了一会儿,却没接着往前走,而是90°转过身,一步就跨出了草木灰的小路,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
眼见出了异状,罗道长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但他很快强压了下去,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嘴里开始快速的念咒,手上也掐了几个诀,大声说道:
“新娘,归位!新娘,归位!”
“嗷呜——!嗷呜——!”
但他念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发生,只有那只被拴住的黑猫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这时它整个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应激了一般,整个身体惊的弓起,全身黑毛炸开,对着一个方向拼命的哈气嚎叫,……我正想往猫哈气的方向看看,我想黑猫是辟邪的,都说猫眼能见鬼,应该就是黑猫看到施诗的怨灵了,可是下一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猫却爆炸了。
没错,就是爆炸。就在一瞬间,这只黑猫整个身体像是充气似的膨胀起来,随后,它甚至没能再叫一声,只听‘嘭!’的一声,这只猫的身体就暴涨炸了开来,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朝着四周围撒出一圈血水来,然后‘啪!’的一声,那团四分五裂的肉连同流出来还算完整的内脏肠子便掉落在地上,惊得那离得最近的小道士‘妈啊!’一声抱头尖叫,瞬间就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
这时见到这黑猫惨烈的死状,村民们再也无法淡定下去的,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黑猫暴死为大凶之兆,于是有些村民按耐不住的开始相互议论,就连志国爷爷都老脸煞白,哆哆嗦嗦的问罗道长道:
“罗道长,这猫、这猫突然横死了,怎么回事??难道新娘子要来报复我们了!??”
“镇定!!这是意外,我有法子处理!”
说罢,罗道长便一把把手中的法铃扔到道台上,又从台子上拿起一把削的锋利的桃木剑,以及一个小布袋,他打开布袋匆匆看了一眼,我瞧见那布袋里是一堆暗红色的沙子,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朱砂了。桃木剑和朱砂,都是驱鬼的东西,看来这罗道长准备和施诗的怨灵来个硬碰硬了。
只是罗道长还没出手,大厅里又出岔子了。
“痒,好痒,好痒好痒好痒……”
一个50多岁满脸胡渣的村民,突然嘴里一边喊着痒,一边疯狂的在自己身上脸上抓挠着,这时也不知怎么的,他本来三大五粗的五根手指头,此时却变得跟女人一样细长,手指皮肤也变得铁青,甚至连指甲都变得有好几寸长,变得又尖又利,指甲颜色还是血红色的。这时这个胡渣村民疯狂的用指甲在自己那张画满了咒语的脸上抓挠着,几下就把整张脸挠的到处是血口子,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继续往脖子上挠,甚至掀起衣服往腰腹部,背部这么挠去。眼看着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变得浑身血淋淋的,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相貌略微斯文点的男人,就大着胆子伸手去碰了碰他,道:
“胜超,你怎么啦??快醒醒,别抓了,再抓要破相了!你——”
可是下一秒,这声‘你’还没说出去,却再也没声音了,因为此时,从这胡渣男人脸上抓破的血口子里,突然伸出无数只女人长着尖利血红指甲的手指头,直直的朝着这斯文男人的脸上抓去,那力气大的惊人,几乎在一瞬间,就把那斯文男人的下巴给整个扯了下来,……那斯文男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混合着狰狞和惊骇,那缺了下巴只有一副上颚的脸在满屋子的青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的恐怖,但这还不止,下一秒,这斯文男人半张嘴里挂在半空中的舌头,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条血红柔软的长蛇,那舌头像是有生命似的,一下子就对着旁边的另外一人直刺过去,‘呲!’的一声,直直的刺穿那人的心脏,然后这三人的身体都僵了僵,便一起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一瞬间,这大厅里便有三个人,以一种极度离奇怪异的死状死去。
后天就要上班了,,没想到春节假期这么快就过去了,又要开始累死累活的打工生活了,真是不想上班,,这个故事目前的进度应该是2/3了吧,前期的铺垫都完了,之后就是一路打怪了,又到了我最喜欢的写怪部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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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 1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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