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来来回回斗嘴，最后，余年有些低落地靠在姐姐身上。
“阿姐，我想路上慢慢走，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可我又舍不得你。”
“说什么孩子话，你难道还不会回来看我？就当是出去玩，只不过去得远一些。”她俩都发现了，乌宵其实不适合跟人聚居。自己家关上门来还好，可要是相处久了，旁人只要有心，总能发现些端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余杏牵着妹妹的手，“去外面看看也好，到时候瞧见什么新鲜事儿，也回来说给我听听，叫姐姐也见见世面。”
见妹妹还是一副低落的样子，余杏只好继续安慰，“实在不行我就催催你姐夫，叫他明年秋闱争点气。到时候当上官儿，买个大宅子，你就金屋藏娇。咱们四个住一起，也没人敢说闲话。”
余年破涕为笑，“才不要呢，做官可麻烦了，那么多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马虎不得，要更小心才是。”她虽然看不惯张文礼，可不得不承认他才学还是有点在身上的。
“那你跟小鱼路上也要小心，遇到事情多留个心眼儿，别傻乎乎地被人骗。”余杏刮了刮她的鼻子，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我们笨人有笨人的办法。”余年有些不自在地小声嘟囔。她知道自己算不上聪明，乌宵他就更不用说了。
乌宵：？
炎热的夏日即使不动也会出一身的汗，即使是这样的雷雨天气也不例外。晚上要是不洗澡，身上就黏腻得叫人睡不着。当然乌宵没有这样的烦恼，他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尾巴有点滑溜。
余年洗完澡回房，就看到乌宵坐在床上发呆，身旁还放着两个小箱子。
“这是什么？”她边解头发边上前问道。
“鲤鱼精叫我给姐姐姐夫。”乌宵老实巴交地回答，他本来端午就想告诉余年，可当时周围吵闹，她又那么好看，他一下子忘了。后来两个人吵架，他又着急哄人，更加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中途也没想起来过。今日一路紧张，时时刻刻绷着神经，他直到刚刚看到余年桌上解下的首饰才想起来。
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乌宵有些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感觉岸上的空气怎么也有些稀薄了。
余年看着他打开的箱子里，黄澄澄的一片金光。
嗯，金元宝，两箱。很好，很闪亮。但是……
“你饭都吃了才想起送礼？”不是该之前先跟她说一声吗？再不济也是一进门就给呀。
她都被这傻瓜鱼惊呆了，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八成是刚刚才想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乌宵飞快认错。
天呐，这笨鱼，她还以为他是去朋友那儿汲取点勇气和鼓励呢，没想到人家还真给他出了主意，只不过被这傻瓜鱼忘了……
“那他还跟你说什么没有？”余年坐他边上擦着头发，她偶尔也会享受一下自己擦头发的乐趣。
乌宵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李青仁还说要……“少说话，不要随便用法力，别在他们面前显出原形，吃相要斯文，能不动就不动，多动多错，还要听你的话。”
嗯，人家说的很中肯嘛，他今日也勉强做到了八成。
“还有吗？”余年觉得他这位鲤鱼朋友倒像个明白人。
“他还叫我机灵点。”乌宵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不行，五成，哈哈哈。
“你觉得你跟这两个字沾边吗？” 余年忍着笑意问他。
怎么不沾边呢？他只不过一直没找到该机灵的地方罢了。乌宵看清她脸上的笑意，一双黝黑的眼眸委屈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余年真的忍不住了。
余年好不容易笑过劲儿，一抬头就看到乌宵仿佛看负心汉似的眼神望着她，一副痴心错付的样子。
噗嗤——
“你这些是哪来的？”余年试图回避他的眼神，低下头转移话题，虽然声音里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
“李青仁叫我拿的，江底下还有好多。”乌宵拿了个金元宝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仿佛在悼念他对余年失去的信任。
也对，青江那么大，底下有几条沉船也不稀奇。
“那先收起来吧，明日我再跟阿姐说。”刚刚说到船，她就想起一件事……
听到她发话，乌宵松手把金元宝扔回去，两个箱子凭空消失。没了箱子的阻隔，他一下子靠近，把余年搂在怀里。
“之前不是说要去看李……青仁吗？”刚才好像是这个名字。
“嗯。”他是和她提过，就像余年想带他来看家人一样，乌宵也想带她去见自己的朋友。
“要不我们坐船去？”不行，到时候万一船上有其他人，乌宵还是不方便。
要不还是包条船？可是还要有一个艄公划船。那要买条船吗？可是她还不会划船，乌宵应该也不会。
不过不要紧，反正去青江的事也不着急，他们可以先练习练习。
余年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他们可以有一条自己的船。反正水上也没有什么邻不邻居的，也不怎么需要跟人打交道，很适合她和乌宵。要买东西随时可以靠岸，想走就能走，还能去就着水路别的地方。
“我们买条船好不好，以后我们就可以住在船上。”余年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一汪湖水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以后……一直吗？”乌宵哑着声音问道。
“嗯，这样的话，就算你有尾巴也没关系了。”余年神情认真地望着他。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虽然她还从没坐过船，可她觉得如果这样能让乌宵生活得更自在一些，那她愿意去克服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困难。
“好，都听你的。”
乌宵缓缓俯身，直到两人鼻尖相碰，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
两人最近很忙碌。乌宵带着余年去参观了许多别人的船。当然，是悄悄的。
“这个倒不错，前面很宽敞。”余年指着一条渔船说道。
“屋子太小，连床都放不下。”乌宵挑剔地看着后面小小的船舱。
之前姐妹俩不在家，张文礼见他好奇，于是带他参观了人类的宅院。乌宵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他在心里把这艘船同他和伴侣的巢穴划等号，决定自己动手，务必要让余年觉得满意。
“这个不错。”两人正观察着一艘长长的客船，船头和船尾都搭了亭子，中间一排厢房，船两侧是供人通行的过道。
“我们不要这么多房间，可以做的小一些。”余年觉得他们的船大概只需要那一半的长度差不多。
“还要留窗户。”这样她坐在屋里也能看外面的景色。
……
船的构造实际上都大同小异。两人从船头规划到船尾，觉得没什么遗漏之后，乌宵就开始动工。
水底的沉船比余年想象得多，她见识到了因各种原因毁坏的船。一些船边还有散落的白骨，半截埋在沙里，水底的鱼熟视无睹地从旁边游过。
乌宵遗憾地看着那条鱼远去，余年害怕，要他变出人身陪着。
船舱里黑漆漆的，里面什么也看不清，余年缩在泡泡里，说什么也不敢进去。
“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乌宵毫无说服力地劝她。
“我不去，就在外面等你。”余年果断拒绝。
好吧，他再说余年估计都要上岸了。乌宵只好独自进去看船的构造。
估计看她这个泡泡实在没什么威胁，又或是余年在这一动不动待了太久，水底的鱼一条接一条的从她身边经过。余年隔着泡泡看着它们。她本来认识的鱼就不多，除了几条在鱼摊上见过的银色鱼熟悉些之外，其它基本都没见过。
这条不错，身上的条纹很特别。
这个身上瘦骨嶙峋，还长那么多突起的刺，一看就不好吃。
这条头好大，好像是叫胖头鱼来着？
这种小鱼好可爱，鳞片很闪，它们是长不大吗？
……
等了许久，乌宵终于出来了。他刚一出现，余年身边往来的鱼群就一哄而散，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乌宵伸手进去牵她。
“乌宵，你能不能变成小鱼？”余年用另一只手给他比划，“大概这么大。”
可以是可以，但是，“怎么突然问这个？”乌宵警惕地问道。
“我刚刚看到好几条这样小的鱼，觉得很可爱。”余年无辜地看着他。
乌宵暗自磨牙，这么小的鱼，不用来炸鱼干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气鼓鼓，但他上去之后还是变给余年看了。
鱼苗乌宵比她想象得还要可爱，她才发现原来他严格意义上算是一条白底鱼。原本蛇纹一样的黑斑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侧面看来就是两行整齐的点点。
乖巧的小鱼苗躺在她手心，余年简直爱不释手，她愉快地决定给乌宵改名叫点点，并宣布他以后原身就以这个大小出现在她面前。
乌宵置之不理，直接变回了成年乌鱼的样子。
“乌宵，你变回去。”她还没玩够呢。余年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斑点。
乌宵假装听不见，仿佛自己只是一条普通乌鱼。
余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