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诊所,奶奶就注意到了我身上那个大块头,周围的一些病人突然捂住鼻子,有的还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我赶紧解释:“奶奶,我朋友,突然就这样了。”
奶奶立马给大块头单独开个房间,我坐在门口处的公共椅子上,陪着狗玩了一些手指游戏。
奶奶出来的时候,我看她很生气的样子,嘴里时不时碎碎念。
我上前问奶奶,“他怎么样了?”
奶奶摇摇头,“他现在正在分化,不能待在这里,我刚叫车,一会儿你送这朋友回去,我给他打了两管子针,能镇静三个小时,你还不到分化的时候,就你送可以吗?”
我点点头,“多少钱?”
奶奶拍拍我的肩膀,“两针要多少钱?免费的。”
我叹口气,摇摇头:“奶奶要是这样的话,下次有事我就不来这里了。”
不付钱的话,我心里会有这么一个疙瘩,我也不是冤大头,谁敢抢我钱,我真拿砖头砸人。
“嘿,你这小子,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奶奶双手背后,嘴角两边弯的特别狠。
我认真的看着奶奶,“不是奶奶您教的吗?”
以前我在这里疗伤的时候,奶奶遇到一个坑钱的病人,这个病人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他的钱都花在了赌博上,就是一个赌鬼,奶奶都后悔给他治病了。
……
我想了想,说:“奶奶那时候一吐槽,就会吐槽个没完没了,帮我换药的时候就说——这年头,有点良心的狗还知道给主人看个家,人倒是良心不要了,欠钱我让他遭雷劈!”
奶奶:“……”
车来了,奶奶催我,“好好好,这钱你下次再来时还我,现在带着屋里那个男娃赶紧回家,他现在这个状态还好,后面就危险了,到家给刘爱师打电话报平安,我让她给我回信息。”
——
我问他家密码,支支吾吾说半天,中间差点睡过去,我一个巴掌把人拍醒了。
我把他扶进去关门,狗先我一步进去,也担心起它主人来,我看他家里没有人,问他确认一遍,他说就他一个人。
把他扔到床上,狗狗趴在地上发出声音,好像不太高兴,我打开灯,找了点狗粮喂给它,终于不那么叫了,好像它主人要死一样。
我用电话手表给刘警官打电话,刘警官好像正在忙,确认我安全后就挂了。
韩屿景突然蜷缩起来,牙齿都被咬出血了,这时候信息素应该覆盖了全屋,但我还没分化,和贝塔一样,感觉不到,不会受影响。
还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又这样了?难道奶奶用的剂量对他来说根本不够?
我赶紧搜了一下,网上说先当做发烧处理。
呈着这是一条人命,我不能见死不救的原则(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死,但在我眼里他很痛苦,就是会死),我爬上床强制脱掉他的衣服。
韩屿景睁开眼,只是两条缝,他呼吸困难,好像也在控制自己不让他伤害我。
韩屿景:“你要干嘛?”
我成功脱掉他的外套:“应急救援。”
韩屿景:“……”
他对我有种信任感,可能是因为上次猫咖狗咖店里我表达了自己对他没兴趣的事吧,我可不会在他分化的时候猥亵他。
直到脱的还剩下一条内裤,我起身找他家里的卫生间,拿盆接水,接的都是冰凉的水,随便泡了一个绿色的毛巾,应该是擦脸的,毕竟这个毛巾比另一个软塌。
我拧毛巾没用多大力气,水多吸热快一点,弄好以后,我放在了他脑袋上,然后继续搜。
这回搜的是“分化发热按摩什么穴位?”,很多说放血有用的,我拿掉毛巾,摸了摸韩屿景的脑袋,他再次睁开眼看我。
我:“你家里有针没?”
韩屿景喘着气:“干嘛?”
我:“放血,给你降降热。”
韩屿景摇头,“……不要扎针。”
他扭头的时候,我看到他脖子上有一个针印,看这个印子感觉不是小针,打了两针,半小时内就又发热了,这可不是药的问题了。
怕扎针,我真的会笑话他,从小到大我扎的针够多了,身上有几处针眼根本不会消失了。
“家里有药吗?”我问他。
韩屿景叫了一声狗的名字,“珍珠,医药箱。”
小德牧立马坐起来,带着上楼我去拿药箱,我发现他家挺大的,就他一个人的话,真的过于冷清了。
看来这只小德牧是个宝贝啊,起名珍珠,海底珍宝,掌上明珠。
我翻找看看,医药箱里还真有网上说的抑制药物,不过他有,就说明他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看来我上高中的时候得小心了,我不保证到时候分化是在家里还是学校,也不保证我真有事会不会遇到一个像我一样的家伙帮我……好像在家里也不安全,沈亦初那狗崽子别隔岸观火见死不救了。
——
我给他换了几次毛巾,韩屿景有时候会叫出声,很难受的样子。
他迷糊的时候会张开牙想咬我,这时候我也不惯着,直接赏一巴掌,听的小德牧都懵了。
外面的天从刚开始就阴了,我和衣心邈打电话,说我今晚住同学家里,让衣梅太太帮我给我的监护人打电话,说今晚大暴雨,我住衣太太家里。
衣心邈同意后,问我真的安全吗?我笑着说我的手表也可以视频,衣心邈立马就和我视频了。
我让她看看脚下趴着的小德牧,对手表里的人笑道:“放心啦,朋友家很安全,给你看小狗。”
衣心邈笑几声,“唉,明天别忘了来我家,得继续学习,保持第一。”
我挥挥手,“知道啦。”
挂了电话之后,我才看到韩屿景睁开了眼看我。
韩屿景:“刚才那谁?”
我起身去前面拉窗帘,“跟你说做什么?我这次当了一回好人,你的狗得借我玩玩。”
韩屿景拒绝似的嗯着,拐音很自然,我严重怀疑他脑袋烧坏了,可能也是因为太难受了,不想说话吧。
外面突然一道闪光,把屋里的天花板照得一清二楚。
“轰隆隆——!”
我笑着听暴雨下来,以前还对雷声和新年鞭炮声有应激反应,现在倒是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
等我转身时,我看到了令我疑惑的一幕——床上的韩屿景把自己裹了起来。
他怕打雷?
我过去,掀开被子,韩屿景浑身蜷缩的更厉害了,他死死的捂住耳朵,厌烦和害怕的情绪通通显在了脸上。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那么想知道,只能喊喂。
我扒开他的手,让他不要再捂了,这种感觉我知道,是真的害怕,他是有应激反应吗?
没用的,捂的再狠,还是会听见。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很容易和其他人产生共情,然后去弥补我的遗憾。
韩屿景恐惧的看着我,我拉他半坐起来,上前紧紧抱住他,把他搂在怀里。
我以前,听见雷声和鞭炮声的时候,也很希望有个人能在我身边,那时候我还傻傻的祈祷,希望二哥的灵魂能现形出现在我身边,但每次都没有,我就没相信过神了。
韩屿景有些懵,雷声再次响起,比上一个更加猛烈,他才恐惧的埋在我怀里。
“别怕,我们说说话,分分心。”
于是我给他讲了一个希腊神话里普罗米修斯盗火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以前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时,读了两遍,所以能记住故事梗概,绝对不会讲错。
……
中间韩屿景睡过去了,我摸了摸他手臂,他身体还在发热,又换了两次水。
太困了,我趴在他床边睡着了,心里嘀咕着,我不管,我得和他交朋友,我分化那天他也得这么照顾我才行,不来就绑着他过来。
——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还有些懵,想起昨晚的事才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家里。
韩屿景家里很冷清,一股子禁欲风,冬天能冻死人的感觉。
狗也不在,去了哪了?我现在要走吗?留张字条再走吧。
起身穿鞋时,我看了眼手表,九点了,衣心邈给我打了13个电话,还短信说我十分钟内不回电话她就报警。
我一看,就差一分钟,立马坐回床上给人打了回去。
确认安全后,衣心邈责备道:“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道歉,“对不起大小姐,我回学校赔你一盒德芙巧克力。”
“还算你有良心……”
这时门开了,韩屿景穿着休闲服,手里拿着两张报告,小德牧也从他身后跳了出来。
我对电话说道:“好啦挂了大小姐。”
衣心邈在那边翘起二郎腿,“朕允了。”
韩屿景经过我身旁,整理着床单,不经意道:“女朋友?”
我连忙去摸被他冷落的小德牧,我的手心被小德牧舔了好几下,“不是,是好朋友。”
说到“朋友”二字,让我想起了昨天我说他是我的朋友,这个点我觉得有点尴尬,好像我故意纠缠说我们有关系一样。
脸有点红,被韩屿景看到了,他又问:“你喜欢她?”
“喜欢,”我摸摸狗爪子,韩屿景哦一声,“谁不喜欢和好朋友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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