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孩子都将心声说出来,希望有人能听见,实现心中所求。
但普兰不同,她像迎风而生的野草,柔弱又顽强,烧不尽,生生不息。
逆光少女阖眼,虞诚地双手合一。
褪去成熟眼神,她只是个孩子,在本该肆意妄为的年纪被迫逆流而上。
那一刻,活着还是成长,到底哪个才是她心中所求。
“你的愿意是什么?普兰。”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普兰睁开眼,“向神道谢。”
宋宁晚一怔,“为什么?”原来这孩子是个神论者。
“感谢您。”
普兰轻声说出口,宋宁晚反应过来,笑了笑,没有再纠结什么。
玩过,闹过,笑过,吃饱喝足后也该办正事了。
那些纸箱里装着的东西,暂时无人打开。
宋宁晚先将孩子们分成四个小组,十人为一队。
选出组长,而普兰作为总队长,可以随意调动任何人。
第一次,先带普兰出去,本来普米也要跟着,可在妹妹的眼神示意下没有说话。
上河军团驻守边境,这是宋宁晚第一次进入区内。
要说科技,上下两河平分秋色,甚至战火促使科研飞速进步。
而上河,由于等级分划严重,贫富差距悬殊,发展头重脚轻。
比如,宋宁晚此刻脚下的路,通往贫民住宅。
住宅楼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小巷子只能允许瘦弱的孩童通过。
“你知道当一个机械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普兰闻言摇头,“先生,我不明白机械师应该做什么。”
“机甲,火车,飞艇等能动性机械可以为人类带来无尽便利,那些都是由机械师制造。每个性格,经历不同的人,选择设计时都会加入某方面巧思。比如我的学生卡里尔,他喜欢设计武器,枪械与刀刃,再加入本身唯美的风格,创出新赛道。而机械师精神力越强,机械的可转变性,功能效用越大。”宋宁晚放慢脚步,轻声诱导:“现在,感知周围,你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普兰停下来,听话地观察四周。
贫民住宅不似下河街道那般脏乱差,噪音污染指数超标。这里除了土地上拥挤的建筑,寂寥无声。
地底无声无息,感受不到一丝气流,更别提风动。
“如果流星能实现心愿,我希望可以见到阳光。”普兰看向面前高大的背影,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忍不住步伐加快。
身传的细微声响,余光不知看到了什么,向前一步推到宋宁晚,“让开!”
尘埃被炮火炸开,雾蒙蒙一片,巨大威力冲击身躯,五脏六腑在胸腔里摇晃,宋宁晚喉间涌出腥红,下意识抱住普兰向前猛扑!
轰——
耳内轰鸣声不断,瞬间什么也听不清。
“先生!血,好多血……”
隐约听到抽泣声,宋宁晚瞳孔涣散,眼皮支撑不住,快要陷入沉睡。
“暂居时限两日,你已经违反时间,因此被驱逐出上河,我们只是在采取相应措施。”
宋宁晚被人抬起胳膊架住,因脚使不上力,用力朝前拖行。
“我们认识尤里团长!先生是军团的人,你可以去问!”普兰个子小,刚拽住的衣角从手中脱离,她磕磕绊绊伸出手却被威猛躯体挡下。
对方并不打算退让,“即使来自军团,也要遵守规定。”
眼睁睁看着宋宁晚被拽走,普兰压下畏惧,碰了碰面前如高山般无法撼动的人,“我可以与尤里长官通话吗?麻烦了,毕竟先生是长官很重要的客人,如果出了事,你们难辞其咎。”
不允许她去追宋宁晚,普兰着急起来,选择先回工厂向军团求助。
来时路异常崎岖不平,心脏如过山车般剧烈起伏,忽然直入云霄,达到临界点倏地跌落深渊。
普兰根据回忆中的路线,往回返,先穿过荒无人烟的街道,四周房门紧闭。
但总有莫名视线在暗中盯着她,犹如管中窥豹。
明明没有人,谁在看她。
随着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普兰步伐加快,直到快走出贫民住宅区时梦猛然回头,如芒在背的视线突然消失。
奇怪。
普兰转头的刹那间,眼前陷入绝望的漆黑,她伸手挣扎却无济于事,选择停止反抗,装作昏迷没有说话。任由对方摆布,避免激怒坏人对她拳打脚踢。
察觉到自己被塞入铁箱子里,哐当一声,回音荡漾。
上河边境道路崎岖,普兰觉得箱子在动,就好像一种运行的仪器载着她。
去哪里还未可知。
不知过了多久,道路越来越平缓,这可不是去边境的路。
普兰睁开眼,发现实际与自己的料想相同,她被抓进铁皮箱里运输。
除了军团所掌控的死斗场外,她对上河一无所知,可初次绝境被宋宁晚解救,那第二次呢,总不能一直活着他人的庇护主校区,无法成长。
剧烈冲击撞到额头,她眼冒泪花,却一声不吭。
原来是急刹车,普兰迅速闭眼,弯头保持沉睡的姿势。
“这批太弱,怕弄死了。告诉里面的,下手轻点儿,毕竟要不是死斗场那边抓走那么多崽子,我们何苦去街上抓。”粗犷男声吐槽一句。
是女人的声音,低沉而冷艳,“死斗场……尤里?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惹军团的人,挖矿还要靠这位合作伙伴呢。”
“对了,你看过那段爆火的视频吗?有人把死斗挂网上了,转发量破百万。”
粗犷声没答,似乎觉得意外。
女人短暂而急促的笑了:“好像叫S,如今账号注销了,有可能已经被……”
话说一半,自然而然就沉默下来。
“这有啥意思?那种人死都死了。”
“当然有趣,尤里把那批孩子都放了,不知道为什么。”女声戛然而止,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
当普兰将耳朵贴到铁皮上,听到零星几个字断断续续传入耳内。
“地,矿……”
大概率是这样,也有可能是她听错了。
悠长咯吱声余音绕梁,头顶咔嚓一下,铁箱被打开。
后衣领被提起来惊得普兰差点呼吸不过来,她憋得面色铁青,不敢发出声音。
“唔!”悬着的身体突然飞出去,普兰下意识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扔进一间破笼子里。
年纪大小的人都有。
即将接触地面,有可能面临骨折风险。
普兰在空中立刻做出应对,迅速护着额头。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落在温暖怀抱中。
有人接着她了。
“怎么样,孩子?”普兰睁开眼,被无限放大的面孔出行在眼前。
她立刻挣脱怀抱,警惕打量铁笼环境,和防备陌生人。
“别想着逃跑,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还有,千万不要妄想自杀,否则你的血缘亲属都将全部充公,这可是地下城的规则!迎接美好未来吧!”
说完后,铁笼被关上,笼子紧贴墙壁,根本就是无缝衔接。
不过牢笼里空间巨大,零零碎碎被关了十八个人。
大部分是年轻男女,只有四,五个孩子偷偷躲起来。
刚才接住她的是个面色蜡黄的枯瘦女人,年纪偏大,却显得和蔼可亲。
“大家都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听到枯瘦女人发问,人群中小心翼翼讨论起来。
普兰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躲着角落里沉默不语。
她自幼听力很好,本以为察觉到风吹草动能救了宋宁晚,可反被男人护在怀中,自己只受了点皮外伤。
愧疚是软弱无能的表现,普兰没有退缩,她故作害怕,蹲着角落里抱膝而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所有人被关进这里的方法都不相同,有人是因为高薪自愿来的,有人迫于生计不敢自杀,来这里寻死。
唯独没有拐来的。
奇怪。
难道这里真的是什么合法合规的工作场所?这可不尽然。
因为普兰闻到一股腥臭扑鼻的气味,像充斥在整个房间内,无法躲避。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昏暗灯光下,不仅有人站的。
“唔……爸爸,”
“又是你!能不能别哭了,真烦!已经到这里就别想着出去,没爹会死吗?”
“昨天被打一顿还不老实,醒了就知道哭,怎么想让我做你爹?!”
恶劣讥讽声,谩骂声让孩童哭得止不住泪,哭声很轻,听着就乖乖的。
“呜呜呜,爸爸不要宝宝……要爸爸,爷爷……”
“再哭小心我弄死你!”刀疤男凶神恶煞,一拳锤向铁笼。
“这位先生,他还小,请不要冲动。”哭瘦女人蹲下身将哭闹孩童抱在怀里,小声哄着:“乖宝宝,不哭好不好,爸爸一定会找到你的。”
孩童被温柔语气安抚好 ,止住泪水,“爸爸……”
“你这女人多管闲事吧?!这崽子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和他爹……”刀疤男话未说完,换了孩童更加凄惨的哭声。
“妈妈丢下宝宝……呜呜呜”
普兰被无意卷进是非,她不确定宋宁晚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不过认识尤里长官,应该不会出事。
当她无意间抬眸一瞥,浑身血液滚烫起来,瞳孔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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