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测是不可能马上就公测的，即使公测了，魔族地界的地图也没那么快和仙族那边连通。

不过天道表示，虽然区域的封锁没有那么容易解除，但公测之后，试炼者们将另有渠道沟通仙、魔、灵三界，届时封熄衍可以派任务给他们，只要奖励给足，不愁找不到闲得发慌的试炼者替他传讯。

得到这个消息的封熄衍总算将自己焦躁不安的心略微安抚了下来，不再将殿内的一应事物摔着玩儿。他坐在镶金嵌玉的宝座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刻成虎头状的扶手，神色阴沉沉地望着变得跟他有九成像的天道化身：“天道，你确定只要我跟着你的安排走，帮你获取到足够多的信仰值，我就能找到真相，把真正的那家伙找回来？”

“契约已成，”空旷的大殿中，天道的声音显得更加飘渺，“绝不食言。”

封熄衍没忍住用舌尖顶了下自己尖利的虎牙。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这个所谓的“天道”，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和原书天道一路货色，不知道这个契约最后到底要自己付出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当年自以为两情相悦，转瞬间却被和天弈弃如敝履的时候。

把难得的第二次生命压在这种模糊不清的契约上无疑是一场豪赌，但封熄衍已经不在乎了。达不成天道的目标自不用说，若是他达成了目标而天道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也不介意拖着天道再死一次。

又不是没做过，就是可惜上次没成功。

他这么想着，但半晌，又忍不住问道：“你说可以让试炼者帮我传讯，那也得是有试炼者在魔族才行吧？以我们魔族初生的那个形态……真的会有试炼者选择投生为魔族吗？”

他可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人族这一种生灵，仙族作为人族的一个特殊分支，到时候想必也不愁没人选择。灵族虽然几乎都是兽形出生，但一来本体成长之后或是帅气或是可爱，颜值颇高，二来修行到一定地步便可以化为人形，与人族仙族并无两样。唯有他们魔族……

出生就是那种看了仿佛脏了眼睛的人面兽身形象，虽然最后也能化为完整人形，但困难重重阻碍颇多，兽类的特征也不能完全隐藏。就算是这样，前世能做到这一步的魔族也是万中无一，而且无不是在人面兽阶段挣扎了极为漫长的时光。

恕他直言，能选择当正常的人族、仙气飘飘的仙族，或者特殊一点当个自由自在的灵族，谁会选择当一只有可能四个爪子八条腿，三只翅膀两个头，还跟缝上去一样焊着一张人脸的怪物呢？

“毋须担心。”天道化身似乎能洞悉他的所思所想，轻缓到，“试炼者的魔族化身，吾用作模板的并非普通魔族，而是——”

衪飘在宝座之上，毫无感情的目光向下垂落，直直落在封熄衍的身上：“——汝。”

封熄衍愣了一下。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他的神色再度变得阴沉，冷哼一声：“我又与普通魔族有多少区别？”

“至少跳过了试炼者们最难接受的，只有面部是人族的阶段。”天道对他的不爽不以为意，“更何况，吾也会限制魔族试炼者们选择的血脉数量，避免出现过于猎奇的外观。”

衪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又说：“说来，这次便有几位试炼者投生魔族，其中一位更是为吾贡献了不少信仰值……”

……

略显昏暗的房间中，归兮正在加紧剪辑视频。等待导出的间隙，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啊——这破灯，太伤眼睛了，明天我就去换了它。”

伸完懒腰，她扑在床上，揽住软绵绵的抱枕翻滚了一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扫了一眼电脑上慢腾腾的导出进度，百无聊赖地将头埋在抱枕里。

一片黑暗中，她不禁想起自己刚刚登入《璇玉之行》时候的事情。

看见这个游戏的宣传的时候，她刚刚辞去一份老板傻逼同事混账的高血压工作，身心俱疲只想躺平，本着怒玩游戏补偿自己的心态报名了封闭测试。

作为划时代意义的第一款全息游戏，想参与这次封测的人只多不少。《璇玉之行》的出品公司——天道公司只抽取一千个名额进行封测，官网的报名人数却足有八万之多，能得到名额的人简直是万里挑一的欧皇。

非了二十多年的归兮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脱非入欧，抽中了这个珍贵的测试名额。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创建角色的时候，她居然刷新出了一个稀有种族——魔族。

在随着全息游戏舱送来的官方信函中，天道公司简略地介绍了四个可选择的种族：人、仙、魔、灵，并表示在创建账号时，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固定选择人族，另外一个选择则是从四族中随机抽取，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官方特意将所有的封测人员拉了个群，而据归兮所知，群里大部分人刷出来的第二选项仍是人族。既然有这个另类的选项，早就不想当人的归兮自然无视了系统的再三警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一只魔族，随意捏了一张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脸之后就兴致勃勃地进入了游戏。

……然后在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之后，精神意义上的眼前一黑。

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她为什么感觉自己多了两条腿和一条尾巴，原来的双腿还不受控制啊啊啊啊！

感谢糟糕的工作经历磨练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她没有一下子被这种不同给吓掉线。在冷静下来之后，给自己取名为“归兮”的她想起了官方的简短介绍。

【魔族：被世俗敌视憎恶的种族，出生时人面兽身，血脉驳杂，大部分终其一生都不得开灵，凶残嗜杀。但，是它们的天性如此，还是某种……未知的诅咒？】

读这段话的时候归兮以为重点是未知的诅咒，谁知道重点竟是人面兽身……做游戏需要将设定还原到这种地步吗？

无语的归兮弯下腰，试探着去摸自己仿佛新安装上的四条腿——好在游戏没有真的变态到让玩家以人面兽身的形象来玩全息游戏，她现在这个游戏建模是半兽半人的，有点类似于西方传说里的半人马。

她不断地弯腰，弯腰……直到摸到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猫爪子，头上的耳朵禁不住一立。

嗯？？？大猫爪子？？？耳朵？？？？

一番折腾之后，归兮总算弄明白了自己的游戏建模到底是什么形象。

她自己捏的脸妥妥是个御姐风美人，只是这个美人现在头顶一对黑色狼耳，下半身则是同色的四足狮身，好不容易凹到前面来的尾巴还是条尾尖带点荧光绿的蛇尾。

这个搭配，任何人都会说一声好怪，归兮也不例外。但是适应了一阵之后，她揉着自己厚实的大爪子，目光游移。

虽然好怪……但是好好rua……好酷……嘶，她的xp是不是有点奇怪？

话说这个游戏技术也真厉害，居然能让她真的以为自己多长出来一对耳朵两条腿和一条尾巴……

想起那个感觉，现实中的归兮下意识地控制尾巴甩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哦，她在现实里是没有尾巴的。

她从抱枕里把自己拔出来，叹了口气，再次把目光移向电脑上的导出进度条。

98%——99%——100%。

导出完成。

她一骨碌爬起来，耷拉着拖鞋走到电脑前，点开从软件导出到桌面的剪辑视频，再次点击播放。

欢快的音乐声中，只见画面中半人半兽的明艳御姐一会儿劈叉，一会儿顺拐，一会儿四肢乱捣活像在跳霹雳舞，一会儿又被自己长长的尾巴结结实实抽了个嘴巴，简直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未被驯化的新身体。

虽然剪辑的时候已经看过几十上百遍，但看到成品的时候，归兮还是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要不是顺手打开了官方游戏舱上自带的录制功能，她还不知道自己刚进游戏的时候居然表现得如此喜感。看看那被自己的尾巴抽了之后茫然中带着一丝懵逼的脸……哈哈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归兮擦了擦眼泪，将这个视频命名为《早期魔族驯服四肢实录》，发布到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账户上。

天道公司真是大好人，现在才是封闭测试阶段，但他们已经允许发布一些不涉及剧情内容的剪辑了。归兮顺手将自己找官方要授权的邮件贴在了社媒账号置顶，免得有人来找麻烦，随后愉快地再次扑在了床上。

任务完成，睡觉！

就在她安然睡去的时候，她剪辑的视频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推动下，出现在了各个视频平台的首页。随着越来越多的路人疑惑地点进视频，被逗得哈哈大笑，到处询问这是个什么游戏，视频的播放量和转发量疯了一样暴涨起来。

在归兮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剪辑的视频——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