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止来前，时晴给他发了个定位。她的工作室坐落在本市著名的文化街区，地方好找，离莫止也近。

但毕竟是第一次过来，他在街区连着绕了两圈也没找对，后来索性下来步行慢慢辨认门牌，又拦了个女孩子询问。

那女孩子瘦瘦小小的，脸却是鼓鼓的，很有几分青春感，听他报完地址后，眼睛往他身上来回打量：“你去那儿干嘛，来找人的还是谈合作的？”

莫止挑眉，她解释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就是在那儿工作的——不，也不算了。你等会啊，我拿个外卖就带你去。”

话刚刚说完，外卖小哥恰好到，他把车上的箱子一掀，里面满满都是打包好的奶茶。

女孩子左右两手各拎了三四杯，剩下的全被莫止包圆了，她连连向他点头说谢谢，莫止直视前方：“没事。”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路上，女孩问。

莫止想了想：“来接我女朋友下班的。”

“谁那么幸运是你女朋友啊？”女孩笑得眯起眼睛。他们走过方才的昏暗区域，进到明亮的建筑里，女孩再向着莫止看一眼，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不是那个检察官吗？”

她艰难地用提着奶茶的手拍拍自己前胸，介绍自己：“我跟我们老大去给你拍过照片的，我是她助理，我叫唐佳佳！”

莫止微皱着眉心去审视她，是真的不记得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关注到她。

唐佳佳挺失望的，咕哝：“咱俩都碰见过两回了。你连我都不记得，肯定也不记得我们老大了。”她纳闷：“那你女朋友到底是谁啊，我们这儿没有再比老大更好看的仙女儿了。”

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正式进入工作室的区域。莫止看到墙上分别用中文“梦”和拼音“Meng”打出了工作室的名字，招牌的设计感十足，但名字略显单薄。

她那么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居然会取这么简单到有点流俗的名字，要不是亲眼看见，莫止还真的不敢相信。

刚一走进去，唐佳佳就开始嚷嚷：“谁男朋友丢了啊，我给捡回来了。”

大家都在靠门这边站着，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圆形，在圆心的是时晴。她此刻斜靠着桌子，原本正跟大家讲着什么。

听到唐佳佳的话，她跟着大家一道往外看，微怔。

唐佳佳大大咧咧地跑进来，后面跟着的高个男人却走得不紧不慢，一张脸那叫一个帅啊，高眉，深目，利落的下巴轮廓。

“谁男朋友啊？”大家纷纷互相看，都不认识。

“咦，这么完美的帅哥都没人认领啊？”唐佳佳觉得奇怪，调皮道：“要真的没人捡，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啦。”

屋子里立马充满了笑声，时晴也没能忍得住，咕哝着：“是女孩吗，一点都不含蓄。”又说：“那你就捡了吧，我单方面批准了。”

莫止被个小姑娘调戏了，原本就表情无奈，听到这儿更是忍不住摇头，他将奶茶放在一边桌上后，径直就走到时晴跟前，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下。

他表情要多严肃，动作给人的感觉便是有多亲昵：“再胡说。”

时晴立马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在他伸来长臂捞过她肩膀时，很乖地靠到他怀里，一只手再习惯性地搂过他腰。

所有人一下噤声，唐佳佳更是羞得钻到众人后面。时晴倒是还不肯放过她，揶揄道：“还真是拆伙，连我男人都要带走吗？”

唐佳佳快哭了：“我错了，老大，呜呜呜。”

莫止却是一怔，倒不是因为她的那句“拆伙”，而是简简单单三个字“我男人”。也真是奇怪了，时晴提到时明明说得快又自然，落在他心上，却有种异样的踏实感。

莫止将她搂得更紧一点，两眼一直盯着她。时晴有点纳闷地回望过去，向着他笑了笑：“来得挺快嘛。”

工作室里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了时晴跟莫止两个人。时晴东西整理得快差不多了，除了自己的相机镜头和笔电，其他体积大点的都不打算带。

莫止在这间隙里环顾四周，工作室门面虽然不大，进来之后的空间还真不小。除了一块隔做办公室，剩下的是各式各样的摄影棚。

“这里都是你一个人建起来的？”莫止好奇。

时晴看他看感兴趣，介绍道：“原本是跟几个同学一起办的，那时候政府在搞项目，给我们的价格很低。过了一年没优惠后，租金水涨船高，大家觉得不划算，纷纷撤资，后来就只剩下我了……不过，现在我也要退出了。”

莫止问：“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说不做了？”

“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这边摊子铺得太大，人来得太多，可能做的事却太少。再说我不是要读研了吗，研一研二的事还是挺多的，应该分不出太多精力来管这边。”

“而且。”时晴顿了顿，说：“而且我今天跟爸爸吵了一架，我想赶紧独立出来，这样就再也不用再被他扼住了。”

莫止将到处乱看的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回到她身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你早上说的那件事？”

早上她闹别扭不肯喝水的时候，跟他说过她爸爸出轨的事。莫止那时就知道她情绪不对，但没想到她还是跟家里闹崩了。

时晴向他点头，又摇头：“也不仅仅是那件事，你想听吗？”

时晴难得有倾诉欲，莫止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再招手把她按在了自己腿上，搂着她腰轻声道：“说吧。”

时晴笑着勾着他脖子，一点点重复他们下午的对话。起初情绪还能稳得住，提到他爸爸把女人当衣服，说梁阿姨是妈妈替身时，立刻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要是一直护着洛樱，说我就是要为这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我还会佩服他一点。可你没看到他提起她时的那股轻蔑，就跟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真是可笑，非要把自己的风流说成是什么成人世界的残酷。如果真是残酷，那怎么还区分起男女来了，非得让男人玩女人，怎么就不能是女人玩男人？”

“他的什么替身论调，我也一点都不相信。他无非就是不想为了梁阿姨放弃整片森林，所以硬扯出一面大旗，一边满足自己无边的**一边反说‘我是为了你好’。”

太恶心了，时晴浑身颤抖，脸涨得通红。

面前的莫止却一直都没作声，直到她推了推他问他到底听没听见，他这才回过神似的看着她，说：“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该给你点什么建议。”

时晴大概能懂他的迟疑，毕竟是女朋友的父亲，说得太过容易戳到女儿痛处，不说吧又可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时晴很用力地抱抱他：“你不用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听我说，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她亲了亲他额头：“我爸爸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

莫止眉心蹙得更紧，眸色深沉，半晌才搭腔道：“别拆伙了吧，这儿毕竟是你的心血，他们也跟你合作这么久了，彼此都有默契。你资金上要是有缺口，我帮你补。”

“要很多钱的。”时晴跟他面对面，说得十分慎重。

莫止仰头去亲了亲她挺翘的鼻尖：“你少买两件衣服就够了。”

时晴一扁嘴，知道他这是还在嫌弃她那条“伊丽莎白圈”的裙子呢。她想着就岔开两腿坐到他身上，胳膊搭在他肩上，两手插`进他头发。

“那……不穿好不好？”

她像只猫似的蹭到他耳边，轻轻吐了这么一句话。微弱的热度刚把他灼得颤了颤，她却立刻乖觉地往后一退，整个人从他身上轻飘飘起来。

莫止立刻意识到是被她撩了，跟着起身去捉她，把她架着抵到一面办公桌上。桌上还留着不少小玩意儿，被她手一挥，全噼里啪啦掉地上。

要动真格了，时晴却急急忙忙喊停，害怕地盯着门外：“别在这里！我怕他们会回来，夜里还有保安来巡视的。”

莫止身体绷得紧紧，额头青筋在跳，一边抚着她细窄的腰肢，一边哑着声音道：“知道不行还来惹我？”

时晴不敢说话，知道这一场撕斗无法避免，只能在心内计算着怎么才能让他快一点……莫止却将她松了下来。

他站着缓了一缓，手指抓着她下巴掐了下：“这次就饶了你。”

时晴狠狠怔了下，这男人改性了，这么一下就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