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止跟时晴拥抱的功夫,陶杰滴溜溜跑过来,几秒后,于小慧也跟上,再后来,那几个随行的都围了上来。
活脱脱一副吃瓜吃饼喝汽水围观群众。
时晴跟他们是正对着的,很难装作眼瞎地不注意到他们。她稍微转了下眼睛看过去,就见一群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公职人员仔细审视她。
这一刻,时晴忽然就有一种被请喝茶的错觉,她气势陡然很弱地将脸往莫止肩上埋了埋,突然很想坦白从宽。
莫止也发现同事们围了过来,虽然会有点尴尬,但怀里揣着这么一只乖僻的猫,他不得不拿出一点厚脸皮来。
“看什么呢?”他搂着不停往他胸前缩的时晴,回头喝退了后面几个还在不停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同事。
陶杰一双小嘴多会说话啊,叭叭道:“莫检察官,大家好同事好兄弟,你就不给我们介绍下这位美女?”
于小慧忍不住白他一眼,什么好同事好兄弟,明明几分钟前刚刚说过莫检察官坏话:“那还用介绍啊。”她无情拆台:“你就是想看美女!”
陶杰脸热:“于小慧,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处处跟我作梗?”
“行了。”莫止打断他们,搂着时晴站起来,大大方方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摄影师时晴,这些是我同事,陶杰,于小慧,方恒……”
时晴肤色太白,稍微有点红就特别显,她此刻揉了揉脸,知道自己现在铁定特别露怯。但也没什么办法,每次一站到莫止身边,她就容易小女人。
时晴紧紧靠着莫止,跟他牵着的手十指紧扣,像个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只会往大人身后钻的小孩似的,连说话也是软软的:“大家好。”
陶杰立马觉得自己酥了:“莫检察官你从哪找的这么好一女朋友啊,请问我也能排队领个吗?刚刚还跟我们装不认识呢,要换成我,早就介绍给大家伙了。”
“现在也不晚吧。”莫止态度自然,向着时晴笑了笑:“刚刚有正事要做,工作的时候,我不喜欢夹带私人的事情。”
时晴也还以一笑:“我知道。”
原本是在跟同事解释,这两人却一来一回聊起来了。其他人酸到不行,特别是陶杰,连着打了几个激灵:“之前是不是见过时小姐啊,我觉得你面熟极了。”
莫止眉梢一挑,眸色深深地看过去。时晴也是微怔,她认真看了看陶杰,摇头:“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是吗?”陶杰摸摸脑袋,还在拼命回想,喃喃着:“到底在哪儿见过的,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
于小慧拍了他一下:“纠结什么呀,美人都是相似的呀。刚刚跟咱们谈话那个欧念还是欧年的,我看就跟嫂子很像。”
陶杰还在拼命回忆:“是挺像,但又好像还有另一个人。”
陶杰他们这批人来得不算少,下电梯的时候分了两拨,他们回检察院的先走,莫止跟时晴坐了后一趟。
时晴一路上都贴紧莫止,生怕他会飞了似的,直到跟他进到车里,看方向是回他家,才纳闷起来:“你不用回检察院吗,是不是又要为了我翘班啊?”
莫止还跟她牵着手呢,此刻拿指头轻轻点着她,说:“不会,只是先送你回去,一会儿我再去单位。”
方才还装着大方的时晴顿时不说话,等到他笑出声,侧头看向她道:“行了,逗你的,今天不去了,一会儿到家给你做饭吃。”
她表情立刻由阴转晴,要不是他还在开车,实在不方便,时晴现在一定已经起来拥抱住他了:“你对我真好。”
几十分钟前,影视公司里,她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是遇见什么事了吗?所以整个人消沉成那种样子。她那么要漂亮要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脱鞋瘫坐在一边?
莫止刚刚要问,时晴突然煞有介事地向他探身过来,尖俏的下巴几乎磕在他肩头,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又软又媚:“我昨天发现,你这车的减震好像不是太好?”
莫止眉心立时一蹙。原本平淡无波的心海忽然就被拂过的春风搅动了一下,他脚下猛带刹车停在斑马线前,侧头来看时晴的时候眼白几乎泛起红色。
时晴知道该如何挑起莫止的兴趣,但她唯独想不到的是她能做的不仅仅是教他有兴趣这么简单……莫止是能为她发疯的。
一个道貌岸然制服板正的检察官,为了她随性而至的一句话,居然真就认认真真找起了合适的地点,甚至为了续航还在中途进了一次加油站。
两个人都没有说太多,只有彼此紧握的手无声传递着内心的渴望。一层一层渗出的细密的汗,几乎让他们交握的手心黏在一起。
前`戏是从漫长路途里就一点点堆积起来的。
以至于莫止停车将她抱到身上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颤抖起来,猫儿似的呜呜咽咽,最后倒在方向盘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莫止却没她那么好打发,等他把时晴简单收拾好,塞回到副驾驶上坐着,立刻车头一转就近找了家宾馆。
时晴屈腿坐在椅子上,能看到莫止平静呼吸里浑身燃起的火焰,她一边暗自后悔为什么方才要惹他,思忖如何逃跑,一边又怎么都不敢摸他的逆鳞,怕他会变本加厉。
时晴看着宾馆招牌亮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嗤了下。这男人的恶趣味一如既往,否则怎么可能带她来这一家呢?
两年之前,她就是跟他在这儿发生的关系。
他们那时候才只见过几次呢,约会也只限于在学校食堂吃过一次饭。那天她出去拍摄回校晚了被关在校外,他就开着玩笑说要不要去开个房。
那时候他未必就存着什么坏心思,她也没想过早地把自己送出去。可一走进狭小空间,却连空气都变了味道,很多事情完全是不由自主。
两个人在停车场这儿又胡闹了一阵,莫止强硬抓着时晴进宾馆。跟两年之前一样,他要了最好的套房,还在上楼时随手抓了货架上的几盒套`子。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年轻,还没磨练出像她跟莫止一样的厚脸皮。见到有人进来,都纷纷低头往后退,生怕别人知道他们是来干坏事的。
莫止心内觉得好笑,对着反光的轿门向着时晴使眼色。他微微斜头,仰着下巴,一张正气十足的脸上难得也有几分痞气。
时晴当不明白他意思,不动声色地把眼睛移开,等到那两人到了楼层先走,他立马一步跨过来把她紧搂在怀里,说:“你第一次过来也是这么生涩。”
时晴竭力伪装的冷静和麻木当即宣告瓦解,冷白的底子浮上两抹嫣红,像是被他欺负狠了之后从里透出来的那种颜色。
“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了?”她想了想,慌张地抓过一切来反唇相讥。
可不是吗,两个人那时都是第一次,虽然着急却总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男人多多少少看过一点这方面的片子,积累过理论上的知识,莫止自以为不至于露怯,可在实践关头还是败下阵来。
时晴则纯真得不停在抖,一再哭着要他起来,说他肯定是找错了位置,不然怎么可能会让她疼得像是被一劈两半。
那一夜的上半场几乎成了某个惨烈的案发现场,时晴躲在被子里呜呜囔囔地哭,他则临时披着衣服起来软声安慰以及……检索网络。
如今再次回忆却只剩下忍俊不禁,两人刚一进房间就抱到一起,一人撕T恤一人扯领带,跌跌撞撞却相互扶持,找到了床就躺上去,从边缘掉下来就索性躺倒在地板。
灯没来得及开,窗帘也敞着。今晚月色很好,冷白的光线描绘出起伏的曲线,像重山在绵延,像温水在包容。
时晴后来又哭了出来,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发得出破碎的气音。
莫止又习惯性地开了灯,看她眉目纠结,嘴唇颤抖,鬓角的头发完全湿了贴在脸侧,透不过气来似的张大了嘴吐息。
……
房间里的灯一直到凌晨时分才关,莫止赶在天色青白前拉上了厚重的帘子。他摸黑去倒了杯水过来,自己喝过一口,再递到时晴嘴边。
喊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不说也知道她肯定渴了。时晴却执拗地推开他手,哑着冒烟的嗓子说:“不喝。”
莫止眉峰稍耸,虽然她每每被他欺负狠了,嗓子都会有点哑,但那种声音并不会像今天似的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沮丧。
他下意识要去开灯,时晴却出声拦着:“别开灯,莫止,我想睡觉了。”
他皱着眉,伸手去摸她的脸,手心里果然一片湿黏:“弄疼你了?”他弯腰去抱她,手往她小腹去揉。
时晴点点头又摇摇头,闷声道:“不关你的事。”
“怎么了?”他想到她的冷脸,她的失落,被随手放的宝贝相机。“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能说吗?”
在此之前,他们都很少提起自己的事,但真等时晴有话要倾诉的时候,又好像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艰难。
她转身搂了搂莫止,轻声道:“我爸爸出轨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太多的女人,我阿姨被气跑了。我妈妈去世后,是她一直在照顾我,我承认对她有过偏见,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早拿她当妈妈看了。”
她将莫止抱得更紧一点:“妈妈离开我了,爸爸不常回来,现在阿姨也走了……所有人都离开我了。你呢,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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