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赛车运动的确事故频生,但随着防护措施不断升级,尤其是一级方程式这样的顶级赛事,如今的安全系数非常高。

所以像姜越这样在事故里危及生命的倒霉蛋可以说是近几年难遇。

一切巧合都指向了他的悲剧结局。包括三练撞墙,车队技师熬了通宵才得以让他的赛车继续比赛;比气象部门的预告来得更突然的雨;突发性头疼;甚至还有平时一直上班摸鱼结果今天突然发神经不惜被判罚也要强行超他的竞争对手。

他冲出赛道,防滚架碎裂,他的头盔在剧烈的撞击下裂开数个豁口。四肢僵直无法动弹之际,油箱脱落,刺鼻的汽油味刹那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座舱。

很快,爆炸引起的烈火将他的整台车彻底吞没。

姜越年纪轻轻就被拐上车手这条不归路,除了几年前谈了一场虚情假意的恋爱,至今也是形单影只。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步了那个让他母亲每每提起就掉眼泪的舅舅的后尘,死在了座舱里。

除了母亲和小姑,唯一让他留念的可能就是段星恒了。

那个把他拐上这条路的混蛋,死得比他还早。

等到了那边,一定要超他一次。

这个念头在姜越的脑内一闪而过,没等他在烈火灼烧中活活疼死,呛鼻的浓烟已经榨干了他肺里面最后一丝氧气,他在强烈的窒息感中昏厥过去。

意识渐渐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伴随着嘈杂电流音的人声将姜越吵醒。

他就像是被奇迹治愈的渐冻症患者,每一部分肢体都接二连三的恢复了知觉。他被困在那个熟悉的狭小空间内,屁股底下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碳纤维座椅,唯一感受最强烈的是头部,酸胀晕眩,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四脚朝天的被困在座舱里。

车队的无线电频道里还在不停确认他的安全,只是那个声音似乎有点陌生,姜越愣愣地出声表示自己还活着,尽管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不可置信之中。很快他就感受到自己的车被翻过来,他急忙旋转搭扣松开身上所有的带子,然后配合赛道工作人员将自己拖出来,放在担架上。

我怎么活下来的?

直到被宣布退赛,姜越的大脑里仍然充斥着这个疑问。他被医护人员折腾了一通,确认并无大碍之后,抱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头盔,望着那台被拖走的车上的涂装,脑袋嗡嗡地响。

那是他几年前待过的车队奥斯顿,中游水平,他履历上比较光鲜亮丽的一笔,但合同早在五年前终止。

所以刚才他是从那车里被拖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可能是刚才脑子被磕到的缘故,姜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去看自己身上的赛车服,一抬头就看见大屏幕上正在回放刚才的发车事故,那台他已经有些陌生的赛车在一片混乱的抢位置中受到两旁车的夹击,右侧那辆擦过他的右后轮,紧接着两台车都冲出赛道,而他那台直接一边旋转一边飞出了老远,直到撞向缓冲墙,才底盘朝天地停下来。

这场面他很熟悉,因为他五年前也经历过一次,印象深刻。

那时候姜越还是一个只能勉强挤进积分区*的小菜鸟,又在前一天排位赛拿到了靠前的发车位,他是F1史上寥寥无几的C国车手,在大众瞩目之下惨淡退赛,也因此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关注度,即使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看台上传来了一阵欢呼声,画面一转,安全车在两圈后驶离赛道,领跑的那台车有醒目的黑银色涂装,正在弯道上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防守,随后又凭借着优越的出弯速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跟后车拉开了距离。

姜越看着那台车,还有屏幕左侧排名首位的那三个字母:

ALD。

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看到这个名字了。

曾经这个名字在漫长的F1赛车历史上都无比璀璨,段星恒从他的祖父那里继承了奥尔丁顿这个姓,却没有活在它的阴影之下,据说仅是因为段的读音比较拗口才选用了ALD,而他的中文名却更广为人知。天才车手,六冠王,万千荣耀傍身,却随着他匆促退役的决定,以及不尽如人意的收官之战,一切如同一颗流星转瞬即逝。

姜越紧紧地盯着屏幕上属于段星恒的镜头,心脏狂跳起来,以至于身旁的车队管理人员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听见。

段星恒两年前应该已经死了。

姜越这才确定了一个天方夜谭的事实,那就是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五年前那个赛季。

“你先休息,稍后会有采访。”

管理人员交代完便走了,而姜越此时沉浸在震惊中,根本无暇顾及身旁的环境。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赛道转播,此时段星恒已经拉开很远,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姜越心知肚明,此时赛道上已经没有任何车可以威胁到段星恒,而屏幕也切到了段星恒身后的明争暗斗中,这位冠军车手已经开启巡航模式,没必要给他镜头了。

姜越记得五年前他就是这样,因为发车事故早早退赛,然后在休息室里看完了接下来无聊的比赛,看到段星恒保持10秒优势位居首位冲线,接受采访,上领奖台。

他们两个在围场里鲜有交集。甚至只有部分关注八卦新闻的车迷和圈内人才知道他俩私交甚笃,关系匪浅,也有媒体戏称小奥尔丁顿,也就是段星恒是姜越的入坑偶像,但在大众看来,光芒万丈的大车队冠军车手和刚跑F1没两年的新人车手之间似乎并不会产生什么交集。

“段,这是你的第60个分站冠军,你的表现一如既往,无懈可击,感觉如何?”

段星恒摘下头盔,照例与车队拥抱后,记者递上话筒。

“发车时后方出现了一系列状况,我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听说姜并无大碍,这是今天发生的最好的事情……”

段星恒直视镜头,露出淡淡的微笑。那一刻姜越仿佛觉得他在穿透屏幕与自己对视。他是E国人,标准的BBC腔调,但外祖母和母亲都是华裔。他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浓密的野生眉张扬地高挑,使他的面容英俊且富有侵略性。他是许多女性车迷的梦中情人。

姜越望着屏幕上那张脸,不由得再度感到一阵恍惚。

他记得上一世,退役后的段星恒在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之后,媒体爆出他曾参加过几场拉力锦标赛,并且在一次分站赛中受伤,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额角贯穿到颧骨,不可逆地破坏了他那张完美的面孔。

也许是觉得这句话有些突兀,段星恒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总之,没有人受伤真是万幸。这是一场完美的比赛,车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感谢所有人。”

这段话和姜越记忆中一样。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这一段采访的剪辑被上传到网络上之后,引起了一波讨论。

有人说段星恒果然冠军格局,对竞争对手的安危如此重视。很快又有人反驳说毕竟这个所谓的竞争对手远远无法威胁到段星恒,这个态度理所当然。

同时,还有一些比较八卦的车迷开始质疑:明明除了姜越以外还有其他车手受伤,为什么只提姜越的名字?

当然,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姜越只记得当时“远远无法威胁”这几个字的确刺痛了年少的自己。

领奖台上响起了E国国歌,香槟液四溅。相比起一个分站冠军获得者应有的喜悦,段星恒显得很平静。姜越看到这里,出去接受了采访,表示自己一切平安,会在下一场分站赛重振旗鼓。

比赛终于正式落幕。

姜越跟随车队回到下榻的酒店,就在距离比赛场地不到三公里的地方。他吃了一些酒店的自助餐,拒绝了车队其他人一起喝一杯的邀请。顺带一提,他的队友约翰成功进入积分区,排第九名,拿下两分,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值得庆祝。然而姜越还处于头脑发晕的状态,他借口要好好休息,早早地回到房间锁上门。

一直到大半夜,他打开手机刷了很久的资讯,看到所有的大事件都与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他才终于消化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也许是上帝、或者老天爷,总之不知是哪位无所不能的存在听到了他临死前的心声,让他这个无神论者回到了五年前。

于是姜越又用了十分钟,尽可能冷静地确认了自己的目标。

首先,为了赢段星恒,他要阻止段星恒退役。

其次,为了赢段星恒,他不能让段星恒死。

最后,为了赢段星恒,他要像上辈子一样挤进更好的车队,有一台更好的车。

做完这一切,姜越躺在床上,依然无法入睡。

一下子年轻五岁,任谁也没办法很快接受。但让他心乱如麻的原因远不止于此。他与段星恒的暗中较劲早在他年幼懵懂时就单方面展开,直到段星恒后来英年早逝,那份胜负欲早就成了他的心结。他从床上坐起来,通讯录划到了那个名字,又犹豫了一下,退出界面,将手机又扔回了床上。

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也许是近乡情怯?他刚才待在车队的p房里,段星恒的车就停在领奖台下方。可他将自己与外界隔绝,错失了这个跨越时空的重逢机会。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面对段星恒,也不记得五年前的自己与对方的相处模式。

关于对方的一切,随着他的离世,早就成了无数仅供追溯的记忆碎片。

但姜越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见他。毕竟那不是在网站上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或者是某个车迷的缅怀剪辑片段,那是活生生的,段星恒本人。

即使在重生前,他也拿了很多冠军,甚至还有一个年度冠军。可是在段星恒这个对手、抑或是兄长面前,他总是缺少底气。

姜越踌躇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就在他准备下楼,到酒店周围随便长跑几圈时,电话铃声却响了。

姜越拿起手机,看清了来电人的名字,就如同手被烫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正是刚才让他纠结万分的人。

首天更新1w,之后都尽量保持每晚十点前更新,有事会提前请假。

声明一下,文中赛车相关的内容请勿过于较真,车队名皆为杜撰。作者只是一个看比赛的路人,尽量多了解,多参考,如有bug,请读者大人当作架空设定,多多包容,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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