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世

一阵激烈的鼓点伴着鬼哭狼嚎的叫声突然在房间想起。

叶青脑瓜仁更疼了,这个手机铃声真的要换换了,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朋克。

她放下哑铃,一颠一颠走到床边,瞧一眼手机,接起电话。

经纪人林姐急吼吼的大嗓门穿过手机直达耳膜,“我说大小姐啊,你的脚还要多久才能蹦跶?”。

叶青不由地把电话拿开了一点。对了,计划中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她得养活自己。原来属于池妤的存款她现在还不敢动,得缓缓,而叶青小姑娘的存款,够呛。而且叶姑娘没文凭没技术,赖以生存的歌唱技能也不咋的,现在身体给了她,那更是惨不忍听,她这一辈子都没啥文艺细胞,所以谋生的话,还真是个技术活儿。

她想了想,“我现在还有一点瘸,跳高跳远是不行,但颠着脚下地走路没问题。”

林姐忧心忡忡,“你怕不会以后都瘸了吧?那可怎么上台?”

叶青走到窗口,“不会,一两个星期就好。”

“那成。你马上打个车到公司,我有个活儿给你!你也好几个月没收入了,再闷在你那狗窝里,饭都没得吃了!”风风火火就挂了电话。

“......”林青根本不知道那个经纪公司在哪儿,只能重新拨通林姐的电话,要了地址,换衣服出门。

这个经纪公司租了个半新写字楼的三层办公区域,牌匾看上去还像模像样,“新星工作室”几个大字镶嵌在前台的背面墙上,一进去有不同的小隔间,划分成不同的职能部门。只不过稀稀拉拉的几个工作人员看上去都懒洋洋的,见到有人进来,抬一下眼皮子又低下头盯着各自的电脑,也不知道是在工作还是玩游戏。

林姐早就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等着,一见着她,就小跑过来拉着她进了一间小型会议室,她只能瘸着腿跟上。

林姐咔啦一声把会议室门关上,把她推到最近一张凳子上坐好,居高临下,盯着她说:“叶子,你还记得曼琪吧?”

“......”叶青心想我记才有鬼。“不怎么记得了。”

“哎,不记得也没关系!你昨天看娱乐版了吧,她给人当小三了!”说起这个,林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手下带的艺人十来个,她最看好胡曼琪,相貌是时下最流行的甜美可人样,演技也过得去,还会来事儿,影视资源看着就渐渐好起来,林姐自己还偷偷乐,入行十几年,总算带出个像样的明星,这段时间在公司里都能走出点衣衫带风的感觉。

没想到这个曼琪却不争气,偷偷和一个已婚制片人搅在一起,昨天新闻铺天盖地出来,林姐气得筋都要爆了。一边骂那个蠢得到家还哭哭啼啼的小明星,一边求爷爷告奶奶地挽救剩下的通告。

林姐缓口气,“叶子,我手上还剩一个明星运动的项目通告,原来是给胡曼琪去的,她现在是肯定去不了了,我好不容易才让制片方留下这个名额。这周六,射箭,你的脚可以下地就行了,你替她去,这两天我给你找个馆子随便练练。”

林姐也没指望叶青有什么好的表现。这个孩子刚来就是给她带,人还行,但脑子不灵光,也不懂应酬。唱歌也就声音可以听听,完全不懂技巧。长相漂亮是漂亮,但装扮总像个网红主播似的,没什么辨识度。

她心里也有把算盘,这个名额她好不容易争过来,是绝不会拱手让给其他经纪人的。自己手下的艺人中,稍微有点名气的最近都没档期,还剩下这几个不红的,名额给谁都差不多,也就是一个出镜的机会而已。但叶青最近腿伤了,这个可以多做点文章,剑走偏锋嘛,不管她射成什么样,带伤上阵总能博点眼球。

于是,叶青领着一张射箭馆的名片回了家。

周六一早,林姐就派了个小助理兼化妆师过来接叶青去比赛现场。叶青让小助理随便画个淡妆,头发编一条大麻花辫甩在身后,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中翻出一套藏青色连帽运动服,套上运动鞋就出门。助理小朱以前也见过她好几次,走的基本都是妖艳狂野派路线,这么朴素的着装还是第一次见。

一路上,小朱不自觉地看她好几眼,叶青很纳闷,问她怎么了。小朱呵呵笑,“青姐,其实你淡妆很好看的。”叶青的眉眼其实很大气,轻轻勾勒起轮廓就看起来很舒服,但她以前浓妆艳抹反而显得有点俗艳,现在淡妆衬得她的眼神冷淡,眉间还有股英气,这般禁欲系的神色与浓烈的五官竟和谐地出现在同一张脸上。

叶青笑笑,没说话。现在确实比自己一醒起来就看见的那张关公大花脸顺眼多了。

Z城工业不发达,娱乐业倒是风生水起。竞技场地设在北城新建的运动场,四十分钟车程即到,但越靠近拍摄地点越堵车。虽然她们提前了两小时出发,到达的时候也人头涌动了,一路上遇到的全是帅哥美女,熟悉的互打招呼,不认识的也点头示好,确实热闹。

小朱显然熟门熟路,她让叶青先在一旁先等着,自己去接待处领了统一发放的运动服,领着叶青从指定的运动员入口进去。叶青去更衣室换运动服的时候,边上两个姑娘换好衣服正在闲聊,一眼看见叶青的脚步微瘸,不由地互使眼色,嘀嘀咕咕:“这受伤的还能来运动?”“可不是,带上伤还能多几个镜头呢!”

叶青瞥她们一眼,没吭声,换好衣服就随着小朱去射箭场了。

另一边的林姐正陪着另一个艺人赶通告,下午她还有事,正缺替换的人手。她趁午饭休息的时候,心急火燎地给助理小朱打电话。一接通,她就嚷起来:“你怎么还没收拾好回公司?叶青比赛该比完了吧!让你跟过去,不就是让你私下给主持人塞纸条说她的腿刚断过吗!有什么好磨蹭的!”

那边沉默了半晌。

“喂,喂!”林姐更不耐烦了。

“林姐,”电话那边响起的声音却不是小朱,是叶青,“小朱去帮我拿下午比赛的运动服了。”

“啊?”林姐吃了一惊,“不是说早晨比吗?怎么改下午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早晨比完了,”叶青慢慢地说,“下午是决赛。”

林姐挂了电话,嘴巴还没合上。叶青这姑娘可以啊,昨天射箭馆的人来结账,说叶青也就过去练了两天,她还埋怨这孩子好好的机会也不多练练,多射几环不是好看点儿吗?至少得钉在靶子上吧!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射箭天分这么好,竟然还进了决赛!肖瑜之前足足跟着教练特训了三个月,花了一大笔开销,也只能达到稳定发挥六七环,偶尔运气好射中个九环以上。

下午四点半,小朱捧着金色的奖牌摸来摸去,激动得不得了。比赛一结束,她就急忙打电话给林姐报喜去了。叶青倒是神色平静,这射程距离也不过三十米而已,她也不过是占着以前援救训练的基础,而刚好这段时间养伤只能锻炼臂力罢了。

旁边一个记者和摄影跑过来采访她,问她为什么会选择射箭项目,在脚伤的情况下是如何拿到冠军的。

叶青看看自己的腿,这问题问得她有点无语。“我总不能选跑步跳高吧,又不能撒开蹄子乱跑。腿伤没多大影响,射箭是用手臂,坐着也可以射,手感对了就能拿冠军。”

记者举着话筒,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天就这么聊死了。

走在旁边一个男生忍不住笑出声,眉眼弯弯。“美女,你可真帅!”

叶青朝他点点头,无意多交谈,和记者道别后直接出了体育场。

林姐竟然开车过来接她们。一见她,就笑眯眯地说:“叶子啊,你可真深藏不露啊,你射箭这么厉害早说啊,我早推荐你上了!你今天可真是争光啊!现在大家都认识你啦!”

小朱在一旁兴奋,“林姐林姐,你都不知道今天青姐有多帅!嗖嗖嗖地,那箭无虚发啊,快狠稳!决赛那最后六箭,60环!男选手都没这个水平!心理素质那可牛死了,青姐眼睛都不带眨的!我都激动得嗓子都喊哑了!”

林姐啧啧称奇了半天,“行!行!叶子,以后有这些竞技的节目,我都推你上!那隔壁办公室的李妖婆,可是要咬牙切齿了,她还跟我吹牛说自己的艺人体操肯定拿前三,我听说一进场就被彩带绊了一跤,差点没把我给笑死,哈哈!”

叶青对她这种幸灾乐祸没兴趣,跟她确认了一下酬劳就在巷口下车回家了。她很想回公安大院里一趟,又担心那些恶人还派人在那边盯梢或仍然贼心不死去翻他们家,保险起见,还是过了这段时间再过去。不过她也不担心他们会翻出什么,池城既然有备而来,一定是留下了只有她才看得懂的讯息。

她所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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