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咱家祖头的脸都丢尽！”，又一棒，“你拿人家姑娘怎么办！？你不用脑子吗？！”父亲气的很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男人如今也还血气方刚，心中恼火，辩解不得，但因从小被教的家族严格的辈分规矩，他最终没有破格。

但他做出了反抗——这个家族也理应受到困灾。

那晚，他，和他的少年在火车站碰头，两人疯狂的恋情促使他们私奔。

只有夜晚才能勇敢，所以他们要走一程，赶在日出前，私奔去其他地方。他们在火车站快乐地聊天，互相倾诉这种释然，爱意，热忱。

然后他们被打断了——原来父亲一直跟踪男人到这儿。

“你想干什么！”

父亲咆哮，天很黑，看不清他什么表情，那语气像气红了眼，让人心中一凛。

“爸！您，您怎么来了？！”

“我？我不来你就走了吧！啊？！你往哪去！你知不知道这儿还有你的孩子！给我回家！”父亲指责他，像对着孩子，又不那么像。

“爸，我们是真心的！”男人不甘示弱。

“你还嫌不够丢人？！给我滚过来！”他越说越生气，柱着拐杖冲男人过来。

“叔叔！您别这样！我们都冷静一下！”少年说。

父亲不听，冲着男人过去就是一掌。打得响，疼得也深。

男人像临成功咫尺却忽然被绊，摔了个狗啃泥一样。

夜晚，天空深深的，勇气开始肆无忌惮地满溢。

——这样不好，男人和他父亲打起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少年被男人护着，没有被拉入这场恶战。

父亲却把最有力的武器——拐杖——扔到一边，赤手空拳却也毫不手软地扭打他唯一的儿子。男人也不甘示弱，和父亲厮打在一起，把白天的，从前的，早就对父亲的不满发泄出来。

“你去哪儿？！你去哪儿？！你打算去哪儿？！”父亲激动地冲男人嘶吼，边喊边用尽全力。

“不！别打了！”少年惊呼，男人和他父亲已经打到站点边缘，一步之遥就会掉进车轨。

“爸？！别打了！”男人背后，冷风飕飕地吹过，他紧忙阻止父亲，但父亲不听，气昏了头，或许因为激动，或许因为惯力，两个男人不能停下，一前一后，竟掉入了车道里！

“呜——”

火车刺耳的笛声响起……

火车从远处，随着初阳的光影驶来，刺眼，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但背对着，却能感受人间的美好。

这天上午九点，火车站员上岗，在铁轨上发现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抱紧少的，少的护着老的，面目全非，但却依然被感受到。

丧礼办了两天两夜，之后，家族没有了养家之人，大家都去了大城市发展，村子里只剩下了男人的妈，和男人的媳妇。

媳妇肚子里的小娃娃当然不会为此停下，一天天长大，落地成人……

我的腿跪麻了，却长久不想起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哭泣慢慢变作抽泣，奶奶手里还拿着照片，颤抖的，却不敢放手的。我跪到了太阳落山，到午夜，那时夜深人静，却连最心软的母亲也不来看我一眼。

“所以那是遗传，是天注定我们都该有这样的结局。我和我父亲，在这件事上，这么相似，但我却觉得陌生，找不出一丁点儿共鸣来……”

意识一沉，眼前恍然比夜还黑，没有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