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寒坐在床边，没有伤到的那条腿晃来晃去。
“皇上，逍儿和兰呢？”他吃着临时让人做的小点心，还是热乎的。“您把他们都赶走了吗？”
秦飞轩正在处理事务，闻言淡淡应了一声：“你受了伤，让少霜管着。”
“唉。”卫知寒安静下来。但不过片刻他又问：“吴大哥呢？就，吴乘舟，他没来吗？”
“留在宫中。”秦飞轩放下了手中的笔，耐心回答，“皇宫离不得人。”
“噢。”
卫知寒安静又一个片刻后：“那——”
“江南！”秦飞轩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转头喊来了江南。江南很快走进来，朝着二人恭恭敬敬道：“奴在，主子有何吩咐？”
“陪他说话。”秦飞轩吩咐道。江南“诶”了声，来到卫知寒身边，尽职尽责的回答他所有问题。
直至快到午时了，卫知寒总算是打了个哈欠，道：“啊，咱们该吃饭了。什么时候吃啊？”
以前在宫里，卫知寒每天都是吃两顿。有的时候甚至一天都没有几口吃的。所以卫知寒每到饭点都特别积极，就怕得不到吃。
江南笑着回他：“快了，快了。公子还请稍等。”
听见了这话，卫知寒心情便变得蛮不错的。
“好啊，不急。”
门外传来笑声，紧接着走来了两个好不要脸特地挑好时间来蹭饭的人家伙。
“公子莫慌！还须得再添两副碗筷。我应邀前来了！”
卫知寒拉下脸来，嫌弃地轻哼了一声。
但当人进来时，还是要笑脸相迎的。
他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说：“行——”
这顿饭上几人心思各异。须卜就是想着把厨子拐走，慕容司玉气须卜反水，又气卫知寒长得如此标致可心思竟“歹毒”，卫知寒嫌弃二人来蹭饭，秦飞轩则觉得他们吃得有点多。
江南侍立在一旁，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总之呢，还是一顿安静至极的饭。
夜间卫知寒早早歇下，而另一头的军营里却并不算很安静。
宋柠避开军营守卫，趁着夜色进了树林。别孜的人早已等候在此处，见得她身影靠近，带着些责备问道：“您不是说很快就可以回去吗，四公主？我们早便说了这法子不妥，您却执意要如此，究竟闹得哪般？这下倒好，因着您的鲁莽要我们白白废了这么多机会！”
宋柠反驳回去：“谁知道那家伙如此没用！你们找来的什么人？不是说了把他完全控制住了吗，可好，连我的安危也不想管了！”
来者阴阳怪气：“这不还怪四公主您没本事么？”
“你！”宋柠气得几乎要要碎了牙。“我为别孜做了这般多，竟都是叫你来指责我的吗！”
她搭进去了一个娘，又搭进去了自己全部身家，却只不过因着一个庶出公主的身份，反被一个下人来指责！
宋柠恶狠狠道：“你别忘了，即使你是嫡出，可也不过一介人下之人罢了！”
此刻丛林中却忽然跳出一个少年清脆的嗓音：“好哇你！大军交战之际，你竟在此处与别人偷情！看我不告发你！”
息从树上跳下来，跟着下饺子似的跳下了不少暗卫，把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息故作生气，实则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演得特别起劲：“你！亏我们主子把你奉为贵宾，你却在此与他人偷情，白瞎了一众侍女尽心尽力的服侍！”
宋柠眼角抽了抽。她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朝着身后人道：“滚回去！告诉慕容司玉，不想死就赶紧继位！”
“慕容司玉？”卫知寒疑惑着低声呢喃。
他本是睡着了的，只是做了个噩梦，惊醒之后再睡不着，便央着秦飞轩允许他出来看看热闹顺带散散心。于是叫醒宁无暇背他出去。
宋柠被暗卫围住，卫知寒躲在后头偷听。宁无暇前两日由秦飞轩派去跟着无影做任务足有两天不眠不休，刚回来才休息了一会儿，还是迷糊的。听到卫知寒轻声疑问，立时睁大双眼左右看看：“什么？哪里有玉？啊？”
卫知寒掰正他的脑袋：“别乱动，你碰到我脚啦。”
“抱歉，公子。”宁无暇晃了个神，清醒了几分。卫知寒又继续偷看。“这四公主还活着啊，竟还是同那慕容司玉一伍的。”
宋柠身后之人正要开逃，只见息轻轻一个挥手，眨眼间就被暗卫制服住。因着宋柠是女子，息便没有让人绑她，只是收缴了她的长鞭暗器，给她洒了软骨散，还很有礼貌的让开了一条路，伸出手示意她自己走：“请吧，四公主？”
宋柠——别孜国四公主慕容宁，瞪了他一眼，气愤抬步走了。息自然要不甘示弱瞪回去，还大声嚷嚷道：“瞪！你还瞪我！你是我谁啊你就瞪我？！你是我娘还是我姐，我家郡主都宠着我，小爷要你管啊！”
卫知寒“噗嗤”一声笑出来。
“诶，公子！”息听见着声响，开心的跑到他身前，还不忘让手下赶紧把人押走。“公子公子！我可终于见到您了诶您不知道我有多想见您可是主子他死活不干！他嫌我聒噪会吵到公子休息就是不肯答应不过我今天还是见着您了哈哈哈哈我好开心啊公子！”
卫知寒花了足足两息时间来厘清这一大段几乎不带停顿的话，然后缓缓露出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伸手给息顺了顺头发。他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秦飞轩迟迟不答应这孩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他温和问道。息高兴回答他：“我随主子的姓，名息。不过大家都叫我息，公子可以叫我小息！”
卫知寒点点头，困意忽而泛了上来。他用袖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宁无暇问：“要回去休息了吗，公子？”
“嗯。”
息有些惋惜地“啊”了一声，很快又扬起笑脸：“也行，那公子好梦啊！”
卫知寒被他逗笑，便道：“那就借你吉言啦。你也好梦。”
后半夜卫知寒睡得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因着酒竹在他门外吹埙的原因，难得的做了一个不算坏的梦。
第二日大军一早开拔，而此时的卫知寒还在睡梦中。被秦飞轩扛起来之后才渐渐转醒。
“皇上……我还没洗漱呢……”他睡眼朦胧，一句话打了好几个哈欠。秦飞轩将人放上马车，兰和秦逍很快围了上来。秦飞轩道：“你可再睡会儿。”
说完便下了马车，而卫知寒再度打了个哈欠，一左一右一手搂一个小孩儿，心安理得地睡着了。两个小孩枕在他手臂，跟着歇觉。待他们睡了个饱，时已近午。
大军暂且停留在桓河边。过了桓河，就离别孜的十雁关不远了，若能用最短的时间攻破十雁关，接下来再打将会很轻松。卫知寒残了大半个月，等能下地时，大军已吞了两座城池，非常靠近别孜王城。
在他们过桓河前，慕容司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机会与卫知寒谈话。
自然须卜也在一旁就是了。
“说罢，三殿下此次前来究竟为何？”卫知寒亲手煮了茶给二人喝。慕容司玉喝不惯茶，端起杯子一口就饮尽了，还被烫了嘴，小声抱怨这茶水烫人。须卜倒是有模有样的细细品着，还不忘顺便数落他一句：“哪有殿下这般的，喝茶如牛饮，简直暴殄天物。”
他喟叹道：“实乃好茶！唇齿留香啊！”
卫知寒浅笑道：“自然。这是江南上贡给皇上的上好龙井茶。”说罢，他也啜了一口。“所以别转移话题，快给我说。”
须卜好脾气的笑笑，按下了慕容司玉，不过笑意淡了几分。
“好说，好说。公子且听我慢慢道来。”
慕容司玉是别孜国三皇子，生母是一名歌姬，生出了他之后也才将将得了个姬妾身份。他自幼聪慧，只是因着生母地位低贱始终讨不到王后的欢喜。
直到成年之后，有一次王上遇到难题，他提出一个方案，竟然完美解决了，这才得了王上的青眼。虽然不如自小在宗族学习的其他皇子，但仅凭着自身的才情，他依然不输于任何人。渐渐地，王上开始重用他，只是因着他到底没有学过治国之道，王上一分权都不肯放给他。如若不是王后为了自己孩子的王位毒害王上，他怕是能安稳坐上储君的位子。
慕容宁与他同为庶出子女，一样是曾受过冷眼的。更因为女子身份所以连死活都没什么人在意。王上不喜欢她，还得亏了慕容司玉和她二人的皇叔锦王，否则慕容宁便早死在了幼时。
来到中原也是慕容宁自己请求的，本意是为了慕容司玉能顺利登基而做准备。须卜也是，他受故人之托照料三皇子，与谢思令做交易也只是因慕容司玉的意思。如果没有那支军队，要是其他皇子起兵，慕容司玉将非常危险。不过须卜自己也有一对亲兵，至少可以保住慕容司玉的命。
卫知寒听他说了一大堆，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手指轻轻摩挲这杯沿，半晌后才开口：“那么盘丝教呢，二位，谁来解释一下？”
与二人对视片刻，卫知寒缓缓补上一个字。
“请？”
慕容司玉木然道：“我不知，让他说。”
须卜莫名被他拿手肘怼了一下，一时茫然。“什么……盘丝洞？”
他问。
似乎二人对此确实不清楚。但是卫知寒也不会轻易相信。
慕容宁是所谓“圣女”，又是慕容司玉的妹妹，要说慕容司玉对盘丝教完全不知情，他不信。
慕容司玉犹豫半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了又想，最终选择如实道来。
“慕容宁是两年前去的中原。她一声不吭，只留了一封信就走了。我手底下没有几个人，也无从与她联系，这两年她在中原做了什么，我确实一概不知。这并不是假话。”慕容司玉真诚道。
“朝中诸事已经让殿下忙不过来了，自然无暇顾及四公主。也只是最近，殿下才联系上了公主。”须卜补充着。“但是公主在做什么，依然没有向我们透露过只言片语。”
卫知寒想，不对。
这一点也不对。
按照青珩的说法，圣女出现在数年前。而如今的圣女与从前的圣女不说完全一样，至少可以确定，人和容貌几乎没有变过。可慕容宁的年龄，很明显与这个圣女对不上，再且看她入中原的时间，也不对。
盘丝教在中原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可促成。那么圣女到底是什么人，而慕容宁又究竟在这个害人的组织里是什么身份？
这一切都显得不太合理。
卫知寒揉了揉眉心，串起来的思绪又被打断了。
“小寒儿！”
酒竹提着一个酒壶走了进来。卫知寒脸一黑，出声赶人：“师父！我这说正事呢！您干嘛啊！”
酒竹“哈哈”笑了笑，倒是抬手把须卜二人给赶走了。
“我也要来同小寒儿说正事。”他随手将茶水倒掉，又添上了酒。“这件事还真不一定没有你刚才说的重要。”
卫知寒将信将疑：“那您快点说完，我还有其他的事儿呢。”
酒竹把酒杯推过去。他自己喝完了一杯才开始低声说：“盘丝教的圣女另有其人。自然，慕容小公主也是一个，只是那另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从哪儿来，真实身份是什么。”
他话音一顿，不满的说：“包括我，也不知道。”
卫知寒沉下脸来，思索一会儿，决定道：“师父，您将兰儿和逍儿带走吧，暂且待在溪花阁。皇上那边我来说，等这边事情解决完了再把他们送回来。”
酒竹点头应下。然后忽而想起什么来，拿出一本小册子，对他说：“这是你要的。李琅他们被我派去做其他事了，你先用着宁无暇，不顺手的话也没关系，反正过两天小思就来了。”
卫知寒面色变得奇怪。
“千思思？！”
酒竹笑得开心。
“师父！！”
所谓千思思，是酒竹的小弟子。
溪花阁女弟子不多，千思思是最小的一个。她被所有师兄师姐宠着长大，姑娘其实是个好姑娘，就是有点霸道了。卫知寒是最怕她的，盖因每一次与师父通信或见面，必然有这个小丫头的影子。
千思思一直对卫知寒非常之好奇，也提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要求。小丫头霸道，卫知寒实在承受不住。
酒竹满意的离开，独留卫知寒一个人在原地难过。
他决定等千思思一来，就推给许青山。
嗯！
好难过。
哎。
随便写点吧。
我看我前面几章都像在看新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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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捉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