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为了破案。”苏鉴从口袋里掏出茶色眼镜架在鼻梁上,然后按了下眼镜腿处的按钮,刹那间眼镜迅速展开变为黑灰色的头盔,而后苏鉴将手中的金属胶囊推进了头盔后侧一处凹槽里。
只听得‘哔哔’两声轻响,头盔前透明挡风罩闪过一层微不可查的蓝色光膜,紧接着honey毫无感情的声音再度出现:“早上好!master。”
“睡够了吗?睡够了就马上给我干活。”苏鉴在头盔上弹了一下,仿佛弹在了honey的脑门上。“查殷航近一个月所有通讯的记录,重点搜索与无记名号码的通讯来往。”
“收到!”
说完苏鉴把头盔搁在桌上充电,工作充能两不误。而后扭头对修少钧道:“给我十分钟,充个电顺便查查殷航。”
这一刻修少钧深深为自己的网络信息安全担忧。
“刚才那个胶囊不是电池?”修少钧又好奇问道。
苏鉴微微一愣,皱起眉思索了半晌,才缓缓道:“电池?你说的是那个用体积欺骗消费者的圆柱状存电器?”
修少钧:“……”这天没法聊了。
看到修少钧无语望天的表情,苏鉴乐了,他小跳两步蹦跶到修少钧身边,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拍了拍自家队长的肩膀粗神粗气道:“修同学,听苏老师给你讲哈,这个胶囊呢,是honey的核心能源,就相当于汽车的发动机,而电就相当于汽油。一般情况下,核心能源消耗很慢,半年换一次即可,但这次因为启动过武装模式,所以耗尽了能源。”
修少钧看着苏鉴摇头晃脑的模样,轻轻笑了,十分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苏鉴的发顶:“是是是,苏老师说得学生听明白了。”
修少钧的模样无疑是好看的,眉目间的混血气质和那双阳光下闪烁着惑人光泽的琥珀色瞳仁让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苏鉴也承认修少钧独具特色的男性魅力,只是平日里太过严肃,老是板着一张脸,平白让那张英俊的面容覆上了一层冷霜。
所以此刻,当那个严肃冰冷的队长忽然对着他露出柔和的笑意时,苏鉴才第一次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颜值即正义’。仿佛突然伸出一只小爪子在心窝子里挠了挠,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
修少钧:“我很好奇,什么案子可以让你们不得不穿越时间,来到过去寻找线索?”
苏鉴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停顿了一两秒,思绪才重新回笼干咳了两声在修少钧打量的目光中缓缓道:“很多桩无头案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势力庞大的神秘组织,也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个组作叫做‘虹’。他们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但是一层层抽丝剥茧深查下去后发现‘虹’组织已经渗透进了非防局高层,包括公安系统。我们无法得知是谁被渗透了,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被渗透还是源头就在此。”
修少钧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直白点讲,苏鉴那个时代的非防局已然成了空壳,壳中少有几个清醒的人,可他们却犹如蚍蜉撼树,明知黑暗污秽却无法清除。
光是想想,那种浓重的无力感就令修少钧蹙起了眉。
“后来,在一桩集体洗脑操控的案件中我们得知了‘虹’组织背后的首脑叫做black,也是在那桩案件中出现了一个自称来自于2050年的疯子。他是那次集体洗脑案中唯一的生还者。”苏鉴的声音变得有些苍凉,薄薄的声线仿佛飘向遥远的未来,再度重现了那场令人绝望的屠杀。
“集体洗脑操控……有多少受害人?”修少钧问。
苏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国立音乐厅,足足六百八十六人,除了那个疯子,无一生还。”
修少钧当场呆住。
“那是近五十年除了自然、灾害外,最严重的一次恶性暴力事件,举国震动。为了安抚民众,中央非防局第一时间封锁消息,第二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声称是音乐厅发生了火灾,死亡人数也直接抹去了一个零。”苏鉴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真实的情况只有我们知道,光是机器人搬运尸体就花了三天三夜!”
饶是没有亲眼得见,修少钧也可以从苏鉴的只言片语中领会到当时的惨状,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方式才可以让这么多人无法反抗。
“是不是无法想象?”苏鉴苦笑:“我当时也无法想象,直到看了监控。就是突然之间人群就躁动了起来,六百多人开始互殴,或打或咬,疯了一般。其实若只是这样拳脚打斗,普通人一时间也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坏就坏在,罪犯一早就在椅子底下放了刀。”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最后苏鉴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从那场血腥残忍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回过头,却见修少钧脸色苍白,瞳孔居然在微微颤抖。
“你……”
苏鉴想抬手去拍一下修少钧,却被对方突然抓住了手:“七一四群杀案,十年前的那桩案子,歌剧院,两百七十四人,和你所述的案件情况一模一样!”
修少钧心潮起伏得厉害,十年前,他父亲就是为了侦查群杀案而被犯罪团伙俘虏,而后牺牲。而那桩案子,他虽未亲历,却也从宋局口中知晓些许,等他进入公安系统后,查了档案知道了详细案情,其中所述与苏鉴方才描述的案件非常相似。
“修队,你先冷静一下,你说什么案子?”苏鉴皱眉追问。
修少钧猛地一顿,蓦然反应过来苏鉴对于十年前的旧案一无所知,包括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飞碟状不明物体。他又瞥了一眼苏鉴的行李箱,挣扎片刻还是决定等眼前的连环自杀案破了再细细说明。
honey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适时发出了声音:“master,查到两条可疑通讯,已经筛出。”
修少钧和苏鉴都是一顿,对视了一眼,苏鉴道:“说吧。”
Honey:“两条都是来自殷航与一个未记名号码的通讯,第一条是在四月十六号,是一条文字消息,内容如下。”
放在桌上的头盔往对面墙上投影出一行文字——“信息已收到。”
“是王辉在学校自杀后留下血书那天。”修少钧道。
Honey继续道:“第二条是段即时语音,是在十七号凌晨。语音内容无法得知。”
修少钧的心沉了沉,事实摆在眼前,他就算再怎么信任殷航都不得不承认,殷航多半就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可苏鉴却摇了摇头:“有些奇怪。”
修少钧:“哪里奇怪?”
“我们和虹遭遇的这两次,除了第二次青鸟的反常举动,第一次的截杀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要我的命。”苏鉴说:“如果殷航是黑的,他能够杀死我的机会可太多了。”
修少钧思索片刻,迟疑道:“会不会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持续潜伏?”
苏鉴摇头:“那他现在也暴露得太容易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点,虹组织是知道我的来历的,应该能想到他们在通讯方面的信息必然会被我查到……”
修少钧:“就仿佛是故意引导我们怀疑到殷航身上。”
苏鉴:“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他想让我们内部生疑,从源头上将他们的拦路石瓦解。”
“这么说来,我们不该怀疑自己人。”
苏鉴点点头:“是不该怀疑,我们或许应该担心殷航。”
修少钧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疗养院里,医生和护士刚刚来给于一扬换过药,例行嘱咐了几句。然而等门一关上,于一扬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出门碰上了在门外守着的陈毅。
“于哥?”陈毅受了修少钧的指示,名义上是留在疗养院‘照顾’于一扬,实际目的他和于一扬都明白。
“小陈,我必须要出去一趟。”于一扬说,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送进来时穿的血衣早就已经被丢弃了,也没有亲人给他送来新的衣服。蓝白的上衣颜色衬得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
陈毅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于一扬身前,缓缓道:“于哥,你就别为难我了,要不我先给修队打个电话请示一下,你先等等……”
说完便拿出手机准备拨通修少钧的号码,却在拨通键按下的瞬间被于一扬拦住了。
陈毅脸色顿时沉了沉,他虽然不知道修队让他看着于副队的原因,可这一举动多多少少已经说明了些什么。干他们这一行的,被上面人要求监视,无非两种情况:其一,组织质疑你的廉洁性;其二,怀疑你是敌方卧底。
无论哪一种情况,即使没有确凿证据尚在怀疑阶段,陈毅都不会让于一扬这般不明不白地独自离开。
“于副队,这是什么意思?”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毅左手已经按在了腰后的手铐上,做好了强制扣留对方的准备。
于一扬皱眉,神色间似乎非常急迫,但他仍旧耐着性子解释道:“刚才得到线报,幻世的游戏开发公司有猫腻,我必须马上过去一趟。”
陈毅完全不信他的一面之词,反问:“哪里来的线报?哪位线人?”
于一扬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陈毅冷冰冰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道:“于副队,还是请回房休息吧。”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感觉颈部一凉,而后眼前的光景便在短短几秒钟内暗了下去,直至他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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