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知道家里有时间粒子’这一条件其实就已经过滤了一大部分嫌疑对象,可也进一步让怀疑范围变得微妙了起来——熟人作案的嫌疑大幅升高。
修少钧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最了解苏鉴来历同时也知道虫洞开启之法的人。他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机械手表凹凸不平的表盘边缘,终究没有说出口。
苏鉴抿唇思索了片刻,却也什么都没说,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返回客房将方才丢在床上的录影仪打开,按下开始按钮。
红灯闪烁,苏鉴站在录影仪面前开口道:“任务编号22500718,坐标……哥,情况不太好……”本来还一本正经打算汇报的苏鉴,忽然泄了气耷拉下肩膀对着镜头说:“时间粒子丢了两颗,但我感觉很快就能抓到black的把柄了,我不想走,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罢他也不打算再做过多的解释,直接按下了发送键,之后便咬着嘴唇等待那边的回复。
修少钧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候才开口问:“这个是用来和未来沟通的东西?”
“嗯,目前还做不到实时沟通,但可以将影音录下来,相互传送。”话音刚落,就听见‘滴滴’两声电子音,苏鉴连忙按了播放键,紧接着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是修少钧第一次见到苏鉴口中的那位兄长,光凭外貌就能看出两人绝非亲生弟兄。苏察眉目周正,一看就是那种正气凌然站立在阳光下,肩扛国徽敬仰国旗,受领导器重长辈喜爱的模样。少了苏鉴一颦一笑间的撩人,却多了阳光正气,两兄弟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一正一反,弟弟惹事生非需要哥哥出面收场的感觉。
或许是长相的缘故,修少钧虽是第一次见苏察,却对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来,仿佛他们早就相识。
苏鉴与苏察已是许久未见,苏察似乎消瘦了许多,制服衬衫穿在他身上居然头一次让苏鉴觉得有些宽大。他眉头紧锁,眼里尽是担忧。
“回来。”
苏察只说了简简单单两个字,身形就化为光线虚影消失了。
苏鉴愣在原地,表情暗淡。直到修少钧走过来将他拉进怀里,他才动了动站得僵硬的腿脚,伏在修少钧肩头低低道:“不管他,我就不走。”任性又倔强,像极了和兄长撒娇耍赖的弟弟。
次日清晨,毫无意外的,日理万机的修队长又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才刚刚过六点,修少钧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接通电话:“喂,谁?”
“修队,是我,宋良朝。”宋良朝的声音低低地从听筒那头传来。
修少钧略微一怔,扒拉开苏鉴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臂,坐起身子问:“什么事?”
宋良朝似乎有些迟疑,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挤牙膏似的憋出了一句话:“修队,我想代替陈哥去接福利院的孩子,可以吗?”
原来是接福利院的孩子去医院看心理医生,怪不得这么早。修少钧联系的医院在云城市区,平安福利院距离市区有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孩子又多,的确需要早一些。“行,等到了医院和我说一声,带上两个教工路上看护好孩子。”
宋良朝连连应声道:“没问题,修队放心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苏鉴也已经醒了,修少钧放下手机转头便看到苏鉴一手支着头侧卧在身旁,露出一条肌肉线条流畅的白皙手臂,和锁骨下若隐若现的紧实胸膛,修少钧看在眼里,喉结攒动,身为男性正常的晨起生理现象愈加明显。
迎着修少钧闪烁的目光,苏鉴漆黑的双眸眨巴了两下,可怜兮兮道:“今天能不能略微再睡一会儿?”
“你不问是谁的电话?”修少钧说着,俯身在苏鉴额上印下一吻。
苏鉴放下手臂重新躺回被窝:“为什么要问?听几句就知道又是某位积极向上热爱工作的优秀同事。”
修少钧听罢,也不知该笑还是该郁闷。怪只怪自己男朋友太聪明,完全没必要开口□□的必要。
“是小宋,他说想去福利院接孩子看医生。”修少钧说着下床穿好衣服打算先去做个简单的早餐。
“小宋啊,他可能受了点刺激。”苏鉴闭着眼接口道:“毕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没见过那么残忍的现场。第一次,难免感情动荡,自责是必然会产生的情绪。”
修少钧也猜到了宋良朝的心思,轻叹一声道:“做警察,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若是见不了这些就做不了警察。慢慢的,见多了自然会习惯。不过我也不希望他变得麻木不仁,冷静固然重要,但同理心才是支持我们追查下去的动力。如果我们不能站在受害人家属的角度上去考虑,站在被害人的立场上去感受,仅仅凭一腔热血,很难在这条荆棘小路上走远。”
苏鉴看着修少钧的侧脸,若有所思,良久他嘴角微微扬起,下一秒突然爬起来冲着眼帘里的人扑过去,修少钧一时不查被压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小心点儿!”
苏鉴仿佛一只大号树袋熊,四肢并用攀在修少钧背后,低头咬住一侧的耳朵,呢喃道:“修队长,你知不知道,你讲道理的时候特别迷人。”
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被这么一下撩了起来,修少钧咬咬牙,抬手把身后的人形膏药扯下去,佯怒道:“你再这样撩拨我,我就真的不忍了!”
苏鉴坐在床上,张开双臂笑眯眯道:“乐意奉陪。”
修少钧看着衣衫不整的苏鉴,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象中的结合并不是现在,至少需要一个循序渐进过程,这般坐上火箭的发展速度他总觉得很敷衍,不够郑重,有种吃干抹净就甩手走人的嫌疑。
最重要的是,他作为一棵刚刚开花的铁树,男女之事还好说,同性之间该如何深入交流,光凭想象似乎还有些欠妥。修少钧十分认真的想,是需要找些相关资料,先学习学习,等实战的时候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如此想着,他果断回头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卧室。
雨云未散,天空依旧阴沉沉,清晨的潮湿雾气氤氲在湖面上,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对岸的风景。
黄蝎干瘦的指尖夹着一支烟,单手插兜来回在湖畔踱步。他戴着墨镜看不太清眼神,但眉间的深沟从来就没有舒展过,一根接一根的烟仿佛想把盘桓在心头的躁郁化为青烟尽数喷吐出去。
他背后不远处有一座废弃厂房,三四个人聚集在门口吃能量糕。那是他连夜召集过来的人员,这次不小心弄死了两个‘金沙子’,必须得想办法补上这个空缺才行。
正这样想着,抬眼见黑三走了过来,连同他手下那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起。
“蝎哥,什么时候行动?”黑三问。
“查到信息没有?”
黑三皱了皱眉,为难道:“查不到,时间太仓促了。”
黄蝎丢下烟头,抬脚捻灭,一口青烟吐出,尽数喷在黑三脸面上,似是恼怒似乎又有些无可奈何。他吊起的双眼眯了眯,掩去眼底闪过的寒光,嗤笑道:“时间?你告诉我时间不够?我给你的时之铳是样子货吗?!”
黄蝎骤然变脸,吓得黑三往后退了两步,一时不敢接话。他深知眼前这位爷的脾性,在组织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独断专行,除了顶头那位从未露面的Boss,连红哥的面子都不给,杀人越货更是按照自个儿的喜好来,手下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五花八门的炸弹炸成马蜂窝然后沉海。凭着一双察言观色的好眼力在黄蝎手下苟活至今,黑三也从来不敢耍老资历。
可还未等黑三想好怎么接话,他身后那小青年突然上前道:“可是蝎哥,听说那个东西使用稍有不慎就会卷进粒子风暴里,又没有防护衣,频繁穿梭极度危险,就为了两个孩子的信息……”
糟糕!黑三开口阻拦不及,只听‘啪’的一声,小青年便被黄蝎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
小青年只觉得脸颊胀痛喉间腥甜,一阵一阵的耳鸣吵得他大脑晕眩,不知此刻该作何反应。还未等他发懵的大脑回过神来,又觉得胸前一痛,整个人便往后栽去,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旋即便眼看着一只脚伸过来踩在了自己胸口。
黄蝎用力踩着小青年的胸口,半眯的狭长眼睛露出显而易见的杀意,仿佛是连多余的口舌都不愿费,便想将人就地活埋了。
黑三见状,电光火石间心思百转,上前解释道:“蝎哥别生气,小杜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
“不懂规矩好啊,就让我来亲自教他规矩两个字怎么写!”黄蝎憋了一晚上的怒气正愁无处发泄,正好逮着一个撞枪口上的。
“蝎哥,眼下那头人手紧缺时间急迫,您就先放他一马,等事情结束了想怎么操办他都行。”
黑三一番话说得恭恭敬敬,且都踩在了眼下这事儿的点子上,黄蝎虽心有郁愤,却也并不是轻重不分的人,于是转而问黑三:“查不到信息,怎么抓人?若是碰了某些命不该绝的人,时间流乱了套,损失的可就不止是两个‘金沙子’那么简单了。”
“没关系,虽然具体人物信息没有查到,但南坊镇平安儿童福利院在2052年的一场大火中化为废墟了,所以这里面的人十有**都是命绝之人。”黑三低声道:“所以,继续抓这里面的孩子都问题不大。”
黄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脸色稍缓收回了踩在小青年胸口的脚,嘴角扬起一抹疯狂又危险的弧度:“不早说……招呼伙计们出发吧,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干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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