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知府再破奇案!
数日前,知府收到不明人士传来的消息,说须臾门主乃是前朝太子遗孤,私制龙袍、锻造兵器、招兵买马。
收到消息的青州知府惊惶不已,若消息为假,自然皆大欢喜,若消息为真,单是这第一条,上面定会治他个监察不严之罪,严重一些官位不保。
知府再小也是个官,觊觎这个位置的不知有多少人,要是消息走漏,被有心人参一本,说是他窝藏前朝太子遗孤,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于是,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知府亲自带人来到须臾山。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中间裂了一条缝的山体,仿如有人拿大锤从山巅重重敲下,裂缝深入地底,众人绕过裂缝,小心翼翼的来到山巅,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崩塌陷落的深坑,曾经辉煌一时的须臾门,此时已成废墟。
废墟之下,官兵发现了霹雳子的碎片,知府猜测是这种威力巨大的炸|药引发地动,进而造成山崩。
能造成如此深不见底的裂缝,当时得引爆多少霹雳子?知府越想越后怕,更是对那个给官府送信的人产生感激。
收拾现场时,官兵从废墟下搜出了一件明黄袍子,知府一看,当即眼前发黑。
烧了!必须烧了!
烧完要不要往上禀报成了知府的最大疑问,上报的话,岂不是坐实了须臾门窝藏前朝太子遗孤一事?可是不禀报,在场众人,并不都是他的心腹,只要有一个人传出去,他一样要被问罪。
师爷靠过来,如此这般的说道一番,知府豁然开朗。
还是要上报的,但如何说,那就是语言的艺术了。
除了龙袍,还搜出一批没有毁坏的兵器,以及一些身受重伤的须臾门弟子,各个身上都带伤,但是不致命,致命的是须臾门坍塌的那一瞬间,许多弟子来不及出逃,被落石砸了个正着。
略略清点,存活者数十人,一时间,衙门大牢床位供不应求。
兵器充公,须臾门弟子押入大牢。
在狱中,这些人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须臾门弟子,原先的须臾门弟子早就被陈宣清空,内部大换血,这些人,都是陈宣从别处招来的,其中还有十来岁的少年。
除了须臾门一事,知府还发现山脚下的几个村子竟然有山匪安插的监视者,当即下令捉拿,一并审问。
不审不知道,审完,青州衙门内也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负责与这些村子接洽的收税官统统换人。对于混天寨,衙门数位官员一致决定,该剿匪了!剿不完也要剿,总之先操练官兵。
因为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此事在江湖上,流传的是另一个版本。
须臾门现任门主欺师灭祖,行为不端,与山匪勾结,遭一侠客肃清门派,至今起,江湖上再也没有须臾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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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矿洞中,两名灰头土脸的青年领着一群矿工出逃。这些都是被卖到此处来的良民,当地官员却一概不论,强硬的将人留在此处,为他做工。两青年被一条线索吸引过来,没想到陷在此处的良民竟有数百人。
为官不仁,江湖人却不能动手杀人。
不过有的是让他们吃苦头的办法。
在他们来之前,已经通知这官员的死对头,相信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久了。
数百矿工的安置,自然是让他们回家,没有家的,则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暂住,因为伤病回不了家的,就请同乡带着,其中有数名腿脚不便的青州少年,他们结伴出游,被人贩子打晕卖到此处,不识回家的路,两青年一合计,决定带着他们上路。
先前同贺师叔通过信,知晓师父给他们收了名小师弟,不仅如此,师父还打算参加这一届的问剑大会,贺师叔在信里说,按照他们师徒两人的脚程,应该已经到了青州。
因此,青年的下一个目的地,正是青州。
途中又得知须臾门与那助知府办案的热心侠士的事情,两青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是师父!”
两青年洗净面庞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眉目竟有七分相似,只是一人气质如微风拂过的湖面,另一人眼角微挑,勾唇挑眉尽是邪异。
“哥,你说,师父收的这位关门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温润青年唇角含笑:“一定是心智坚韧的好孩子。”
“我觉得不。一定是长得好看,才能入师父的眼。”
“……小四,这话不可当着小师弟说。”
“知道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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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沈非玉尚且不知自己被两位素未谋面的师兄惦记上了,他被押回混天寨刑房后,本以为会遭到严打酷刑,可是那二寨主就跟忘了他似的,一连数日,都未露面。
更奇特的是,他作为匪窝里的阶下囚,每日三餐,顿顿大鱼大肉,偶尔还能吃得上宵夜。送饭来的山匪每次都要盯着他看好一阵,直到他把饭菜吃完才满意的收走空碗。
沈非玉不由得沉思,究竟是这位送饭的山匪大哥思想道德觉悟高,不准他浪费粮食,还是打着让他吃饱了好上路的念头?无论哪一种,养伤与保存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几日的休养,后腰基本不痛了,软剑在二寨主手里,沈非玉盘算着赤手空拳能不能逃出去。
正想着,许久未曾被推开的门扉吱呀一声轻响。
沈非玉凝神,抬眸。
该来的总算来了。
进来的除了二寨主,还有一名高大的男人,正是那天拦截他们的山匪的为首者。沈非玉见二寨主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心中有了计较。
男人在沈非玉面前顿住脚步,目光如鹰,狠厉一闪而过,“我认得你。”
“前不久才见过。”
“不,”男人忽然倾身掐住沈非玉的脸,粗粝的手指在细嫩的皮肤上摩挲,“三年前,大哥接回来的新娘子,是你。”
闻言,沈非玉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果真有一丝熟悉感,他的目光掠过旁侧的女子,忽的怔住了。
女子腰间,系着一只铃铛。
先前未曾注意,此刻骤见,再联系到男人口中大哥,沈非玉刷的变了脸色。
三年前他与青挽互换身份被捉到混天寨,当时的寨主左右手边分别坐着他的二弟崔淂与三妹崔锦瑟,崔淂垂涎寨主之位已久,在寨主喝的酒里下毒,并发起内斗,意图夺位,却不想半途杀出一个燕林生,打破了他的计划。
崔淂冷笑:“那燕林生,好像曾是凌绝派弟子,而你,是他师弟?当真风水轮流转。今日,你落到我手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崔锦瑟:“哥,可是要我杀了他?”
“不,暂时不要杀他,”崔淂一个手刀将人劈晕,直起身道,“青州衙门已经在组织人马准备拿我们开刀,他和那些村民一样,是我们的筹码,而他更具价值。”
“怎么说?”
“须臾门遭逢巨变,我们的出路被堵死了,应该是他师父干的。”崔淂冷冷的俯视着沈非玉,“他可是他师父的心头好,利用好了,未免不能反将一军,那洛闻初可是战斗力超群啊。”
崔锦瑟笑了笑:“还是哥哥想得周到。”
“去布置好,叫弟兄们别偷懒,那洛闻初,随时可能会混进来。”
门外一道身影匆匆掠过,听见这话,嘴角微挑,勾出一抹冷凝的弧。
他来到守备最严的地方,面上笑容霎时变得自然和煦,高声喊道:“兄弟们,开饭咯!”
山匪们顿时一阵欢呼,抢饭的动作无比迅猛。
有人见他站在旁边抢不到饭,好心给他扔了一个鸡腿,“喏,乙二,赏你的!”
“谢兄弟。”
名唤乙二的男人咬下一大口鸡腿肉,笑容明媚。到了无人处,并起食中二指,点向咽喉,顿时将方才吃下去的食物吐了出来。
他摸了摸脸,摸到边缘,轻轻一撕,那张扔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脸顿时一变,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来,正是崔淂兄妹想方设法防备的洛闻初。
“这人皮|面具戴久了真是不舒服……”
洛闻初往刑房看了一眼,见崔淂兄妹双双离开,再看狼吞虎咽的山匪们,目光微凝。
现在才想着戒备?晚了。
却说那日,他从须臾门出来往山下走,遍寻不得小徒弟的身影,气得肝火直冒,对须臾门,也对山匪,转头就打算去找那劳什子的混天寨的麻烦,行至半途,忽闻一阵嗷嗷叫,洛闻初拨开草丛,就见金目灵狐气息奄奄的倒在草丛中。
而它嘴里死死咬着一片白色衣角。
是沈非玉穿的衣服料子。
洛闻初当即带灵狐下山求医,随后将陈宣的事情传信给青州知府,须臾门一事算是暂告一段落。
冷静下来后,洛闻初仔细回忆了番,须臾门内,弟子不足两百,打造的兵器数量却远超这个数,陈宣断然不可能领着这百来人造反,他的“兵马”肯定在他处。
这个“他处”,想都不用想,混天寨。
以一挡百还可尝试,但面对千军万马,武林高手也得甘拜下风,哪怕是江湖公认的武林第一。洛闻初制定了详细计划,当天晚上就潜入混天寨,与一名负责送饭的山匪调换身份,凭借职务之便,给他家小徒儿送饭,每餐都比别人多一个鸡腿。
每次望着刑房里的小徒儿,洛闻初陡然生出一种圈养幼崽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略显病态,不足为外人道也。
远处有两名山匪走来,洛闻初重新戴上人皮|面具,与二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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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丝呛人的烟气混在夜风中,烟气类似柴火与稻草燃烧发出的浓烟,却无一人察觉。
烟气渐浓时,急促的呼喝才传遍整个山头。
“失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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