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物没意识到自己是污染物。’

李斐曾经听人说过相关案例，人在被污染后，还保存着人的意识，但没有证明过。

毕竟他们俩之间没有一个读取心声的异能，对于‘佳佳’的想法，他们只能猜测。

“姐姐，这是你要的罐头，不够我还能找出来几个。”‘佳佳’在自己和爸爸的卧室里翻找了一大圈，终于搜罗出好几个肉罐头摆在倪好她们面前。

罐头‘嘎吱嘎吱’地碰撞在一起，总让李斐心惊胆战，好像自己就是罐头间隙中的空气，正在被哄抢着。

他本能地抗拒这些罐头，却看到一旁身为洗衣工的1018没有丝毫反应，甚至习以为常，那他一个猎人也不能当缩头乌龟！

“姐姐，这些罐头很好吃的，不光我吃，我爸爸也吃。”‘佳佳’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说的是真的，当着倪好她们的面费劲打开罐头。

但随着‘佳佳’的用力，他的白长袖微微拉起，露出一小部分小臂。

不似孩童般细嫩，枯黄的皮肤上的褐黑色斑点，宛若硝烟过后的弹坑带着虬曲疤痕，令人触目惊心，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变得如此。

突然那斑点晃过一抹白，倪好瞳孔缩了缩。

“佳佳，你、你家就你一个人吗？”李斐学着1018的样子，放松身体和它对话着。

‘佳佳’闻言只是笑着不说话。

这让李斐有点棘手，如果套不出话，他也不清楚那副身体里究竟是污染物的意识，还是‘佳佳’的意识。

如果是‘佳佳’的意识，说不准可以沟通，让他带着他们一起出去。

“佳佳......”李斐还想再问点什么。

“佳佳，能帮这位哥哥开一个罐头吗？”倪好上前插嘴道。

“好！”‘佳佳’一听有人需要他帮忙，立马开心地打开下一个罐头。

与此同时，李斐有看到‘佳佳’的袖口挽起时，一个黑点露了出来，他下意识以为是佳佳身上的老人斑，但紧跟着他透过那个斑点看到一丝光亮。

那丝光亮中他看到了一根被经脉缠绕的白骨。

那小臂居然是镂空的！

刚刚那个小洞还只他一瞥，保不齐佳佳整个身体......

李斐张嘴，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喉咙，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此时倪好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佳佳’身上，而是在佳佳刚刚开好的肉罐头上。

罐头打开后，并没有预想中有大量污染因子的出现，反而是一些可食用的罐头。

倪好不着急观察罐子里的肉如何，相反她打量起了罐子的包装，倪好记得在蒋兴旺的笔记中，这些罐头是他从熟人的手中拿到手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罐头有问题，现在看来这个疑虑可以打消了。

罐头的外包装很普通，是被一个红色爆炸贴给贴起来的，上面有写着虚假的广告词——‘百分百纯猪肉，不添加任何防腐剂、亚硝酸等等一切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防爆标识，其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而且‘佳佳’也说过自己也吃这罐头，但并没有转化成罐头人。

这儿的罐头不是污染源。

那另一种污染是从什么地方传染开的？蒋兴旺是怎么变成罐头人的？

还是说蒋兴旺在吃罐头的中途发现了罐头的不对劲，所以给‘佳佳’吃的是这种没被污染的罐头。

“不过哥哥姐姐，你们不奇怪真好。”‘佳佳’笑着看着头盔护目镜下映出人类的眼睛，“外面那些叔叔阿姨真的好奇怪啊，明明之前和一样，现在变成了罐头的样子，吓得我都不敢吃罐头了。”

‘佳佳’的抱怨在倪好听来有不一样的意味，“佳佳，你刚刚说外面的叔叔阿姨一开始和你一样？”

被问到的‘佳佳’点点头，“是啊，爸爸他们一开始和我一样，可后来啊，他们都吃了罐头，一个个都顶着罐头脑袋，明明原先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好。”

李斐听了这话有些动容，想来一开始令人急速老化的污染源不是蒋兴旺，而是‘佳佳’。

身为人父的蒋兴旺为了能治好‘佳佳’，以自身为诱饵结果买到了被污染的罐头。那罐头不光治不好佳佳的症状，而且还是一种新污染，吃了只会让‘佳佳’从一个污染物变成另外一个污染物。

可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买罐头，发现被骗的蒋兴旺目睹自己变成了罐头人，他无力拯救自己的孩子，只能被迫接受成为污染物的命运。

或许是身为父亲对孩子的爱护，变成污染物的蒋兴旺一直死守着二楼仓库，不惜繁殖出一个又一个罐头人。

蒋兴旺是在想变成污染物的自己可以杀，但他的孩子‘佳佳’不可以。

哪怕是变成污染物，蒋兴旺还是想守护好他的‘佳佳’。

“哥哥姐姐？”‘佳佳’将开好的肉罐头放在他们俩面前，有意讨好道，“我爸爸不允许我进他的工作的地方，所以我可以给哥哥姐姐你们很多罐头，能帮我给爸爸带句话吗？”

“他已经......一、二......”说着‘佳佳’掰着手指头数着天数，十根手指头都用完了，没学到十后面是什么的‘佳佳’犯难一会，随后说道，“他已经十天没回家了，我想知道他忙，可我很想他，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爸爸。”

李斐想都没想答应着，“你说，我们会帮的......”

‘佳佳’开心起身想要拉住李斐的手。

‘砰——’

一声枪响打穿了屋内的温馨。

准备在后面偷袭的污染鬼手，被倪好一枪给打中。

事情发生得突然，还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李斐没反应过，只是在慢慢转身中看见了被1018打散的污染因子。

一下从感动中惊醒过来。

他刚刚干了什么，相信一个污染物说的话？

李斐清醒过来时，汗毛竖起，心慌气短，不敢相信要是刚刚018没有出手的话，这会自己可能就会被污染了。

“啧。”没得逞的‘佳佳’，还是尽量保持微笑，明明应该是很可爱的笑容，可它的嘴角已经带动不了脸上的皮肉。

脸蛋上的肉耷拉在嘴角，它似笑非笑着，好似被摘掉面具的恶魔。

“这种无聊戏码，你也演不下去了吧？”倪好懒得陪它演下去。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我扮演的‘佳佳’不像吗？”它偏头故作困惑，真像个做好事就想要得到表扬的孩子。

“人，是不会羡慕怪物模样。”倪好一开始也相信眼前是受污染不严重的‘佳佳’，直至它一点都不抵触怪物模样。

只有怪物的本身，才不会痛恨怪物。

“这样啊，那下回我得注意了。”它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慌张，好像有十足的把握，今天死的会是倪好她们。

倪好只觉得恶心，对着它的方向射了两枪，气弹擦过它往身后的两道门而去。

卧室和卫生间的房门都被打开，一摊血水从门内延伸出来。

李斐顺着那血水看去，却看到卧室那张4平方米的木板床上，堆积着十几个跟他穿着一样防护服的猎人。

他们像是储备粮一样，被随意堆积在床上，各个缺胳膊少腿的。

李斐再无法强装镇定，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几个小时前还是跟他谈笑风声的同伴，现在居然、居然只是......

强大恨意夹杂着恐惧，李斐的胃里翻涌着就快要吐出，他只能紧紧抓住手中的武器，只有这样才会不让人看出他的怯懦。

“抱歉啊，过家家的游戏我还是跟人玩得好。”倪好警惕着它，杀了十几个猎人才算B级，那缺德系统是把她当猴耍吗？

‘佳佳’一听这话，高兴的嘴角一下就耷拉下来，语气间似乎还混杂着野兽的吼叫，“太遗憾了，你们人类要求太多了！”

忽然间，整个房间开始地动山摇，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也跟着摇摇欲坠，破旧的墙壁抖落片片墙灰。

‘咯哒——’

像是钥匙开锁的声响。

倪好往大门看去，那门面上标有‘北——205’的标牌竟然出现在了门内。

而门锁那儿还插着一把罐头形状的钥匙。

这儿是污染物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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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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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