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遇篇

秀秀和刘非、小锁头被关到外牢的一间牢房待审,此刻的小锁头已经无助害怕到极点,阴寒潮湿的班房,一张只能略略遮挡上半身的破麻袋,一个被自己冤枉脾气不太好的聪明人,和一个无能为力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弱书生,小锁头自觉这一夜可能命不久矣,竟惊怕得发了热。自进了牢房,她便一直蜷缩着偎在刘非身后,刘非侧头看看身后的小锁头,转头看看面前的包大,想到自己还有一团糟心事急着处理,却被关在这牢里,谁能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被偷钱”进了班房,简直不可思议,这时牢头奉命拿来纸笔,放在牢房门口道:“上面要你们写状子。”

刘非抓着牢门喊道:“牢房这么紧俏?原告、被告、证人怎么能关在一起?”

牢头放下纸笔,边走边漠不关心道:“你们三人一个穷秀才,两个叫花子,三人凑不出一个铜板板,还想要单间?还有~这笔墨纸砚的钱,等案子结了还要还呢!”

秀秀倚着牢房墙根儿坐下,看着一直躲在刘非身后的小锁头,漫不经心问道:“你老大是谁?”

小锁头从刘非身后探出半个眼睛,盯着秀秀不敢回话。

秀秀懒洋洋抻抻胳膊:“你不说,我也知道,等我出去了,叫你们好看!”

刘非本就憋着一肚子委屈怒火,看到秀秀如此嚣张,气不过想跟他理论,他一个偷钱的竟然倒反天罡,自己一个丢钱的反倒成了罪人,可是转念一想,跟他这么个刁滑之人生气也没必要,浪费力气,话说这知县难道是个傻子吗,怎么会把原告被告和证人都关到一起?难道他手里的钱真是捡的,不是自己的?可眼前这个小孩明明看见了什么,难道他俩有过节?

刘非忍下委屈,端坐于地上,拿起纸笔,开始陈告,秀秀不识字,诉状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她朝刘非扬了下头道:“嗳~秀才~状子~也给我写一份吧。”

刘非不屑道:“你不挺厉害的吗?怎么你不认字儿?”

秀秀耸耸肩,无所谓地用手挠了挠脖颈,好像对他不抱什么期望,不过这个小锁头倒是快吓破了胆,秀秀看着她,怜悯之情早就掩盖了一切,实在狠不下心跟她生气,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棋子罢了,秀秀放下芥蒂,话语多了些温柔:“你要我帮你,我帮没帮!你诬陷我,我不怪你,我看你可怜,你老大都打不过我,你要是帮我,我也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小锁头被吓得起了热,这会儿实在支撑不住,脑袋晕胀胀的,嘴微微发紫,秀秀说的话萦绕在脑畔,仿佛做梦般不断回旋,却始终读不懂这话的意思,眼神空洞洞地看着秀秀,随后便昏沉沉,浑身不自主抖起来。

她的状态着实奇怪,仿佛中毒般痉挛起来,秀秀发觉不妙,起身走向小锁头,刘非误以为他不怀好意,伸手道拦他道:“你想做什么?”

“她不对劲!”

刘非摸了摸小锁头的胳膊,在这冷飕飕的牢房里,小锁头的身体热乎乎的,好似搁了片刻的热茶水般,“起热了!”

秀秀揪住刘非后裾,“嗤啦”一声将他后裙裾撕下,惊得刘非目瞪口呆,秀秀将撕下的后裙裾拿在半空比划了几下,刘非惊异道:“你~你~你干嘛!?”

“嗳~你没看见她下面光着啊!”

“你!”

“就你布料多,当然用你的啊!”

秀秀拉起小锁头,把刘非的后裙裾对折包裹住小锁头**的下身,在腰间打了个结,一条小裙子就这样水灵灵地做好了。

秀秀扒着牢房门喊道:“哎!有没有人啊!这里要死人了!”

牢头迈着老爷步缓缓而来,不耐烦道:“喊什么喊什么!”

秀秀:“喂~这孩子发高热,找个大夫来!”

牢头看了眼小锁头,斜视秀秀道:“拿钱来,没钱请什么大夫!”

刘非:“这孩子可是证人,关押证人本就有违常理,我相信知县大人这么做定有深虑,可若这孩子死在牢房里,案子不仅成了悬案,这害死证人的黑锅找谁来背呢~哎哟~我看你印堂发黑,莫不是最近要倒霉吧?”

牢头抻脖咽了下口水,心有些发慌,证人若是死在自己手上,这事可麻烦了,明明是县太爷做错了事,却找自己做替死鬼,那哪行,可这看病要钱,牢里这么多病人,自己哪能做冤大头,怎么看都是自己吃亏,气焰杀去一半,不情愿道:“不管怎么说,找大夫要钱,你们不能让我垫钱吧!”

刘非:“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去!去告诉县太爷,证人快病死了!”

牢头扭扭捏捏不愿离开,他害怕禀告县太爷后,上面不出钱,下面不还钱,自己还得垫钱吃这个哑巴亏。

秀秀看着不停抽搐的小锁头,心内焦急,一巴掌拍在牢门上,气道:“我们不是没钱,只是现下困在这牢房里,去哪里给你拿钱!我答应你,你给这孩子找大夫,我出去了,一定把钱还你!”秀秀看牢头有些动摇,趁热打铁道,“这秀才住在报恩寺,他身上有十两银子,你若是不信,案子结了,你可以在这十两银子里扣掉诊费和药费!”

牢头这才开了颜,转身去禀告县太爷了。

刘非冷笑道:“这钱是你的吗!你怎么不拿自己的钱做人情!”

秀秀仿佛没听到般上下打量刘非,目光定格在他的外袍上:“哎~秀才,你体格健壮,应该抗寒吧?”

“什么意思?”

“这孩子都高热惊厥了,不如你把外袍脱下来给她裹上?”

“你怎么不脱衣服!”

刘非被自己和眼前这个舒放任情,不按常理出牌的包大气笑了,“这一日真是涨了见识,他先是撞了我,后又偷了我的钱,现在还恬不知耻地拿我的钱和衣服做人情,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他是不是忘了我是原告,他是被告,我是失主,他是小偷!”刘非从没遇到这么不讲理,形迹脱略的人,心内翻江倒海,不是滋味···此时小锁头又抽搐起来,刘非见他着实可怜,无奈叹了口气,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脱下自己的长袍,盖在小锁头身上。

鸡叫第一遍,喝了药的小锁头清醒,发现自己躺在包大怀里,这个热心帮她的哥哥,在自己利用他的善心冤枉他后,竟然还在自己生病后抱着自己,他倚坐在墙角,眯着眼睛休息,小锁头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想到他对自己的温柔照顾,他牵自己的手,他看自己的眼神,即使自己害他冤枉他,他依然放下仇怨照顾自己,小锁头轻轻地叫秀秀道:“哥哥~”

或许是太困倦了,秀秀没有睁眼,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小锁头的额头,还未完全退热,但不烫了,秀秀又放心睡去。

一早,牢头来放饭,小锁头退了热,秀秀将她那蓬乱的头发拢了拢,左顾右看,找不到可以束发的绳子,刘非有种不详的预感,鬼使神差地捂住自己腰间的罗带,秀秀瞄向他的腰间,满意地笑了笑,看着刘非脸上匪夷所思的表情商量道:”嗳~你不是这么小气吧!”

秀秀替她扎好头发,轻轻点了下她的脑袋笑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光着了!”

“他们人多~”小锁头低下头,声音小得连坐在她身旁的秀秀都没听清楚,而后她似乎下定决心,抬头坚定地看向秀秀:“哥哥~他们人多,你想办法赶快逃吧!”

“我又没做错事,我干嘛要逃?”

刘非看着二人,听着这话茬不对劲,原来这二人真有恩怨。秀秀看她松了口,似乎有悔意,笑道:“你只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县太爷,我自有办法保全我们俩!”

刘知县看着堂下三个人,真是各有各的落魄,秀秀和小锁头两个大小乞丐跪在地上,刘非用手按着衣襟,由于后裙裾被秀秀撕掉,只能露着屁股,站在堂下。

书吏将刘非写的告状呈上堂,刘知县一拍惊堂木:“传证人过堂!”

一个前日欺负秀秀的乞丐被带上堂,跪伏在地,刘知县喝道:“木头,你可知罪?”

风向一变,自己竟从证人变成罪人,乞丐不知事发,便哭伏道:“大人~我是来作证的呀!”

刘知县惊堂木一拍:“胆敢藐视公堂,再不说实话,先打你十五杖!”

原来刘非的告状不再是为自己陈告,而变成了为自己、包大、小锁头三人陈告,告的就是木头、铜头这两个被秀秀暴打的乞丐,设计陷害三人的状子,木头这才知道事发,吓得身子瘫软,据实上报。

马甜甜早等在县衙外,看着刘非衣衫不整从县衙出来,赶忙迎上来关切他,刘非生怕被马喜喜看到自己这落魄相,左右环视,幸好没看到她,马甜甜以为他想见姐姐:“刘大哥,今日酒馆特别忙,我姐脱不开身···”

刘非心里明白,马喜喜是在给他留面子,心里又是感激又是侥幸:“回家吧~我没事,都是误会!”

秀秀还有大事要办,刘非也算帮了自己,秀秀觉得他这人也不算太糟,便抱拳谢他:“谢了~后会有期!”

两人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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