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身子探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许楠伊点点头:“那好,我给你列一个单子,你先去准备,剩下的都交给我。明天正好是方先生的课,应该不会拖堂。”
夜深人静,许楠伊辗转反复睡得并不踏实,做了一夜的梦。
到了四更天,她好不容易沉睡,却被学院外面的山鸡的鸣叫声吵醒。她阖着眸子翻了个身脸庞朝里,下一刻却睁开眼睛猛然翻身,“他妈的,是哪个无耻之徒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行狗盗之事。”
除了门外的鸡鸣声,她还听到了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以为这样她就觉察不出来了吗?
“放开我。”许楠伊刚动就被人钳制住胳膊背在身后,她虽看不到偷袭她的人脸,可贼人身上的檀木香却暴露了,“宋辙,你放开我。”
“你还有几分聪明。”天还没有完全亮,屋内也没有燃灯,宋辙松开手,站在离她床榻一米外的位置。
下一刻,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乍起:“啊,非礼啊。”
宋辙腾的一下冲过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把她揽在怀里掐着她的脖子。膝盖抵在床上,冰冷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擦过:“再叫一句试试?”
许楠伊摇摇头,安静了下来。
“你不顾及名声,可别连累了本殿。”宋辙这才松开手,防止她再耍把戏,他将膝盖收起坐在床榻上盯着她。
“连累?您可真会倒打一耙。”许楠伊像见到瘟疫一般,往床榻里面退了去。后背贴着墙壁,冰冷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揉着酸胀的胳膊,“您要真顾及名声,就不会大半夜闯进女子闺房了。”
在心里骂了一万遍流氓。
“笑话,你不会以为本殿对你图谋不轨?”宋辙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屑一笑。
“那不然呢?”许楠伊伸手抓住寝被,盖在自己身上,“难道您半夜三更擅闯学生的闺房,是迷了路不成?”
亮光透过纸窗洒在脸上,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本殿确实是迷路了,不过本殿是见到贼人闯进了你的房内,才跟了进来。作为书院的山长,这点你不用感谢。”
感谢你个大头鬼啊。
许楠伊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心想还真会信口雌黄,这个贼人不就在眼前,“山长,不管您是抓贼也好,还是迷路也好。总归是您大半夜闯进了学生的闺房,这若传了出去,学生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的名声要不要,都一样。还能比目前更坏吗?”
许楠伊:“......”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学生知道自己的名声一向不好。可之前都是被您的外表蒙蔽,才做出那些荒唐事。可这次不一样,是您主动招惹学生的,学生可早就改邪归正了。”
名声这种事,只能自己说不好,不能别人说。
“改邪归正?”宋辙瞪着她:“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把本殿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山长,您总得补偿一下学生的损失,不然学生可就喊人了。学生的名声人尽皆知自是不会在乎,可山长您就不一样了,您贵为书院的一山之长,还是大凌朝的二殿下。怎么说都是个体面人,万不可毁坏了自己的名声。”
“你知道就好。”宋辙身子往前动了动,衣袍的后摆被许楠伊紧紧攥在手里,还把她扯出一段距离。他继续往前走,只听到“呲”的一声,后摆撕开了一截。不多不少,正好到腰间。
他的脸黑成了猪肝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耐烦的挤出一个字:“说。”
“山长,明日学生要借用静心堂的小厨房一用,请您批准。”许楠伊知道他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自己也不能太得寸进尺了。
她像得了特令一般,腾出的另一手,鬼鬼祟祟的在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字条:“这是学生要用的食材,学生又不能出学院,所以麻烦您替学生将这些东西备齐。”
宋辙:“......”
“本殿还以为什么事。”宋辙转头接过她递上来的字条,上面列个各种瓜果蔬菜,“准了。以后这种小事通知留缝即可。”
“还不松手。”宋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搞定。”许楠伊开心的在床上翻了圈儿,她突然从床上蹿了下来,地上的凉意直钻脚底,抱着枕头做出防御的姿势,“是谁躲在床下,赶快出来。”
床底下爬出来一道黝黑的人影,尴尬的说:“许小姐,是本殿。”
“啊?大皇子?您晚上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许楠伊听出了宋毅的声音,嘴角抽了抽。这人脑子有病吧?三更半夜钻人床底。她突然想到是自己误会了宋辙,“难道二殿下口中的贼人,说的是大殿下您?”
那她岂不是白白的从宋辙那里讨了好处?
“本殿在调查案子,不小心闯进了灵峰书院。许小姐,你也知道二弟与本殿一向不和,今日叨扰也是不得已。”宋辙语气不自在,一脸歉意。
“呵,不得已。”许楠伊干笑一声。
还真是亲兄弟,一个个的是比衙门里的大老爷都勤快,天还没亮就出来办案。看在他之前帮了自己的面儿上:“哎呀,好吧。我保证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大殿下您快离去吧,免得又被当成贼人。”
“许小姐的恩情,本殿不会忘记。”说完他也从窗户翻出去了。
“我靠。”许楠伊将手里的枕头扔到床榻上,她为了防止再有贼人进来,把窗户和门都检查了一遍,“这兄弟俩,还真爱翻窗户。”
她躺下后,屋顶上的另一道人影将瓦片盖好,身子一转,遁入了夜空。
宋熙见许楠伊顶着两个熊猫眼进来:“许楠伊,你夜里偷男人去了,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就知道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许楠伊坐在会讲堂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魂儿像被抽走了一半儿 :“男人还用得着偷?都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的,而且还是两个。”
她的眼皮子好像粘了浆糊,怎么都睁不开,直接眯了起来养神。
“可真是不要脸,你以为自己是勾栏院里的花魁不成?”温雪儿看着她瘫成了一滩烂泥,有气无力的趴在方几上。
“雪儿,不得胡言。”连宋熙都听不下去了,呵斥了她一句。虽然她一向和许楠伊不合的,可在她看来许楠伊只能自己欺负,别人不行。
“我若是勾栏院里的花魁,你就是给花魁洗脚的龟奴,说来说去还不如花魁。”许楠伊手肘撑在方几托着头,懒洋洋的开口,说完还朝着她打了一个哈欠。
松弛感拉满。
“扑哧”一声,柳疑宁笑出了声,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温雪儿气的脸色通红,指着她硬是憋出了一个字:“你。”
“你什么你?明明是你又菜又爱玩,自己没什么战斗力,还到处惹是生非。贱不贱啊。”许楠伊懒得再搭理她。
好死不死,这时候袁朗走进来了,他双手负在身后:“许楠伊,一大清早就听到你污言秽语,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会讲堂岂是你能放肆的?出去站着。”
他横竖看她多不顺眼,难道今年是走了霉运?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顽劣的学生。而且还是女学生,简直匪夷所思。
真是孤陋偏逢连夜雨,明明温雪儿和宋熙都说话了,凭什么只抓着她一个人不放:“袁先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说话了,您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袁朗扫了一眼,若无其事道:“我就听到你一个人在堂里喧闹了。”
其实许楠伊对袁朗没有任何意见,有时候她也很想尊师重道,可他不配。
她哼了一声:“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您都不待见我。而且您对我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罚就直说,还扯什么别的理应。”
自觉的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嘴里嘟囔的一堆是什么?”
“没什么。”
许楠伊站在门外,反正只要是在会讲堂,别人上课她罚站;别人罚站,她还罚站。袁朗的课对她来说就是锻炼身体来了,“罢了,这种是非不分的老顽固讲的课,不听也罢。”
她闭着眼睛靠着墙,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面有一道人影停下了。她也懒得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远了。
下课的钟声悠悠响起。
果然,袁朗又默契的拖起了堂。
“许楠伊,你怎么每堂课都出来站岗,这是你的新身份吗?”许楠伊睁开眼睛,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楚砚朝从跟前走过,她追着他到了书院的露天广场。站在人群中央,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楚砚朝,生辰快乐。”
“哦!”周围引起了一阵轰鸣声,跟着一起起哄,“楚砚朝,生辰快乐。”
楚砚朝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急匆匆的离开了。
许楠伊站在人群中,笑的一脸开心,穿堂风吹起她的一缕碎发,明媚又耀眼。
突然,背后乍起一道恐怖的声音:“许楠伊。”
许楠伊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僵住:“山长,您找我什么事?”
“跟我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