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蝎和苏鉴两人一前一后冲出烟幕,只见黄蝎一条胳膊不自然地吊着,似乎是脱臼了,他身上四处都是被利刃割开的口子,浑身鲜血淋漓,看样子苏鉴应该是占了上风,并且他引以为豪的炸弹似乎也已经告罄,不再无间隙的连续轰炸,但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开启SG的武装战备模式。
如果此时于一扬在场,定会察觉到异常,眼前的黄蝎似乎比当初在幻想联动地下围堵他的炸弹疯子弱了许多,只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被苏鉴一个人打成了这副模样。若黄蝎真的那么容易被苏鉴制服,当初于一扬本体也就不会死。
没有人看到苏鉴和黄蝎的战斗场面,真的是黄蝎变弱了吗?一直到很久以后修少钧再回想起来,才骤然明白其中关窍——并不是黄蝎变弱了,而是苏鉴变强了。
黄蝎虽然受伤脚下速度却出奇的快,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竟比苏鉴更快来到了修少钧面前,修少钧立刻举起银翼V6瞄准,却在扣下扳机的瞬间突然听到黄蝎开口说:“修继云用命换来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修少钧顿时浑身一僵,血液凝固耳畔嗡鸣。短短一时恍神,手上一痛,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蝎居然乘机夺走了他手中的银翼V6,调转枪头对准了他!
修少钧神思迅速回拢,暗叫糟糕!
几乎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极细的蓝色激光从眼角闪过瞬间射穿了黄蝎的小腿,黄蝎脚下一软立刻栽倒在地,抬头就见苏鉴带着汹汹杀意抢奔过来。黄蝎忙挣扎着想用手中的银翼瞄准追击上来的苏鉴,可还未等他握紧枪柄,就听得‘叮叮当当’一串金属落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侧头看去只见一枚乒乓球大小的金属小球落在了他身边。
“操!”黄蝎瞳孔骤缩,也顾不得受伤剧痛的腿,丢下枪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近乎是拼尽了毕生力气想要逃离,可是他才站起来迈出去一步小球就突然爆开!
一圈无形的能量波以小球为中心震荡开来,黄蝎还没来得及迈开的腿瞬间就破碎化为齑粉,紧接着身体、双臂、脖子、头颅乃至最后一根发丝,随着金属球爆开的短短两三秒,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破碎坍塌,消失在了修少钧视线中。
苏鉴在金属球爆开的前一秒冲向修少钧,将他生生推开了五六米,巨大的惯性让两人没能刹住双双摔进了甬道中间的水渠里。
待硝烟散尽,尘埃落定,修少钧才拖着苏鉴从水渠里爬上来。谁能料到苏鉴这么个格斗高手居然不会游泳,这水渠窄而深本就活动受限,修少钧要带着苏鉴浮上来着实费了点力气,若不是honey和fish足够智能在落水的一瞬间就封住了氧气,苏鉴恐怕要受不少苦。
两人直接脱了**的外套,里面穿着的黑色超感防护服在他们脱衣服的几秒钟内就已经速干自净了。修少钧也不心疼他那被划得破破烂烂的名牌西装,随手一丢,急忙查看四周的情况。他回想落水前的最后一幕,将信将疑的问苏鉴:“黄蝎呢?”
苏鉴早已将honey变换为眼镜架在鼻梁上,他走过来按了下修少钧头盔后侧的按钮,fish回收同样变成眼镜露出修少钧冷硬的面容。
“死了。”
“尸体呢?”
苏鉴面无表情的一扬手:“到处都是。”
修少钧皱眉扭头看向苏鉴,顿了一两秒之后不得不再一次接受了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
“那是光尘粒子弹,爆炸波及范围不大,但只要在其范围内的物体都会被高压聚集的能量打碎至分子形态,是超科技前沿武器。”苏鉴解释道。
修少钧薄唇微抿:“是谁?”
苏鉴摇摇头:“恐怕和那发激光弹出自同一人之手。”
虽然这个人杀了黄蝎,可若不是危急关头的一发激光弹打中黄蝎的腿,修少钧便是九死一生,A级超感防护服想要阻挡银翼V6的激光弹,到底还是勉强了些。
“走吧,救人要紧。”修少钧眉间阴云密布,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往陈毅他们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修队。”
苏鉴察觉到修少钧的反常,开口轻唤,修少钧就走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苏鉴的声音,步履如旧。于是苏鉴快走几步一把拉住修少钧的袖子,加重语气道:“修少钧!”
“什么?”修少钧木然回头。
“你怎么了?”苏鉴看着修少钧开口问。
修少钧顿了片刻,他脑中全部都是黄蝎最后的那句话‘修继云用命换来的儿子……’,什么叫‘修继云用命换来的’?黄蝎对十年前的那场惨案知道些什么?他为什么这样说,真的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么?
仅仅因为这一句话,修少钧脑海中产生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惜此时他再怎么想知道,也因为黄蝎的死亡永远无法得到答案了。
面对苏鉴的提问关心,他不想回答,眼下还在任务中,他不能因为一句真假难辨的话而自乱阵脚。
“没什么,只是有些疲惫……”
“是因为黄蝎说的那句话么?”苏鉴突然打断了修少钧的敷衍。
修少钧一顿,反问:“你听到了?”
苏鉴抬手敲了敲卡在自己耳朵里的通讯麦。
修少钧立刻明白过来,他切断了公共频道和其他人的频道,却一直和苏鉴保持着连通状态。
“嗯,我担心黄蝎和十年前的群杀案有关,真的知道些什么……”
听罢,苏鉴松开拽着修少钧衣袖的手指,直接握住了他因为浸过水而有些冰冷的手掌。“少钧,我知道,修总队的事情在你心里一直是个结,你也不必隐藏,等这桩案子结束了,我陪你去查。”
修少钧怔怔地看着苏鉴,抬手猛地将人拉入怀中,他弯腰将头埋在苏鉴颈窝里,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清晨云城非防局遭遇恐怖袭击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全国公安系统。
顾玦举着雨伞正在云城近郊的案发现场,他十分焦躁,恨不能抛下手中的案子跑回局里问个清楚。
什么叫做‘非防局被炸了’?被什么炸了?伤亡多少?严不严重?那可恶的张队难得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劈头就一句没头没尾的‘非防局被炸了’然后挂断了电话,说这么一句惊天动地却又不明不白的话还不如不说!这就是诚心不想让他专心工作!
眼下他在负责的一桩连环谋杀案,凶手习惯于将凶杀现场布置得充满仪式且精致细腻,每一次杀人都仿佛是在制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现场的每一处物件都暗藏了凶手的犯罪心理活动。所以现场查验起来也非常麻烦,不能用简单的模影拷贝现场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但顾玦现在心思却完全不在案子上面,他打了好几通修少钧的电话,却都无人接听,不只是修少钧,甚至他所知道的非防局其他人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越是无法得知消息越是焦躁,他急得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泼天的冷雨都无法熄灭他熊熊燃烧的心火。
只剩下局长宋志的电话没拨了,顾玦想着点开了手机上宋志的名字,手指在拨通键上悬停却始终没有按下,他突然有些怕,怕接通之后宋志说修少钧牺牲了,说非防局伤亡惨重,更怕号码拨出去之后却依旧无人接听……
正当此时,他手中没按下的手机突然自个儿响了起来,顾玦浑身一个机灵险些将手机丢出去,好不容易拿稳接通了电话,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年轻男声。
“喂,请问是顾警官吗?”
顾玦皱眉看了眼来显,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号码,但因为打的是他少有人知的私人号码,让他不由得心生疑惑,撑着伞快步走出现场警戒圈,回到车里。
车门一关,周遭立刻安静下来,瓢泼的雨声被封闭性能良好的车体隔绝在外。这时电话中的男声又怯怯地开口问了一句:“顾警官?”
顾玦定了定神,这才开口道:“你是谁?”
听到回音的男声急忙来了一串自我介绍,倒豆子似的仿佛隔着电波察觉到了这位顾警官声线里的警惕,急于澄清自己并非心怀不轨之徒而是同道中人。
“中央区派出所?收到了一件血衣?”顾玦听得云里雾里,市第一人民医院挂号前台收到了一件血衣,派出所的同事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打的还是私人手机。
电话中小警察解释说:“我们拿到血衣简单检查后发现袋子里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请打这个电话找顾警官报警’,我们猜这上面说的会不会是市局的顾副队长……以防万一我还是给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送去化验了吗?”顾玦问。
“嗯,第一时间就送过去了,这个点化验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顾玦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蹊跷,但一时又想不到其他可疑的地方,于是问派出所的小警察有没有血衣的照片发先给他看看,之后有情况再联系。
电话挂断后,小警察立刻将血衣照片发了过来,顾玦虽然心中生疑,怀疑是有人恶作剧用仿真血液或者动物血液搞事情,转念一想又觉得送血衣的人知道自己的私人号码且指名道姓叫人找他报警,令他又不得不查个明白。
他看着照片思索了片刻,还是将照片发给了技术科的同事。前脚照片才发送成功,下一秒技术科的季主任就打来了电话。
顾玦一边纳闷季主任找他干嘛,一边确认了下照片并没有发给季主任而是其他技术科的同事,难道此刻他们正在一起?
“喂,季主任?”
“这张照片你哪儿来的?”
顾玦立刻从季主任紧张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严肃道:“市人民医院护士在挂号前台收到了不明血衣……”
话音未落,他就听的季主任大声道:“快!马上联系非防局宋局!”应该是在对他身边的什么人说话。
这午休时间技术科居然还在一起工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顾玦心猛地一跳,预感这件血衣非同寻常。
“没工夫跟你解释了,自己去看蛙鸣直播的头条视频!”说完季主任就挂断了电话。
又和蛙鸣直播有什么关系?跑了一早上现场的刑侦支队副队长忙得脚不沾地儿,根本不知道网络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他疑惑的打开蛙鸣视频应用,都不需要他搜索,直接就弹出了黄蝎挑衅非防局、残害人质儿童的视频,有了强制下播后被警告的惨痛经验,蛙鸣视频管理员连录播视频都不敢删,此时的浏览量已经接近了一个亿!
顾玦脸色铁青,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骨节处紧绷发白。
视频显示最后一次直播时间是在上午十点多,这么说来清晨的恐袭中修少钧应该是安全脱险了,否则匪徒也不会发视频要求修少钧亲自去解救人质。顾玦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钟了,按照修少钧的性子,此时多半已经在解救人质的路上。
可顾玦看完视频后并没发现这视频和血衣有什么关系,他心中纳闷,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视频,将血衣照片投在车载电子屏上,反复对比查看,终于在第三次看视频的时候发现了问题所在。
视频中,被绑匪黄蝎控制在右后方角落里的男孩,穿的正是这件沾满了鲜血的卡其色背带裤!
此时,他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还是刚才那个派出所警察的号码,顾玦接起来,若有所感道:“化验结果出来了?”
小警察道:“真的是人血!提取的DNA和库里比对过了,是一位名叫齐铭的九岁男孩的,这孩子父母事故去世了,是个孤儿,目前收养在南坊镇平安儿童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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