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不像是个好人。这是莫婷的第一印象。毕竟那消瘦的脸庞，高耸的颧骨，干瘪的笑凑在一起，比狐狸还狐狸，比毒蛇还要毒蛇。

但是，不能这么肤浅地以貌取人，这样会显得很没有教养。

莫婷敲打了自己一句，对着克利夫露出了一个同样狡猾又虚伪的笑：“今天真是叨扰您了，院长先生。烦请您给舍妹看看，能不能给她移植一张合适的人脸？”

“哪来什么叨扰，阁下言重了，请阁下随我来，我先安排人，给令妹做一下检查。”克利夫躬身指引着道路。

莫婷走向前去，却感觉越走越荒凉，“院长先生这是带我去哪儿呢？”

“B级变种人医疗科研中心，”克利夫笑着，礼貌地说道：“这是蒂亚城最高级别的变种人机构了。令妹的战斗影像我看过了，评级绝对能达到B级，甚至A级。所以普通诊区的设备，应该起不到作用。”

见克利夫神色轻松自然，莫婷放下了戒心，跟着克利夫走进了B级变种人科研中心。那是一栋被枯树围绕的，外表修建得十分简约又有科技感单层建筑，占地面积大约两个篮球场大小。

可走进去之后，莫婷立刻感觉到了阴冷。抬头看了眼通风口吹来的阵阵凉风，再望向冰冷的大厅时，莫婷才发现，这栋建筑内部，连一个窗子都没有。而且内部所有的墙面和房门，都被刷成了银灰色，给人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但好在，里面有不少看起来很正常的科研人员和医护人员。

蓉蓉有些躁动不安，在温柔的护士姐姐安抚下，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后，被带进了检查室。检查室的墙面是透明的玻璃，莫婷能清晰地看清里面的情况，也就放下了心来。

“阁下对我戒心挺重啊？”克利夫笑眯眯地问道。

“哪有？误会了误会了。”莫婷同样笑眯眯地回答。

之后的检查、治疗方案的制定都十分顺利。因为蓉蓉的基因十分特殊，会对其他人的皮肤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而蓉蓉身上，也无法拿出那么大面积的皮肤来，所以主治医生建议给蓉蓉移植上仿生皮肤。

莫婷接受了这个治疗方案，在半个小时的准备过后，目送着蓉蓉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要进行大约四个小时。坐在手术室外面长椅上等候着的莫婷，等了半个小时便开始昏昏欲睡，慢慢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猛地清醒，是因为一声在耳边响起的爆炸。

睁开眼时，周围竟然是一片漆黑。

异素在莫婷还没醒来的时候便燃烧了起来。莫婷从座椅上跳起，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她捡起了身边被炸毁的长椅碎片，趁着异素的燃烧，毫无顾忌地冲向前方黑暗中的敌人。

枪械的火光再次亮起，莫婷的身影擦过了子弹的行走轨迹，出现在了敌人身边，她扬起手，果断地将手中的碎片刺进了敌人的脖颈之中，鲜血喷涌而出，第一次亲手杀人的莫婷还是有些手抖，不过体内的异素燃烧得太快，她丝毫不敢耽搁，夺走了尸体手中的枪支，冲着其他攻击袭来的方向一顿盲射。

几声哀嚎过后，莫婷停止了扫射，漆黑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异素，只剩下一星半点了。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体内的异素停止了自然的凝结，保持在了那一星半点的程度。

莫婷深吸了口气，适应了大厅里的黑暗，看到了黑暗中，克利夫的影子。

他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以貌取人果然是对的！莫婷心里骂道。

克利夫在黑暗中发出了阴森的笑，他取下了眼镜，眼里冒出了凶恶的绿光。“你也是变种人吧？阁下？”克利夫笑着说道。

莫婷一句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枪，体内的异素在开枪的瞬间便燃烧殆尽，她确信，这一枪一定能命中克利夫的脑门！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脑门的确是命中了，可那脑门在炸开之后，又瞬间的闭合了起来。丝丝血液从克利夫头顶流淌下来，流进了他冒着绿光的眼里，然后像血泪一般，从他那笑得毛骨悚然的脸上，滚落了下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莫婷心中大惊，难道是返祖类变种人？返什么祖能返成这脑袋开花的模样？

克利夫脑袋撕裂了一次后，便开始咕噜噜地吐出了一些逻辑混乱又听不清的怪异话语。莫婷没有闲心去辨别，抬手又是几枪，直到子弹打空都没有伤到克利夫分毫。

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不是克利夫的对手，在最后一枪后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拆下了枪上尖锐的刺刀，将枪身扔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克利夫笑着追了过来，嘴里说着：“飞鹰，飞鹰，阿斯蒙的笼中鸟，会死的，会死！”说着，他伸出了手，手指瞬间变成了五只张牙舞爪的触手怪物，嘶吼着出现在莫婷周身。

莫婷余光瞥见那些触手，手中刺刀挥出，狠狠地切断了两只，却被另外几只给咬伤，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她连忙爬了起来，继续奔逃。

蓉蓉不在，又没有异素的莫婷，面对克利夫这样恐怖的变种人，除了逃跑别无办法。这一次，莫婷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和恐怖，还有普通人的弱小和无助。

她就像是被克利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猎物一般，反反复复地受伤，反反复复地跌倒后又爬了起来。

克利夫的手指被砍断后，短时间内又能很快地恢复原样。莫婷斩了几次后发现，这样的伤害完全减弱不了克利夫的战斗力，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疯狂，疯狂到最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只剩下了“阿斯蒙”。

“阿斯，阿斯蒙，阿斯蒙......”克利夫摇摇晃晃地，将莫婷逼到了毫无退路的墙角。生死关头，莫婷才想起昨天晚上，7说过的话：“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跑到任何有摄像头的地方，我会救你！”

摄像头！莫婷四下张望，心里猛地一沉。这时她才发现，自从进入到蒂亚综合医院与变种人有关的建筑内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个监控摄像头！难怪之前会觉得有些怪异，原来怪异的地方在这里！

克利夫的左手，变成了五条带有倒刺触手，轰的一声击打在莫婷周身的墙壁上，仿佛牢笼一般将莫婷囚禁了起来。克利夫的右手，五根手指缠绕在了一起，中心生长出一根锋利的骨刺，如同毒蛇一般，在莫婷面前晃动。

“阿斯蒙，阿斯，”克利夫嘴角裂开，面容狰狞又扭曲，似乎在努力恢复理智，“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山姆.乔治？”

克利夫是怪物人！

莫婷终于看出来了，可即使是看出来，她也没有应对的办法。现在唯一的求生的机会，便是跑到医院普通诊区，跑到有摄像头的地方！

“快说！不然！我和阿斯蒙，都会吃了你！”克利夫下巴炸开，嘶吼了起来。

面对着黑暗中四分五裂的恐怖怪物，面对着那能瞬间割破喉咙的尖刺，莫婷内心再坚强，也忍不住地害怕起来。

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咬咬牙强作镇定，说道：“阿斯蒙不会吃了我，因为，”她并不知道阿斯蒙是什么东西，但她猜到阿斯蒙肯定是对这个怪物很有威慑力的名字，所以，她想混淆视听，让这个已经没有多少理智的怪物产生混乱，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她直视着怪物冒着绿光的眼睛，说道：“因为，我就是阿斯蒙！！”

克利夫果然愣住了，脑子反应不过来。

莫婷没有片刻的迟疑，手猛地扬起，斩断了克利夫的触手，然后如炮弹一般冲向克利夫，手中刺刀插进了克利夫的心脏。她知道这样弄不死克利夫，所以脚下未停，松了手直接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她突破了自己的极限，跑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即使被身后追过来的触手咬伤也没有片刻的停歇，很快，她看到了光明，光明带来了一阵头晕目眩，她强忍着没有倒下，只是回了下头，看到了追击在仅仅五米之远的怪物，和自己淌了一地的鲜血。

还要跑！还要继续跑，跑到有摄像头的地方！

莫婷带着这一信念，迈开了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腿。

在看到摄像头之前，她首先看到了医院大楼外徘徊着的病人。她大声呼救，那些人听到声音后，望了过来，紧接着，尖叫着四散而逃。

莫婷绝望了，她摔倒在地上，被身后追击的怪物刺穿了小腹。可正要放弃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摄像头。虽然那摄像头朝向的是另一个方向，可莫婷距离它的视区，只有不到三米！

莫婷挣扎着爬了起来，触手又飞了过来，缠在了莫婷小腿上，将她拖倒在地。

莫婷嘶吼一声，口吐鲜血的她紧紧地抓住了地上的枯草，眼泪奔涌而出。

只有三米了啊！莫婷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结束在这三米的距离上，可她怎么也甩不脱腿上的触手，她哭泣着松了手，转过身扑向缠住脚的触手，狠狠地咬了下去，撕下了触手上的皮肉。

克利夫惨叫一声收回了触手，莫婷转身，扑向了那摄像头的视野范围。

7会信守诺言吗？7会来救我吗？如果不来，那就永别吧。

莫婷扑倒在地上，放弃了所有的反抗。

耳边，只有怪物踏碎枯叶的声音。莫婷闭上了满是泪水的眼睛。

忽然，一声刺耳的轰鸣声由远方袭来。莫婷震惊地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她看到了前方，那划破昏黄天空的深蓝色尾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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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怪物人克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