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江芜二人这才刚赶过来片刻,北街出事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江芜不紧不慢起身道:“这镇子不大,但北街到南街还是得花一些脚程,我们方才赶到片刻,北街的消息便传了来,说明北街的人较这处是先遇害的,另外二位道友应当已经赶往下一处去了,只是……”
“都太慢了,我们赶不上雾迷。”褚云嵩接过江芜的话道。
江芜沉默了片刻,双手起印,引灵画符,灵气自四面八方随着她的手势汇聚,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寻妖符。
“跟上来!”说罢,她掷出寻妖符,那灵符便化作一颗光球,寻着妖气而去。那寻妖符看着与先前褚云嵩所使的一般无二,只是行进速度确是之前的数倍,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左右横撞,或是说,是那妖还未来得及前往下一个地方。
看着前方留下的残影,褚云嵩不禁再次惊叹于这个修为及其低微的女子的能力,若不是他修的游龙剑决便是以身法与剑招之快取胜,恐怕他是远远跟不上江芜的速度的。
二人跟着寻妖符碰见一个年迈老太,江芜面对眼前老婆婆眉目含笑:“阿婆怎的还在外面?镇上如今妖邪作祟,阿婆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两位道长是来捉妖的?方才我见那院子里有异,正要去叫人呢。老太指着刚才行凶的那处小院,声音有些颤颤巍巍。
“您真说笑了,那不正是您家吗?”江芜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言语中却尽是戏谑。
老太太的神色一瞬间凝固,转瞬又恢复如初。
此前雾迷换好了一身新皮变作这个老太婆的模样,在她遥远的零星记忆中,这个老太婆便是将小小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
她将镇上所有伤害过小小的人一个一个生剥下他们的皮,却偏偏将她留到最后,便是为了让她在惊恐之中再苟活几日,慢慢将她折磨至死。
谁知这一行修道之人的到来打破了她原先的计划,叫她不得不提前动手,让这些人少受了几日精神上的折磨。
可没想到,又被这人识破了!
褚云嵩后江芜一步赶来,闻其言才知那雾迷正在眼前,几乎是江芜的话音刚落,他便长剑出鞘,向着雾迷袭去。
雾迷冷笑:“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即四处浓雾骤然而起,雾迷的身影没入雾中,叫褚云嵩持剑而上扑了个空,几乎在他落地的同时,一双利爪从浓雾中伸出,袭向江芜。
饶是江芜反应再快,可一无修为在身,二无法器在手,最终还是被那雾迷伤了一只手臂。
褚云嵩见浓雾四起暗叫不好,欲要回到原处与江芜汇合,却被雾迷的利爪拦了去路,不得不原地警戒,以免雾迷再从那个方位窜出,被打个措手不及。
江芜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再画一次方才的缚灵符,奈何被雾迷打了几次措手不及,体内灵力便所剩无几,难以大量牵动周围灵气绘成缚灵符,只能画个几张小灵符防御一二。
“道友可还安好?”褚云嵩一边挥动着游龙剑一边问道。
“还行。”江芜如今恢复灵力的速度很快,她只要用少量灵力便能牵动周围灵气汇聚成符,勉强能够抵挡住雾迷的偷袭。
想到这里,江芜真是憋屈得慌,这要放在从前,她一只手就能将这小小雾迷捏死,可从前终究只是从前,如今她灵力低得连再画一次缚灵符都做不到,又要该要如何才能破这局?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相较江芜,褚云嵩则显得吃力了许多,他的手上也不乏有些傍身的法器,却是一件也起不到作用,不如手中游龙剑来得趁手。一番纠缠下,他的身上已经多出了许多伤口,面色发青,再这样下去,他非变得和那些干尸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褚云嵩紧了紧手中剑,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成为云山掌门云渺君首徒,怎能半途而废折在这里?
他知江芜修为甚低,猜测她使出缚灵符也许是通过什么法宝,现在却不用法器亦能与他一般坚持到现在,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她的灵力支撑不住她再次画出缚灵符,若是能将自己的灵力渡一部分给她,也许就能再次困住雾迷了。
而雾迷起先见江芜没再使出那灵符,便知她定是使不出来了。见褚云嵩顶着她的攻击也想要向着江芜靠拢,便知不妙,再者褚云嵩的防范明显弱于江芜,便决意率先解决褚云嵩。
江芜发现自己受到的攻击骤然大减,猜出雾迷想法,来不及多想,双手起印,一道落冰符便打了出去,至少能困住雾迷片刻,有她在此,怎能让云山后辈再折损一个。
只是她刚打出灵符,体内灵力便干枯得所剩无几,饶是她吸收灵力再快,一时半会儿也难恢复。
不想江芜再抬头时,四周雾气居然尽数消散!褚云嵩依靠着灵剑单膝跪坐在地上,身上掩盖着一层冰霜,虽面色发黑,却并无性命之忧。离褚云嵩不远的地方,雾迷的皮已成齑粉,真身被一抹紫色灵力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仅靠这具几乎毫无修为的身体,我的灵符还能强到这种地步?一招制敌了!?江芜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丝疑问。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驱散雾气击退雾迷当然不能只靠一张小小落冰符,而是一把快得只能看见残影的灵剑,当然,这把灵剑不是褚云嵩的。
此时江芜已经发现钉住雾迷的不是那一抹紫色灵力,而是一把剑柄镶着紫玉的剑,那抹紫色的灵力正是自剑身发出,叫雾迷不得动弹。
只是这有点眼熟呀……清心剑!这想法产生的下一刻,江芜便想起来了,她暗叫不好,转身就要跑!都说冤家路窄,看来前人诚不欺我。
哪知江芜一转身,便迎面碰上了她最不愿碰上的人,那人眉眼温润,一身熟悉的蓝金色宽袖道袍,黑发半披却仍旧一丝不苟,从一片薄雾中天而降,宛如谪仙。
完了完了!真的要被追着杀了!
此人正是凌霄,云山敛华尊者座下大弟子,江芜的师兄,准确说应当是前师兄,毕竟江芜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凌霄,面上神色虽看不出什么变化,眼中却满是防备,她也摸不准凌霄能不能看出些什么。
如今她借他人之躯复活,虽不是她的意愿,可这叫她怎么说得清?总不能说是这人非要把这身子送给她吧……谁信呢?若是被当成那夺舍复活之邪修,她怕是得永世不得超生了。
“师尊!”褚云嵩原本痛苦的脸色立马带上笑意,随即又是一阵愧疚,用剑撑着身子单膝跪地,“徒儿无能,竟叫师尊亲自前来相救。”
他的师尊贵为云山掌门清心剑主,何其尊贵,而他作为他门下唯一弟子,连一个考评都通过不了,还要师尊亲自来救,他自觉丢了师尊的脸,可师尊既然亲自来了,那说明还是在意他的。
凌霄面相柔和,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出尘,却并不叫人觉得疏远,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江芜胸口的伤片刻,便转向褚云嵩,抬手送出一道灵力:“回去再叫千叶峰的人看看吧。”
“是。”褚云嵩早知师父是不会怪罪他的,但心里还是涌出一阵暖意。
见凌霄并未察觉什么,江芜心中松了口气。正好此时微生芷与张绍二人带着傻丫头赶来,一一向凌霄行礼,简单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片刻后,微生柔也赶了过来为凌霄治伤。
“不知道友为何要我们将这丫头带来?”微生芷问江芜道。
江芜本想趁着他们还没注意到她偷偷溜走,哪想被微生芷叫住了,她内心愤愤千万遍,表面却平静似水,指着雾迷道:“让她见见她。”
傻丫头原本还在四处叫着飘飘,闻言看向雾迷,才发现飘飘被定在一把剑下,挣扎着却无法逃脱。
她小跑向雾迷,摔了一跤又爬起来,着急得泪珠在眼眶打转,扑倒在雾迷身旁,除了那时寻找父母的时候,她从未如此着急过:“飘飘!你,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飘飘可是她的唯一了。
原来傻丫头生来心智不全,却能通灵,她说话愚钝,又常自言自语说胡话,自然就被当做痴傻儿。
她的父母本是四处游历经商的一对恩爱夫妻,奈何母亲得了重病需得四处求医,只好将她送回老家槐花镇,交给家中亲戚慕婶娘照顾。怎料慕婶娘打心底看不起这远房傻孩子,却眼红她父亲给的那笔安家费,在夫妻二人走后,哄骗傻丫头父母不要她了。傻丫头不信,自己出门寻人,却始终徘徊在槐花镇,就此成了镇上的流浪乞儿。
彼时雾迷灵识初开,只有傻丫头能看见她,为她取名飘飘,二人成了彼此唯一的好朋友。
槐花镇突然多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流浪乞儿,谁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有人可怜她天生痴傻四处流浪,自然也就有人欺她不通人世无家可归。奈何雾迷初生灵识法力微弱,没能修出实体,只能尽力保护小小少受些欺辱,却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更不能狠狠教训那些欺负她的男女老少。
直到半年前,一位大人点化了她,才让她有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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