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蒋正举和童秦各坐一边，这正是童氏投资建度假酒店后考察完施工现场的时刻。忙完这，任劳任怨的打工人难得有了喘息的时间。蒋正举老实待着，手指缓慢滑动浏览后续行程。童秦看着有些疲惫，闭眼小憩。

悠闲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童秦的手机响了——来自移居国外好友的电话。

“喂，童总，最近在哪发财呢？”对面朝气蓬勃的声音传来，蒋正举感觉自己身上的尸味都淡了。

“什么事？”童秦被吵醒，语气淡淡的。

“我前几天回国童总你都不来看看，我现在的XX饭店，你有空吗？我们聚一聚。”

童秦轻不可闻地叹气，“我刚好忙完顺路，等着。”对面语气雀跃，“童哥你最给面子了！”

童秦叫司机调转方向，回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这是私人饭局，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他毕恭毕敬回：“童总您不在，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回去。”

下车两人间的拘谨瞬间烟消云散，童秦拍拍他的肩，“小李都走了，还跟我装不熟呢？”蒋正举叹气一声，“我可是打工的，哪能顺便跟你称兄道弟啊？”

“装得还挺像回事。”

“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了，我聚完你也快下班了，自己在这逛逛看看。想回去了给我打电话，我叫小李送你回家。”

“真的可以吗？”他问。

“可以。”童秦笑着敲了敲他的头。随后他的手机到账两万，“这次项目给你的奖金，拿着好好玩吧。”

说完童秦就走了，只留一个高冷的有钱人背影。这个钱，拿着吧，好像有点烫手；不拿吧，又是对自己做牛做马生活的愧对。童秦一开始只是试探性转了十万，结果他像接了烫手山芋，吓得立马把钱还回去。现在童秦学精了，挑的他刚好拒绝不了的金额。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这是市中心的繁华路段，高楼林立，依稀可透过玻璃窗窥见楼内奢华生活的一角。外面太热了，他拿出手机，准备找个小咖啡厅坐一会，突然一个小孩站在他面前，小嘴微张着眼圈通红。

“小妹妹你怎么啦？”他放下手机轻声问小姑娘。小孩攥着粉色蓬蓬裙的裙摆，声音带着哭腔，“我迷路了……”说完就呜呜哭起来。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拿出纸就给小丫头擦眼泪鼻涕。“你记得你家长的电话吗？”小丫头哭着摇头，他觉得还是寻求无所不能的帅气帽子叔叔帮忙吧。

小丫头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蓬蓬裙的背面被汗水浸湿，刘海黏腻腻搭在额头。他怕小丫头中暑，抱着人就往最近的店子里去，一大一小面对面坐着。小丫头还算好哄，乖乖吸着那杯冰镇橙汁。

“哪来的孩子？你生的？”

蒋正举被这夹枪带棍的话冒犯到，寻声看见的是聂飞的脸。他开口就差骂人，“你怎么在这？”

聂飞在他旁边坐下，拿起他面前的水杯喝了口。他抽搐嘴角，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聂飞慢条斯理咽下水，颇为闲情雅致欣赏他的表情。聂飞说：“好歹家里有点钱，想找你不难。从你下车开始，我就在找你。”

他冷笑一声，对啊，姓聂的孙子一直以自己为尊，什么时候尊重过人？现在装做往前看的样子，他所受的伤害就能消失吗？

“我懒得听你发癫，孩子在我不想骂你。”

小丫头喝完橙汁，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们。接着小丫头从背后的小包里掏出小镜子和小梳子跑到他面前，笑得甜甜，“哥哥可以帮给我扎小辫子吗”

他正被聂飞膈应，这下直接答应下来。他轻轻梳开纠缠到一块的头发，认真又细致。就是扎头发这样的小事，聂飞喝着水愣是一直看完了。

小丫头看着头上的两条漂亮麻花辫在镜子里笑。他在小丫头头上别好蝴蝶结，刚好帽子叔叔也到了。

原来是这小丫头和家长在广场玩，走着走着她和妈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不见人了。查了监控终于是找到了小孩的爹妈，在等待过程中聂飞一直往他旁边站，他瞪一眼回去默默拉着孩子站开。

小姑娘的父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当妈的抱着孩子哭出了声，当爹的跟他不停道谢。天色渐暗，两口子热情似火要请他们吃饭——聂某再次白嫖了他的劳动成果。

包厢里几人围着圆桌坐下，当妈的笑盈盈看小丫头吃饭再次向他们道谢。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都怪我跑到旁边接电话，我女儿还好遇到了你们。”女人穿着时髦精致的衣服，满怀歉意，“孩子他爹有点事去了，你们别客气啊！”

“没关系，我刚好碰到而已，你们女儿很可爱，我带她不累“。”蒋正举放下筷子回，这小丫头真挺招他稀罕。

“那也是给你添麻烦了。”女人露出笑容。蒋正举真被这两口子的热情吓到了，来的路上直接给他和聂飞一人掏了两千来感谢他们。

一会孩他爹回来了，脸上露出激动的红光。哗啦！一手一副锦旗随之展开，一副“乐于助人，帮寻爱女”，另一副“淡泊名利，人性之光”。当妈的边吐槽锦旗写的什么东西，边拿手机拍照，小丫头在旁边咯咯直笑。这个看得出真是一家人。

他和聂飞推脱不掉就接了锦旗。饭馆外，他拿着“乐于助人”看聂飞手里的“人性之光”，在那一家三口走后抬脚往聂飞膝盖踹，聂飞没反应过来差点跪在地上。

“你踹人还是这么狠啊？”聂飞揉着腿说。他心里没有半点愧疚，抬眼冷冷看着聂飞，“玩够了吗？”

“以前的事都过去大半年了，咱不计较了行吗？你别再跟哥哥闹别扭了……”

他笑了，以前他想过和聂飞痛快吵一架，但是现在他反而异常冷静。他再一次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再一次翻起旧账：

“一开始死缠烂打的是你，先嫌恶心的也是你。你现在来了兴趣，玩我你觉得好玩，腻了又想把我逼到哪去？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要像狗一样？你给点面子就巴巴的凑过来。你玩够了就随便把人踹开。别人的自尊就那么不值钱？你还想怎样，我都绕道走了，就给彼此留点颜面吧大少爷。”

聂飞也是头一次见他咄咄逼人的模样，明明以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爆发了。聂飞以为给点好脸地哄一哄人就能乖乖听话，像以前一样任人捏圆搓扁，现在看来这大半年蒋正举早就迈开腿向前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聂飞抓住他的手，“哥现在是真心想跟你好，你当给个面子，再给我一次机会，咱们当朋友行吗？”

“滚，离我远点。”他甩开聂飞的手，“别跟过来。”

他沿着街一步一步走着，就算好不容易对聂飞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心里被挖空了一块，总会再补上一块。就算痛快了，也总有其他的说不清的东西再次使他烦躁。

他不知道去哪，也不想去任何地方。按他以前的性格，也许在一开始就老实受着聂飞发疯了，今天为什么硬要把话说明白？他说不清。

最后他走进一家便利店，出来时提了一袋子东西。坐在便利店外，他难得拿出啤酒，水珠顺着易拉罐流到他的手上。他很少喝酒，今天也很规矩地只拿了一罐。他也不饿，但就是一个劲拿出袋里的东西吃——他和她一样，都是爱和自己较劲的人。

童秦这边先是白天和人喝了点，晚上又约好晚饭。好友一高兴喝高了，他帮着把人塞进车里，两口子连着小孩笑着跟他说再见。一看手机——晚上九点。童秦早早让小李回了，自己晚上没有喝酒的兴致刚好拿开车的借口躲过去。

他好像想要看见某人的脸，哪怕是一条消息，一声心跳。所以他也这么做了，用的是工作的借口。

“蒋正举。”

“嗯。”

作者后续想写点我们童总的高中暗恋史[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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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