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车队停在高速路旁的服务区,几个士兵和节目组司机在一旁加油,其他人在餐厅里买早餐,稍作休整。
一到餐厅,就看见苏祁拿了几份早餐,在座位上猛向他们挥手。叶青朝他笑笑,便拉着一脸惺忪的连旭走过去。苏祁笑得腼腆,“我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每样拿了一些,不合口味的话你们再去拿别的。”
叶青谢过他,本也不是挑剔的人,就拿了个面包啃起来。连旭还在撑着脑袋打呵欠,拿了盒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没一会儿,席悦和张初盈也来了,一起坐了下来。
席悦扭动了一下脖子,说:“哎,昨晚睡得我脖子疼,好久没这样赶夜路了。”
“那可不是,”张初盈气色也不好,“我就觉得一晚上都闻着有股怪味儿,睡也睡不好。”
苏祁笑着安抚说:“哎,出门在外嘛,肯定没家里舒服。不过也是一种生**验,挺好的。”
张初盈皱着眉翻翻桌上的食物,“哪里好呀?早餐也没点像样的。”
连旭瞧不上她这样子,一把将吃的拢过来,“看不上不要吃,我们苏祁又不是拿给你吃的。”
张初盈气结,哼了一声跑开了。席悦脖子还歪着,她从连旭手里拽了个面包,撕开来咬了一口。“你这个人,干嘛和她针锋相对呀?不是听说你下个月要进组,和她演对手戏吗?”
连旭松开手,把牛奶递给叶青和席悦,嘟嘟囔囔:“我又没办法选女主角,要是能选,我肯定选我家阿青了。”
叶青暗地里翻个白眼,得,她又得一绰号。
席悦笑起来,“叶青要是演戏,那可得是个女英雄的角色才行。”
一说这个,连旭来劲了,瞌睡也飞了。“对对,阿青应该演个女侠,飞檐走壁那种,多得劲!”
叶青懒得理他们打趣,塞了两个面包给连旭,然后把剩下的早餐装塑料袋子里让席悦拿给张初盈,那姑娘好面子,啥也没吃就走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出餐厅,正好遇到薛行和李副队走进来。李副队笑嘻嘻地和众人打了招呼,薛行看了眼叶青和虚虚搭在她肩膀上连旭的猪蹄子,没说话,直接走到柜台买吃的。
连旭一脸贼兮兮地笑容:“薛队长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的爪子给烧了。”
叶青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是在男人堆里混,家里除了池爸就是池城,小时候和一群小刑警练搏击,大了在爷们堆里做救援,即便刚开始对她有点意思的男人,混久了都变成兄弟,喊她“池哥”,勾肩搭背是兄弟情义,男女之别的界限在救援队里并不清晰,大家都是相互信任的伙伴而已。
不过这次入队后,薛行确实都不太和她说话,也不懂是哪里惹到了他。
短暂的休息后,车队继续上路。接近中午的时候下了高速,行驶在国道上。路面变得越来越窄,从四车道变为两车道,又上了没有任何线标的爬山路,车身开始微微颠簸起来,车速减缓,沿着山路盘旋而上。窗外的景色虽然怡人,但长途行车的疲倦已经让人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欣赏美景,而是纷纷拉紧安全带,调整坐姿来抵抗身体的不适。
张初盈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这走不完的环山路加上赌气不吃早餐的空腹感让她头晕得不行,伴随阵阵地恶心,她终于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却只吐出点酸水。席悦帮她拍着背,着急地问:“薛队,咱们能不能停车休息一下?”
薛行正在开车,他抬头看一眼后视镜,映着张初盈白纸一样的脸色。他叫席悦先让她喝几口热水。“现在停不了,卡车太大,停在路边不好让道,得到达山顶稍微开阔点的位置才能停车。”他再看一眼张初盈,“坚持一下,还有四十分钟。”
张初盈已经没力气答话了,点点头,便靠在座位上闭眼休息。
等到了山顶,薛行打开双闪,慢慢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后面的车队也跟着停下来。车一停,张初盈打开车门急忙跳下来,蹲在路边干呕。席悦也拎着热水壶跟着下了车,帮她拍背顺气。
叶青他们都跟着下了车,看见这情况,她从背包里拆了瓶药水,走到张初盈跟前,递给她。“喝点这个,晕车很有效。”
张初盈接过来,一拧开瓶盖,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又干呕两声,气恼地把药水瓶往草地里一扔,“什么怪玩意儿!”
连旭在一旁跳起来,正要冲过去发火。叶青一把拦住他,弯下腰,捡起只剩下半瓶的药水,往席悦手上一塞,突然倾身捏紧张初盈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沿路停下的车队。
“你给我好好看看!整个车队都因为你停下来了!你赌气不吃早餐,现在晕车不肯喝药,那你想怎么样?每走一段就停下来让你吐够了再走?我不管你平时怎么耍脾气,这是行军,谁都不能当累赘!”
张初盈嘴唇颤抖,整个人被吓到了。席悦和连旭也在旁边看呆了,他们印象里叶青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没想到一发火气势这么猛。
叶青放开她,从席悦手里重新拿过药水,递给张初盈。“喝一半。”
张初盈这次不敢吭声了,乖乖地把药水接过来,仰头喝掉一半。叶青从她手里拿过药水瓶,改好盖子,又塞给她一瓶清凉油。“多喝几口热水,缓过来以后多少吃点东西打个底,别喝牛奶。”
她转身往自己的卡车方向走去。薛行一直注视着他们,看见叶青回来,慢慢笑起来。“不错啊!很有领导风范。”叶青默了默,这人怎么突然又和颜悦色起来。
“还不是怕你们为难,又要赶行程,又不好意思训小姑娘。”她凉凉地回了一句。
“也是,”薛行笑得更开心了,眉眼都扬起来。“这个烫手山芋还好有你接了。”
叶青没再理会他,疾走两步上了卡车。没一会儿,连旭也上来了,拍着叶青说:“阿青啊,你果真是个女侠啊!那气势,那火力值,杠杠的!”
叶青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扯了两包干粮递给李副队他们,自己也拿起来就着水吃了点。没多久,有人过来敲驾驶室的门,李副队一看是薛行,赶紧下车。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就看见李副队点点头,跑到前面那辆卡车的驾驶室上去了。
薛行轻轻一蹬,上了叶青他们这车。连旭朝叶青挤挤眼,开始和薛行搭话。
“薛队长,怎么换人啦?是不是我们这车比较赏心悦目呀?”
薛行抬眼朝观后镜笑笑,“李副官比较体贴,会安慰人。”他瞟一眼叶青,“小姑娘被人吓哭了,我还是让他去做做思想工作比较合适。”
叶青怎么会不知道他说恶人是自己,扭过脸懒得开口。连旭扯扯她,“哎,小姑娘就是事儿多。不像咱们阿青胆儿大,性格好,和她一起毫无心理压力,怪不得薛队要过来避难。我说的对不对啊,薛队?”
薛行嗯了一声,没再开口说话。他毕竟没李副队那么爱搭话,叶青也不吭声,连旭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没劲,只能戴上耳机听音乐睡觉,打发无聊时光。
车厢里一下子静下来。“薛队,”叶青突然开口,“好像要下大雨了。”
薛行一惊,抬头看看天空,虽然不是湛蓝的颜色,但也没有丝毫乌云的迹象。他瞅一眼叶青,这姑娘好像也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叶青指指山边的云,“云的形状不对了,”她说,“而且我有一阵没听见鸟叫声了。”
薛行沉吟了一会儿,拿出对讲机,呼叫李副队,让他提速往山下赶。连旭也被声响惊醒起来,扯下耳机连问发生什么事。叶青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连旭很不解,“下雨有什么影响吗?”
叶青表情有点严肃,“如果雨太大,一是影响行车速度,天黑前到不了驿站;二是,”她看一眼右边的山体,“这里山高险峻,岩层松软,前段时间就一直在下雨,如果暴雨时间过长,容易发生泥石流。”
连旭吓了一大跳,连忙坐正,把安全带系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薛行赞许地看了叶青一眼,继续呼叫车队各司机,让他们跟紧不要掉队。
连旭小声地问叶青:“阿青,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叶青也不好解释太多,只能说自己是在西南小镇里长大的,对山区天气比较熟悉。连旭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若不是自己比她年纪大,他都想尊称她为“大姐”了。
一行人紧张地赶路,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远处突然响起一声闷雷,刚才还明亮的天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不远处的山岭迎风坡上逐渐隆起一个个小云团,一层又一层直压下来,雷声渐渐逼近,暴雨近在咫尺。
薛行握紧方向盘,他知道在暴雨来临之前赶下山已经不太可能,这次出行不仅有好几车的物质补给,还有节目组的人和这些明星们,稍有闪失,都责任重大。他一边呼叫李副队稳住速度,一边对车里的人喊,“快查一下附近的山脉图!”
叶青抬头答道:“已经在查了。”
薛行心头一松,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相信这个姑娘。他悄悄从后视镜中往后望,叶青正拿着出发前分发下来的路线图,低头仔细地用笔打圈。连旭的脑袋也凑过去,嘀嘀咕咕地帮她找,被她推开让他闭嘴。
突然,她抬起头,正好和薛行的眼光撞一起。薛行多少有点偷窥被抓包的感觉,连忙别开眼,问她是否找到地方可以避一避。叶青没想太多,直接答道:“薛队,咱们从这个山脉下去,到中腰处有一个岔路口,从岔道可以上旁边的前崖岭,那边的山体不高,山脉植被较多,泥石流的风险会降低,路程大概一个半小时。我们开上山顶,在那过一晚,明天再下山。你看行不?”
薛行思索了一下,点头说行,呼叫李副队靠边停车,然后下车快速地跟他说清楚情况并交代接下来的路线,让他负责通知后面的车队。很快,薛行重新上了驾驶座,让叶青和副驾的士兵换了位置,打着双闪超了李副队的车走在最前面。
刚驶出没多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而且声音越来越急促,伴着轰隆隆的雷声,银白色的闪电划亮阴沉沉的天空,撕裂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雨刷急速摆动,但仍然很难在雾蒙蒙的水气中看清前方的道路。
薛行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他知道现在速度不能太快,一个打滑下去都是万丈深渊。身旁响起一个声音,低柔有力:“别急,稳住,咱们来得及。”他没敢分神瞧一眼身边的姑娘,但莫名地定下神来。
叶青对着路线图仔细地辨认着方向,并和李副队保持联系让他们跟紧薛行的车,注意岔道转弯。小心翼翼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前崖岭的顶峰处。薛行松了口气,靠边停车后,披上雨衣,下去清点车数。所幸大家都上了山,货物也完好无损地存放在车里。
他和李副队在山顶上转了一圈看地形,然后商量接下来的安排。为了保证明天出山所需要的汽油量,打算等雨小一些之后,在这扎帐篷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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