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怀疑

安定大将军府,几个太监前来通知蔺兰选秀落选才刚离开,家里主子的脸就全垮了下来,尤其蔺兰失落不已:“大哥,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蔺将军强打起精神摇头:“怪大哥没用,我要是出息点儿,也不至于要你进宫来保护咱们一家子!”

蔺家世代统领京戍营,负责保护京城安危,可去年蔺老将军去边关支援,在与敌军交战时受了重伤,回来后不久便去世了。

蔺将军仓促接手,却被几个政敌联手打压,蔺将军应付的手忙脚乱,宫里几个皇子见蔺家势弱,便起了心思想趁机夺了安定大将军府的兵权。

几方围攻,蔺家势单力薄实在难以应付,就连蔺兰原本已经订好的亲事,男方家里眼看安定大将军府孤立无援,害怕自家受牵连也退了亲。

蔺家现在是走投无路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太久便要支撑不住了,一旦蔺家倒下,整个家族都会覆灭!

无奈之下蔺兰才想到选秀,反正她如今被退了亲,蔺家又是这情况,日后想嫁个好人家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还不如选秀进宫,若能得皇上恩宠,蔺家就能平安度过此劫!

原本蔺兰对自己的容貌是很有信心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退了下来,让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前路该如何是好?

蔺家气氛低迷,蔺将军只能继续到处找关系,试图帮蔺家一起抵抗,可这回是几个皇子都盯上了蔺家,谁也不敢这时候引火烧身,主子不高兴,做下人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蔺兰把自己关在房里闷了两天,不出门也不怎么吃喝,丫鬟们都担心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突然又来了一群太监,带来皇上旨意:蔺兰被选上了!

蔺家人还有些不敢置信,呆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为首的宣旨太监笑呵呵道:“恭喜蔺大人,快接旨吧!”

蔺家人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接了圣旨,又赶紧给几个太监重重打赏了,蔺将军这才想起来问道:“之前不是说落选了,怎么又?”

宣旨太监示意其他人都走远些,这才小声解释:“这回你们真得好好谢谢太子殿下,是太子知道了蔺家如今的处境,不忍忠臣之家就此没落,这才向皇上进言说明情况,又特意说了蔺小姐被退婚一事,倘若选秀再落选,恐怕以后于婚姻有碍,陛下这才特旨招蔺小姐入宫。”

蔺将军和蔺兰对视了一眼,蔺家一直以来都是中立,从不参与储位争斗,只效忠于皇上一人,因此跟虞翎泽来往也不多。

虞翎泽是今年才开始进朝中正式参与朝政,跟大臣们接触的少,只是以前总有传言说太子娇纵任性,仗着皇上的宠爱飞扬跋扈,没想到这次竟会帮他们蔺家。

传旨太监言尽于此,得了赏赐就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回了宫,只等三日后派人接蔺兰进宫。

蔺兰轻声道:“太子殿下看来与传言中并不一样。”

蔺将军叹道:“人心难测,再往后看吧。”

他这一年经历多了人情凉薄,不可能只凭借一件事就相信太子,日久才能见人心。

此刻荣贵妃却已经快气疯了,将宫内的东西砸了一地,皇上不但下旨招那个蔺兰进宫,还专门把她叫去训斥了一顿,好不容易代皇后掌管后宫的权利还没捂热乎呢,就又被夺走了,交给了温贤妃代为掌管。

那个废物太子,落了一次水倒是学会四两拨千斤了,居然还敢给她下套将她一军!

不管荣贵妃如何愤怒,随着选秀结束,蔺兰还是进宫了!

皇上现在正对修道长生感兴趣,因此这回选秀只有蔺兰被选中,还是虞翎泽说明了蔺家的情况,皇上念在去世的蔺老将军面子上,也是为了压制其他皇子的野心,这才让蔺兰进宫,封为兰嫔。

进宫头一晚,皇上于情于理都不能冷落新人,因此当晚就招了兰嫔侍寝。

这兰嫔不愧是上辈子能得宠那么久,居然一连五天皇上都宿在她的宫里,并且在第三日就晋封她为兰妃。

这在整个后宫也算是绝无仅有了,这么多年除了先皇后,也就荣贵妃最为得宠,可即便是荣贵妃,也是在生了孩子之后才得封为妃位,她的贵妃之位都还是先皇后薨逝后,继后上位,皇上便一同将宫里其他妃嫔的位份都往上提了提,兰妃是头一个没有生子的情况下就被封妃的。

别说是荣贵妃嫉妒的红了眼,宫里其他妃嫔心里也都不是滋味。

可兰妃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虞翎泽坐在自己的宫里,都听说荣贵妃找了兰妃几次茬想给她下马威,都被兰妃不轻不重的挡了回去。

上辈子这二人可是联盟,当时是皇后为难兰妃,荣贵妃假做好人,还让二皇子帮蔺家解决麻烦,兰妃为此感激涕零,恨不得为二皇子做马前卒,没想到这一世没了皇后,二人竟然为敌了。

“这荣贵妃向来善于笼络人心,这一次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福海站在一旁回道:“也不是沉不住气,荣贵妃一开始是想拉拢兰妃来着,可殿下您不是叫人告诉了兰妃,说她之前差点落选是荣贵妃从中作梗,这兰妃也是个记仇的,不但没领荣贵妃的情,还故意当着皇上的面告了二皇子一状,说二皇子构陷蔺家心怀不轨,二皇子为此还受了罚,荣贵妃跟兰妃的梁子这不就结下了。”

兰妃的火爆脾气虞翎泽是深有领教,他前两世可为此很是头疼了一番,这一世也该叫荣贵妃尝尝滋味了。

“兰妃才进宫,难免有人会骑在她头上,你派人去说一声,倘若她有什么需要不好往外说,只管来知会一声,只要不是害人,能帮的我会尽量帮她。”

因为兰妃的入宫,皇上对修道炼丹一事没有那么痴迷了,虞翎泽去找过兰妃,请她帮忙多劝说皇上,也许是贪恋新鲜,皇上最近还真冷落了那几个僧道。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兰妃性子活泼明媚,皇上跟她在一块总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比宫里那些只会奉承他的女人特别多了,因此兰妃算是栓住了皇上的心。

哪怕皇后和婉妃解了禁足,婉妃也已经被冷落,兰妃仅用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彻底取代了她。

那些丹药也有了进展,江无恙听虞翎泽的话,找借口从刑部提走了两个死刑犯,将那对僧道给虞翎泽的丹药都喂给了死刑犯。

戴岑是真的对虞翎泽恨之入骨,要置他于死地,每日丹药都会按时送来不说,还叫手底下的小太监暗中盯着虞翎泽吃下。

虞翎泽使计骗过了他,将丹药都喂给了死刑犯,一个月下来,效果已经显现出来,那两个死刑犯已经上瘾了,只要一日不服用丹药,浑身就像是无数蚂蚁在咬一样。

面对刑部的重刑都抗下来的两个死刑犯,愣是被这丹药折磨的满地打滚、痛哭哀嚎,又是求饶又是下跪磕头,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都做尽了,甚至还当场失禁。

堂堂两个七尺八的硬汉愣是被一颗小小的丹药给制服了,不说那两个死刑犯在清醒后回想起自己丢人现眼,都没脸活下去,就连一旁看着他们的官差,都被那丹药吓的面如土色。

江无恙脸色难看的厉害:“这丹药竟如此歹毒,这群妖僧妖道,分明就是想控制陛下和你!”

虞翎泽冷笑:“这才哪到哪,你继续往后看,更恐怖的变化还在后边呢。”

江无恙压下心底的怒火,呼了口气说道:“我派人查了,这两个僧道确实是从南边来的,但来历成谜,南国那边的探子还没送回消息,不过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道士和僧人,来历不会这么难查,说明这两人确实有问题!

而且他们能如此轻易就进宫来,必定有人与他们暗中勾结,给他们提供方便,得揪出这背后之人。”

虞翎泽耸了耸肩:“戴岑肯定在其中参与了!”

江无恙点头:“没有他的配合,这两人进不来宫,可仅凭他一人,也没能耐在金鳞卫的眼皮子底下抹去这两人所有行踪,他背后肯定还有一个来历更大的!”

虞翎泽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金鳞卫能耐不行?”

江无恙:……

“我本来呢,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应该是不需要了。”

见虞翎泽没反应,江无恙又加了一句:“是关于戴岑的,你确定不听?”

虞翎泽耳朵唰的竖起来,连忙堆起笑脸:“哎呀,我刚才不过是句玩笑,江指挥使不会如此小气吧。”

江无恙这才满意了:“我自然不会这么小气,男子汉大丈夫,这点雅量我还是有的。”

虞翎泽咬牙:这个白眼狼,竟敢暗戳戳骂自己没肚量!

江无恙也不敢太过,以免真把人惹恼了:“好了,说正事,我最近查那两个僧道时,顺便查了一下戴岑,我怀疑这个戴岑身份有问题。”

虞翎泽惊讶:“你是说他是假的?可所有太监进宫时,都要各地官府的路引还有每个人的竹符为证,另外到宫里还会验一次身,况且他对父皇那个奶娘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何能作假?”

江无恙皱了皱眉:“我目前也只是怀疑,尚未查证。”

“你是根据什么怀疑的?”虞翎泽了解江无恙,他不会毫无根据就随便怀疑一个人。

“戴岑所在的那个村子,在他进宫那一年整个村子遭到山匪屠杀,无一人逃脱,唯有他侥幸活命。”

“这事儿戴岑当年进宫时就一五一十全部说明了,他就是因为走投无路,知道自己有个姑姑在宫里当宫女,所以净身进宫准备投靠他姑姑,却没想到他姑姑已经死了。”

江无恙摇头:“可让人想不通的是,那伙山匪当年屠戮了整个村子,朝廷下了死令捉拿,但那群人就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过,那他们屠杀那个村子的目的是什么?

劫财?可一个山村能有几两银子?为这杀了一村人还被通缉,不值得吧?

若说是寻仇就更不可能了,那个村子的人都是逃荒被朝廷安置过去的,总共在那里安营扎寨也没多少年,怎么可能会跟山匪结下仇?况且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那群山匪把整个村子都给屠了?

最让我怀疑的就是,大啟百姓不管去哪都得要路引,那群山匪是如何躲得无影无踪的?就算当地官府跟他们勾结,总不能其他地方的官府也都跟他们勾结吧?可这群山匪就是这么神通广大,硬生生消失无踪了,连金鳞卫居然都找不到,他们去哪了?”

虞翎泽缓缓坐下:“这么看来,那个村子被屠,倒更像是为了掩盖某个秘密!”

“所以,咱们这个戴公公,我是真得好好查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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