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当晚,六个人喝酒只剩下两个人清醒。

季笙歌、舒书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去扶裴夜月。

这和舒书想的不一样,她瞪了眼季笙歌:“你去叫几个人来把李将军他们带回去,主子这里有我。”

季笙歌:“眼睛,不行。”

“哈?”舒书没听懂,见季笙歌指了指自己,她猜测却是肯定的问:“楼兰人?”

“嗯。”

舒书:“……”无奈叹气。

她只好和季笙歌一起把裴夜月抬回了营帐,又亲自出去叫人把左、右将军和秦王送了回去。

而季笙歌一个人站在帐外,靠在柱子上抬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那个位置是舒书守夜时站的,离帐篷有些远,但胜在避风,视野也开阔。

舒书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站在季笙歌旁边。

沉默,只有沉默。气氛诡异到另外两个守卫都频频看着她们。

“喂。”舒书敌不过季笙歌的能忍程度,终究是先开了口,没话找话:“今晚星星挺好看的。”

“嗯。”季笙歌应了,顺便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

“你怎么不进去?”舒书问。

季笙歌:“看星星。”

舒书噎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话被堵了回去。

她现在不想说话了,反正和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闭目养神,静待天明。

因为只有她们两个人做的那桩交易,加上这几天的相处,舒书逐渐对季笙歌放下芥蒂,发现对方身上也不是无可取之处。

但毕竟不是熟人,加上季笙歌对人好的不明显,她们始终处于一种半熟不熟的程度上。

“星星很好看,不是吗……”季笙歌喃喃自语,看了一眼早靠在柱子上睡着了的舒书,又瞥了一眼营帐,见四周无其它动静,干脆也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轮值的守卫又换了一批。

破晓时分,点点星子已逐渐消失,没了踪迹。当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新的一天。

她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光明?

季笙歌不知道,但她明白她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缕朝阳。

楼兰部崇敬神明,其中以光明神最为尊贵,因为他们认为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黑暗,赐予他们强壮健康的身体,智慧的头脑;赐予他们肥沃广袤的土地,以及成群的牛羊。

亦可以战胜一切不可战胜之物。

季笙歌听说过,但是她不全信。

能创造美好的不是神,是人。

“阿笙!”

天际渐明,季笙歌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唤她的小名。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玄衣女子斜倚在帐门前,对她展露出充满喜悦的笑容,“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知是那笑还是那话感染了她,季笙歌不由自主地勾唇,喃喃道,“或许吧。”

*

楼兰与天元的和亲颇受重视,天元特地派了不少人来迎接。

除开摽梅平原,辽城是天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屏障,亦是楼兰入天元的必经之地。

临近午时,裴夜月迎到了楼兰公主的车辇。

这送亲队伍阵仗不小,上百个彪形大汉抬着几十箱礼品,车队后十多匹骆驼驼着厚重的行囊,楼兰公主的贴身婢女守在车辇外,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护送和亲的使者。

那使者年岁看起来与裴夜月差不了多少,估摸着二十出头,长发扎成一个辫子,露出昳丽的面容,以及一双蓝瞳。

裴夜月没见过这人,但秦王却像是与使者认识般,直直盯着人家看,丝毫不避讳。

秦王打马上前,离使者近了些距离,他摆出一副得体的笑容,道,“少主与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二位且随本王去客栈歇歇脚,本王与夜王殿下已为二位准备好了宴席,接风洗尘。”

裴夜月听完只觉头皮一麻,她不该对秦王的话术抱有期待,眼下她也不好去说什么,因为她的话术比秦王好不到哪去。

“劳烦王爷了。”年轻使者将右手抚上左肩,微微颔首致谢。

这动作裴夜月见季笙歌做过,说是问候礼。

一想到这,裴夜月便望了身旁的季笙歌。季笙歌戴着帷帽,神色晦暗不明,她一直没动,似乎是有些出神,目光一直在车辇上。

她好像想透过这车辇看出什么东西来。

裴夜月收回视线,接着按流程走,和秦王一同在前面引路。季笙歌虽一直跟在裴夜月身边,但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了。

连带着裴夜月叫她也不理,直到裴夜月趁人不备扯她袖子,她才反映过来,木木地应了两声。

楼兰少主正与秦王畅聊,说着一路上的见闻,而秦王也与他说着京城的繁华。裴夜月听了一路,也大概明白二人是旧识。

到了客栈,裴夜月与秦王安置好来客后,借口自己有要事在身需暂时不作陪。

秦王也是一副明白人的表现,“夜王放心,本王还是可以独自处理这事儿的,你且快去,省得让人等急了。”

裴夜月安排好后则拉着季笙歌到了自己在南市的那座宅院。

到这地儿裴夜月也是斟酌过的,南市离客栈不远,且季笙歌现在状态不好,更重要的是,上一次,季笙歌是在这儿逃离裴夜月的。

裴夜月一直想让季笙歌故地重游。

进了里屋,季笙歌一直都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是初冬,气温下降的厉害,西北气候寒冷,屋中已经烧起火盆。

“你身子有些发抖,是不是冷着了,过来暖暖。”裴夜月扶着季笙歌坐下,又帮她摘下帷帽,顺便拢了拢斗篷。

季笙歌思索片刻,回答,“我有些冷。”

见此,裴夜月暗自发笑,正欲开口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少顷,她再度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楼兰语:“刚才是不是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闻言,季笙歌抬头诧异地望着裴夜月,仅一瞬,她眼中闪过希冀的光,但唇瓣紧抿,好像是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你若有什么不适大可告诉我,我永远会是护着你的。”裴夜月握住季笙歌的手,温柔的轻抚,继续说着楼兰语,“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快乐,如果这份难过是因我而起,那我可以改。”

声音像雪山上流下来的、不掺杂物的清泉,平和,沁人心脾。

季笙歌扯出一个笑,说话声有点哑,她也用了楼兰语回答,“我不想看到那些人。”

裴夜月顿时明白,季笙歌曾在楼兰受尽欺凌。看到这些楼兰人,总是会想起那段黑暗的生活。

“阿笙,不想去是可以直接说的,遇到麻烦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裴夜月轻声道。

“嗯。”季笙歌垂了眼眸,思虑半晌方又开口,“殿下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吗?”

裴夜月一怔,连日里的美好爱情生活被揭开真相,如虚幻泡影般易碎。

她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句不太流利的话,“当、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季笙歌声音压的很低,语气肯定,“我要见楼兰菲丹。”

“行。”裴夜月应声道,“今晚我给你安排,你先休息。”

季笙歌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她这副样子,裴夜月肚子里一股无名火到处乱窜,却又不想打破表面这点仅在的和谐。

她眉头紧锁,注视着火盆中的炭火,没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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