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姨见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找周崖,很高兴,“哎呀,你是我们崖子的朋友吗?”
叶青笑笑,“徐阿姨好,我是周崖的朋友,今天过来有事找他帮忙。”
徐阿姨笑得合不拢嘴,“那快进屋去坐坐,崖子,别杵在大门口呀,把你朋友带进家里给人家倒壶茶。姑娘你吃早饭了吗?”
叶青表示自己已经吃过早餐,不用麻烦了。徐阿姨推着两个人进了屋,说自己还要去开店,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好好玩,就关门走了。
周崖一直没说话,他自顾自走到里屋,没搭理叶青。她也不着急,庙都找着了,也不怕和尚跑了。
叶青环顾了一下小院子。院子整理得简单干净,各类物品整齐地摆放在窗檐下,几双涂了浆糊的鞋垫子摊在小凳上晾晒着。墙角种着一棵不知名的藤类植物,藤蔓攀墙而上,围着竹耙子勾悬缠绕,浅红色花骨朵随着秋风轻轻摇曳,增添不少生气。
她走进大屋,周崖正在摆弄着一个破旧的电视,听见她的脚步也没回头。叶青也不开口,把包一放,随意找了张小板凳坐下,在一旁看着周崖捣鼓他的电视机,耐心她有的是。
结果周崖被叶青如影随形的目光盯得受不了,他把手中的螺丝刀一扔,拖了张板凳过来坐在叶青面前。“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叶青笑笑,“哦?那你说说,我要你帮什么忙啊?”
周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个女人和池城一样难缠。“池城已经死了!他要你过自己的日子。”
叶青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他怎么死的?他为什么会死?他被谁害死的?”
周崖眼神闪了闪,“我不知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死了。”
“后来?”叶青倾身向前,“那之前你在干什么?你和池城是朋友吧?你怎么知道我的邮箱和字符密码的?”
周崖避开她的眼睛,“你别问了,你了解越多就越危险,你照池城的话做不行吗?”
“不行!”叶青站起来,揪着他的衣领,“我要知道真相!我要......”
“你知道也没用!”周崖一把扯开她,背过身去。“你走吧,我帮不了池城,也帮不了你!”
叶青深吸一口气,松开握紧的拳头。“周崖,池城没给你看过我的照片吧?我给你看看吧。”
周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以为她千方百计找到他,会使出各种手段来说服他,这个时候看照片是什么套路?
没过一会儿,一支手机伸到他面前,屏幕上是笑得灿烂的三个人。他很快认出来那个左边站着的男孩是少年时期的池城,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笑得腼腆但眼神明亮。坐着的是一个中年警察大叔,挽着池城胳膊的是一个麦色肌肤的小姑娘,五官和中年警察很是肖似,眉飞色舞的样子很精神。
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往回缩,将手机轻轻靠在自己的耳边,引着周崖看向照片和自己。
“你仔细看看,我和她是同一个人吗?”
周崖定睛一看,虽然眼前这姑娘肤色也不白,但明显和照片中的女孩子不是同一人。他惊疑不定,难道弄错人了?
叶青从背包里拿出那本日记,找到有提及周崖的日记,对着密码日记开始读起来,与他所知道的事实分厘不差。周崖面色越来越惊异。他知道池城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两个人用只有彼此明白的密码联系,除他们两个之外没人能读懂,这也是云叔他们一直没办法确认池城到底传递了什么消息的原因。
池城只教过周崖几个简单的表达,为什么这个姑娘,明明不是池城的女朋友,却对他们俩的密码了若指掌?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叶青合上了日记,小心地放进背包里,转头看着周崖,“你不用怀疑,我就是池城的女朋友。”
“你...你整容了?”周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叶青默了默,重新开口:“池城十五岁的时候来到我家,我爸收养了他,所以他跟我爸改姓池。我的名字叫池妤,你刚才看见的照片是池城刚到我家那年的春节拍的。”她抬起头看着周崖,“池城死后,我被贩毒那群人找到,五个月前,我的身体被车撞死了,你可以去查Z市的车祸新闻核验。”
她拿出自己现在的身份证,给周崖看。“有个事情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车祸那天,我的灵魂没死,附身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了,我现在是叶青。”
周崖张着嘴,一时间没办法理解叶青的话。她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到了,但是合起来又是匪夷所思地完全把他弄晕了。
叶青知道他要消化这个信息很难,她叹口气,继续说道:“换句话说,池妤死了,但是作为叶青,我又活过来了。所以我收到了你的邮件,拿到了你给我的纸条,看懂了池城留下的信和日记,也找到了你。”她盯着周崖震惊的表情,“池家三口人,池城,我爸还有我,全都死了,一个也没留下。你说说看,这样的血仇,我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我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吗?我能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世上吗?”
周崖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一直以为池妤还活着,既然池城不在了,那她能好好活下去也是圆了池城的愿望。但他万万没想到,云叔那边竟然没有放过池妤和她爸,把池家人全部害了。叶青那燃烧着的眼睛让他无所遁形,她让他想起了池城,那个唯一真心帮过他、拉了他一把的朋友。而懦弱的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周崖闭了闭眼,却那么令人难堪。
叶青低下头看着他脸上交替着各种表情,慢慢蹲下来,平视着他:“我不知道你和池城以前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明白他一定是极信任你的。所以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作为池城的朋友,告诉我真相,也恳求你帮助我找到害了池城,害了我们一家的人。”
她顿了顿,“我知道这事情极其凶险,我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我想这也是你不愿意见我的原因。你如果真的不想以身涉险,我不会勉强。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想请你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周崖把脸埋进掌心里。不是,是因为自己羞愧难当才不敢见她的,他也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他只是一个临阵逃脱的胆小鬼。
两人沉默着,只听见叶青站起来,对他说:“周崖,池城信你,我也信你,待你准备好了,给我发邮件。我等你消息。”说罢,她转身走出院门,轻轻把门带上,掩去那个一动不动坐在地上的男人身影。
下午,叶青来到火车站准备回Z市,她刚买好票就接到林姐的电话。“你这两天去干嘛了?打你电话也不回!”林姐也没多纠缠这个问题,直接告诉她:“下周的录影要提前,明天下午出发去S市,你准备准备。”
叶青脚步一停,说自己就在S市。林姐很惊讶,问她在S市干嘛。叶青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林姐在那边说让她别回来了,问她租房的备用钥匙在哪儿,回头叫小朱明天过去给她带两套衣服,就挂了电话。
叶青转身回售票厅退了票,重新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个小宾馆开了间房。周崖最后会不会帮忙,她心里其实也没多大把握,这个事确实太过危险,即便他是池城的朋友,也没有义务助她。
她躺在床上,毫无头绪,心情起起伏伏,久久不能平息。手机叮的一声响起,她一骨碌爬起来,划开屏幕,提起的心慢慢落下。是薛行的短信,提醒她拍摄时间的更改,可以先不回Z市。她谢过他,表示已知晓。没过一会儿,连旭和苏祁的短信也来了,也是相似的内容,叶青已经不想再回了,把手机一扔,卷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电话响了。叶青郁闷地从被窝卷中伸出一只手,把电话一抓,凑到耳边:“喂!”
对方好像被这汹汹的气势震住了,默了一会儿,说:“我是周崖。”
叶青一愣,赶快把被子一掀,站了起来。“我是叶青。”她紧张得有点颤音。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需要一点时间安顿好我妈。”
“没关系。”叶青马上答道,“我等你。”她想了想,补充道:“多久都等。”
周崖低低地回道:“好。”便挂了电话。
叶青握紧手机,低头看来电号码。不是虚拟号码,是没有隐藏任何信息的手机号。她终于忍不住欢呼一声,周崖答应帮她了!这段时间的阴霾似乎露出了个小缝,让她可以渐渐找到拨开迷雾的途径。
这只是开始,但至少,她握住了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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