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无论祝玙说什么,他都保持着沉默。
眼前出现一个入口,祝玙咽下嘴里的话,一路跟着士兵进了地下。
湿寒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墙壁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祝玙缓缓吸了口气,鼻子瞬间被腥臭的味道堵满,恶心感直冲天灵盖,他弯着腰缓了半天,才顺着楼梯走下去。
阴暗的空间里,嘈杂的声音混着水滴滴落的声音,空气里充满了潮湿和压抑。
不开玩笑,这真是蟑螂的梦中情穴。
环视四周,巨大的监狱被铁栏围成一个个小监笼,每个监笼里困着两三个人。
士兵打开一个空的铁笼,而后抬眼看他,示意他进去。
祝玙点点头,都好说。
士兵面无表情地给他上了锁,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祝玙的目光扫向周围,看着那些被困在里面的人,暗自思索,尽管只是一个由铁栅栏围起来的监笼,却像铜墙铁壁一样锁着这么多人。
最靠近的,是他右手边的监笼,里面躺了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在他刚被带进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快速地打量过他一眼。
祝玙心里奇怪,他还以为这个世界除了执事大人是正常人的体型,士兵队和杜小姐都像是充了气的气球。
现在又出来三个麻秆一样的人。
保险起见,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靠着铁笼盘腿而坐。
一个男人看他没有闹事地样子,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显得异常好奇,贼眉鼠眼地凑近了他,低声问道,“哥们,你是给谁做事的?”
……好问题,原主也没告诉他啊。
祝玙微微眯起双眸,摩挲着下巴暗自思忖。
那人见他警惕心很重的样子,又靠近了一点,枯黄干瘪的脸颊挤进铁笼的夹缝,鼻翼翕动,随后露出满足地喟叹,“你就直接说钒夜还是未界就行,大家都懂。”
祝玙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往后摆了一下,这个人好像个变态。
不过他嘴里的,大家都懂是指什么啊?以及,钒夜和未界是个地名吗?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
祝玙装作权衡的样子,许久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钒夜。”
“钒夜?”那人猛地后退,脑袋卡在栏杆上,眼珠急得乱转。还是祝玙看不过去帮他推了下,这才逃过脑袋变形的悲剧。
他抬起手,敲着有些眩晕的头颅,晃晃悠悠的答道,“那我们是本家啊。”
那还挺巧。
祝玙没有接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他深深的看了祝玙一眼,试探性地问道,“不过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啊?”
你见过我就怪了……
不等祝玙狡辩,那人先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难不成,你是少爷亲自培养的人?”
是的,我是!
祝玙一听这话,迅速换上一副面孔,骄矜的抬眼,若无其事的扫过他,心里虚的不行,嘴上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生动的变脸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真的?!”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呆愣愣看着他懊恼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你肯定是少爷的亲信吧!”说完,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满脸都是不明的崇拜和羡慕。
……
不至于吧,这个逼好像装的有点大了。
祝玙还在担心被拆穿,那人又哭丧了脸,扑到笼子上,用那双哀伤的三角眼看着他,“都怪我,没把杜小姐变成胖子的消息传回去,少爷一定对我失望了!”
啧,看他一副清澈愚蠢的样子,祝玙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轻叹一口气,“没有,少爷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现在的紧要任务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听了这话,他忽然脊背挺直,浑身上下都散发毫不动摇的坚定信念,祝玙被他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听到他斗志满满,打了鸡血般热血沸腾的声音,“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去的!我一定会守护少爷的婚姻!”
哦?有戏!
“你有主意?”他好奇地把头探出去,用气音和他低声交流。
那人见他如此谨慎,也压低了声音,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没有。”
……
看他斩钉截铁的样子,还以为真有什么锦囊妙计呢,结果就这?祝玙眼神瞬间黯淡,无语望天,紧张的肩膀也耷拉下来。
那人见他有些失望的样子,忙表决心,“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祝玙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点点头敷衍道,“嗯。”说完,他随意地后仰,脊背靠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双手抱臂,闭上眼睛休养生息了。
暂时想不到好的主意,那人也跟着盘腿坐下。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我代号奎绝,你代号是什么,是怎么被抓的啊?”
听到他突然的自报家门,祝玙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脑海里闪过执事轻飘飘却饱含杀意的眼神,他用手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忽然想到网上流行的游戏,“我的代号?代号——鸢。”他摇了摇脑袋,看了眼奎绝,抬了抬嘴角,“至于怎么被抓的,就,被执事大人抓的。”
“执事?!”奎绝忽然阴阳怪气的大叫一声,连躺着那人都看了过来。
祝玙敏锐的察觉到不对,赶紧捂住他的嘴,冷漠的威胁他,“对,就是那个麻秆,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对不住了,执事大人!
奎绝对着他挤眉弄眼,表示懂他的意思,扒下他的手掌,悻悻地说,“你竟然是执事亲自抓的。”
被执事抓,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哥们,能问问,你的任务和我的一样吗?”奎绝超小心的看他一眼,小声问道。
嗯??什么任务?他不知道啊?
祝玙答不上来,只能保持神秘人设不变,他眯了眯眼,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奎绝。
奎绝猛地一激灵,赶紧抽了自己两下,“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冒昧了!你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祝玙点点头,用赞赏的眼神看他一眼,孺子可教也。
奎绝松了口气,又眨着不太大的眼睛凑到祝玙面前,“你能说说少爷长什么样吗,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呢,一直想见见。”
好问题,他也没见过,祝玙装作头疼的样子靠在铁笼上,“等我出去,给你一张画像。”
“真……真的?”奎绝作西子捧心状。
祝玙,“额……嗯。”
我争取吧,唉。
还没出狱,先欠了债,现在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奎绝见他有些萎靡的样子,眼神涣散,毫无神采的呆呆地坐在那里。手掌伸进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
祝玙好奇是什么,接过来翻了翻,一眼就看到执事大人的帅脸——
商鹤京——奴隶
身份:执事
出生地:贫民区
身高:186
体重:不详
喜好:不详(但有人说过,执事大人可能养了一只黑猫)
——
商鹤京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杜先生,逃跑的奴隶已经抓回来了。”
昏暗的房间,一个庞大的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转过来。
他挪动着臃肿的身体,桌前传出赘肉摩擦间产生的淅淅簌簌的声音。
他像一头待产的母猪,笨拙地走到商鹤京面前,每一步都沉甸甸的。
虽然他的行动迟缓,但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抬头看了眼商鹤京,他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的得力干将。
“干得不错,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他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嗓音,“成事在即,小姐的事情不要走露一点风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传出来的,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商鹤京微微颔首,低声回话,“是,先生。”然后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没有人回应他的低语,他好像悄然融入黑暗之中,整片空间都变得静滞。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怪笑,杜先生盯着商鹤京,眼神中透着一丝诡异,“小姐倒是很喜欢你,必要时可以满足一些主人的小要求。”他停顿了下,眯着眼睛打量,像是想要观察商鹤京的反应。见他表情没有一丝松动,才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不过,不要过火,务必让小姐在约定之期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要误了我的大事。”
“去吧,不要让我失望啊,你可是同一批奴隶里我最看好的一个。”
商鹤京微微躬身,“是。”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杜先生诡异的笑声……
祝玙被奎绝超绝的反派笑声吓了一跳,“嘿嘿嘿,这可是我为了执行任务专门收集的信息,便宜你了。”
祝玙心想,那你不还是任务失败了么,懒得怼他,祝玙低垂着头,看着手上的册子,忽然歪了歪头,“奴隶?”他嘴唇微颤,轻声呢喃着,“执事那么高冷的样子,竟然是奴隶?”
奎绝看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大家不都是奴隶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祝玙诧异的扭过头看向他,眼神一眨不眨。
奎绝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楞楞的问他,“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说大家都是奴隶?!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还奴隶?我?也是?!
NO!新种花没有奴隶!我们是自由的!平等的!自己的!
祝玙:我,祝玙,心地善良柔软棉花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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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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