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公交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一路平稳,易吴优昏昏欲睡,他鼻尖萦绕这关东煮散发出来的清淡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叫了两声。
寒冷的夜晚缺少了温热的陪伴,易吴优下车后走在路上并不舒服,他不自觉走快了些。
进了小区,上楼。
这是他们市里相对于比较好的楼盘,他前两年全款买了下来。
年底结婚,这是婚房,结婚后他打算把房子过给他的恋人。
一个Omega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真的很不容易。
上了楼,易吴优走到了家门口,输了密码,推开门之前,他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
十一点三十二,这些天他都是十二点左右到家,今天倒是早了几分。
他向往常一样,习惯性的看向了厨房的方向,没瞧见他的恋人。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味道,易吴优耸了耸鼻子,没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但吸进鼻腔的空气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他将外套脱下,正要开口喊恋人的名字,下一秒视线偏转,易吴优睁圆了眼,声音哽在喉中。
沙发上的人同样惊恐的和他对视,嘴巴张合间,像是要说什么,却因为难以启齿的律动只剩下破碎的喘息。
两具**的身体在沙发上纠缠。
惊恐的两道目光落在易吴优身上,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映照出沙发上的混乱。
易吴优喉间泛起一股苦涩,他张大了嘴眼眶湿热想要大喊出来,却不知为何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哑声。
“你……”易吴优的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痛苦的感情萦绕在他的全身,从头到脚像是绕将他撕碎。
沙发上的两人慌乱地分开,试图用衣物遮掩自己。
那个Omega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愧疚,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易吴优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疯狂的恶心感从他胃里翻涌,他愤怒的盯着眼前浑身**的男人。
他双眼嵌着恶意,弯腰干呕了两声,直接冲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开始疯狂呕吐。
忙碌了一天肚子里早就空了,唯一能慰藉他的关东煮也没能安然入肚。
易吴优埋头吐了半天,只吐出来在办公室喝的酸苦的咖啡和水果的残渣。
天昏地暗,卫生间并没有开灯,只有身后从客厅里透出来的微弱的灯光正像易吴优述说着家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未婚妻出轨了,在他的婚房。
他们的婚房!
意识被强烈的冲击短暂夺走,易吴优晃悠着身子站起来,一手撑着一旁的洗手台,另一只手随便拿了个缸子接了水开始漱口。
口腔内令人恶心的味道冲淡,易吴优浑身上下那种不真切的虚浮感逐渐消失,他抬起他丧气的头从镜中窥视自己。
忽然自嘲一笑。
笑完他就愣住了,易吴优受到过的嘲笑太多了,多到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上学时成绩平平,高中遇到个年纪前几的同桌,被旁人拿来当对比的笑料。
大学时依旧平平,众人却在知道他有个漂亮的Omega恋人后接连发出不配的言论。
工作中能力平平,无数次被上级下级羞辱,嘲笑他一个Beta只能当一辈子的打工狗。
而现在,他眼前嘲笑他的竟然是他自己。
眼前的笑容让易吴优太过熟悉,他再也不想装的无所谓的云淡风轻了。
他转身走出了卫生间门,视线一片不留在门口等着他的Omega身上。
只是迈着虚软的步伐,直挺挺走到了玄关处。
“我今天出去住,希望你在我明天回来之前把属于你的一切都收拾干净,明天我会把这个房子挂售。”
“无忧,我们谈谈吧。”
Omega娇柔的声音侵犯着易吴优的耳道,易吴优蹙了蹙眉,他嘲弄的勾起嘴角。
“没什么好谈的关尘阳,收拾你的东西,滚就好了,明天起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易吴优,你不能这样的。”关尘阳快步上前,抓住了正要开门的易吴优的胳膊,他声音带上了哭腔。
身旁的聒噪让易吴优一秒都待不下去,他头也不回的甩开了关尘阳的手,开了门。
“我不想闹得和难看,关尘阳,你要还想给彼此留些脸面、留些情分,就按我说的做吧。”
门外的寒风迎面扑来,刺骨的寒冷将他的理智召回。
易吴优关了家里的门,穿上了顺手拿上的外套,拿出手机给他的老板发了个请假申请。
消息发出后的一秒,他立刻将手机解锁放进了大衣口袋。
手伸进口袋的瞬间,一个硬纸片刮蹭了易吴优的皮肤,他缩回了手。
是哪个Alpha的名片。
屋外真的很冷,好在根本没在屋子里呆几分钟的易吴优身体并没有回暖,倒也没多大感觉。
惩罚似的,他并没有坐电梯下楼,而是一节一节下着楼梯。
疲惫的身体逐渐麻木,易吴优在单元门门口吐出来一口气。
清白的呼气瞬间散开,易吴优透着化开的气看着门口深绿色的万年青,红了眼眶。
“嗨,你叫易吴优是吧。”
这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易吴优抽了抽鼻子,转头看过去。
一人团成一团蹲在墙角,双手插着兜,身穿一身凌乱的黑衣,朝易吴优笑的得意又猖狂。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恶心感,跟他说话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易吴优不想理他,翻出手机开始看附近的酒店。
“你是Beta?哈哈哈,怪不得那个贱货说什么都要和我睡,原来只是个Beta。”
不知道是被那个字眼刺到,易吴优脚步顿了顿,他撇眼看向这个猖狂的人。
“你是Alpha?”
那人起身朝着易吴优坐过来,张大的嘴吧溢出了斯哈斯哈的嘲笑。
“不然呢?我这一身信息素你闻不到?哦,忘了你是个闻不到信息素的垃圾Beta,啧,真可怜。”
“那你一定也闻不到上面那个□□的Omega的一身浪荡的玫瑰味吧。”
玫瑰味,听见这三个字,易吴优双眼失焦了一瞬。
他一直都知道关尘阳信息素的味道,他听关尘阳形容过,也听别人描述过。
可他所听到的和他想象中足以描绘这个味道的词从来都是美好的、正向的。
浪荡的玫瑰?
易吴优红了眼眶,他理了理刚穿好的外套,攥紧了手一拳朝着还在笑的男人脸上挥了过去。
他长年健身,一身腱子肉被他藏在西装下无法展示,以至于别人都觉得他好欺负。
那个Alpha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撂倒在地上,接二连三的时候拳头砸下,他被打的还不了手。
易吴优虚虚跨坐在这人身上,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向上拉起,又重重砸到了地上。
“咳…咳咳…咳…”这个Alpha显然被揍懵了,他大口喘着气,眯着呀看从他身上离开的Bate,嘴上恶毒的话仍旧不停。
“狗日的,老子现在就报警抓你!”
说着,他伸手开始摸自己的裤子口袋。
易吴优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他鄙夷的看着被自己揍趴下男人,一脚踩在了他的虚弱摸索的手上。
“你报警?笑死个人,好啊,等警察来了,我就说你私闯民宅,□□Omega。”
嘴里恶狠狠放着狠话,脚上也小幅度做着碾压的动作。
“老子才没□□…啊…”
听见这人痛苦的惨叫,易吴优嘲讽的笑了笑,他松开脚双手超下方轻轻转动,骨骼传来清脆的断裂声。
“你可以试试,你口中的浪荡的Omega会站在你这边,还是我这边?”
法律对于Omega的保护相对完善,特别是Alpha有诱导Omega发情的信息素,这方面很难判决,一般情况下,只要告上法庭,基本都能判个十年八年。
易吴优并不怕被报警。
他转头走了,出小区后方才因为剧烈运动和强烈的情绪反应而发热的身体猛的冰冷下来,他长呼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
昏黄的灯光点亮了窗户,可易吴优什么都没有了。
他将房屋信息挂上了交易平台,找了个墙角靠着。
嘴里没什么味道,只有绵绵不绝的苦涩感阵阵从胃里泛起,五脏六腑说不上来的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顺手掏根烟抽,却在手进入口袋的下一秒顿住。
易吴优差点忘了,自己早就戒烟了,为了结婚,为了好好的备孕。
Bate想要让Omega怀孕很不容易,从半年前他和关尘阳就开始做准备了。
思绪逐渐飘远,易吴优手放在口袋里不自觉摸索着什么。
坚硬的纸片刮蹭着易吴优手指上的死茧和软肉,他轻轻将它拿出来。
黑红白三色搭配着的名片,上面写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邵斯盛。
——
刚洗完热水澡的邵斯盛有些无聊的刷着手机,上面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
陆年其正在怨他一声不吭的走了,还拍了视频给他看转场的新酒吧,灯红酒绿的,什么也看不清。
邵斯盛有些烦,给陆年其点了免打扰,他将手机放在了一旁闭上眼脑中闪过刚才便利店的人的脸。
脸上很干净,凑近了细看却又短短的胡渣,身上有股不明显的香味,邵斯盛分不清是什么。
那人脾气有些爆,揍他的时候还挺有劲,身体的触感也很结实。
很弹,不知道咬上去什么感觉。
邵斯盛深吸了一口气,他摇头将脑中胡乱的想法甩开,去对着陌生人动手动脚大部分原因是酒精作祟,怎么酒醒了大半还会有这种想法。
有点变态啊,他心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以为会是陆年其等不到他消息结果打电话过来了,邵斯盛烦躁的正要挂掉,却在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愣住。
是没有署名的电话,来电地址正是平城——他现在的所在地。
电话被接通,邵斯盛刚出声问出是谁,对面的人深呼一口气。
“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吗?”
“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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