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少钧微微一愣，暗暗心道他和苏鉴果然没有猜错——殷航的记忆被人为干预了。正如幻世隐界里那些学生，回到现实以后记忆里依然存在着自己被霸凌欺负的记忆，长时间的暗示和干预最终让他们混淆了虚拟和现实，走上了绝路。

见殷航双眼通红，恨不能掏出一把枪将他就地正法，修少钧轻叹一声无奈道：“殷航，清醒一点！你根本就没有哥哥！”

殷航是独子，哪里来的哥哥？！

闻言，殷航双眸有那么一两秒露出些许迷茫，但很快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浓烈的仇恨。

“是，我是没有哥哥，最疼我爱我的哥哥被你亲手害死了！”殷航虽然双眼通红，表情凶狠却始终没有做什么过激的动作。或许，一个人的记忆再怎么被人为干扰，性格终究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无法轻易改变。

修少钧了解殷航，他放软的声音，抬手做了下压的动作以示安抚。“殷航，你的记忆被人为干扰了。”

殷航情绪激动，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他双手握拳，浑身颤抖着，喘息得厉害，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说罢居然就准备抡着拳头扑过来。

然而在他动作的前一秒，修少钧就掏出枪，一发子弹精准地打入了他的大腿。麻、醉药瞬间入体，殷航立刻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还抬手指了指修少钧。

修少钧在殷航卧室的床头找到了他的手机，重新开机后他用殷航的指纹和面容解了锁。可惜在这部手机里，他却并没有找到honey发现的那条信息，想必是已经删除了。当看到最新的几条通话记录时，心猛地一沉，立刻语音呼叫了苏鉴。可是，一直等电话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幻想联动大厦通往负一楼的安全通道间，一部黑色手机躺在幽暗的角落里，‘嗡嗡’震动了足足快一分钟，在自动挂断的后一秒被人从地上捡了起来。手机的未接来电提示信号灯一闪一闪，照亮了那人小臂上的纹身，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青色小鸟。

片刻之后，他从右侧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隔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

“伽宁，老鼠果然找上门来了……”青鸟说。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轻笑，口气平常句子却带着十足的讽刺：“你怎么还敢联系我，擅自搞死了格林二号，就不怕红哥惩罚你？”

青鸟丝毫不惊讶蓝伽宁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事，依旧语气轻松：“业务需要嘛，再说了红哥也不会管我。”

蓝伽宁没有再继续嘲讽，而是淡淡道：“是，红哥向来都不敢管你。”话锋一转，蓝伽宁道：“不过红哥和黄蝎子已经过去了，这一次如果你还打算放过他，恐怕很难找到机会。”

“那就先于他们杀掉目标！”青鸟脸上轻松的神情此时早已荡然无存，黑眸中闪烁的冷光恍若淬了毒的绝命利刃。

于此同时，大厦负二楼西北角的一间杂物室里，于一扬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眉头紧蹙，眼珠一动不动凝视着眼前的虚空。

而如果能得到他的视角，则会看到眼镜上全方位展示了这座大楼的结构路线。而此时三条能离开这间杂物室的路线上，都有一个闪烁的红色光点，而且三个光点还在不断移动向他靠近。

最多再有三分钟，三个红点就会在一条路线上会合，到那时他将被堵得毫无出路，要走只能趁现在！一对一总好过一挑三。

“fish，估算三个点的行进速度，哪一个距离我最远？”于一扬低声道。

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冰冷的电子音女声：“master，已在路线上做了标示。”

“好……”于一扬说罢，伸手摸了一下外套口袋，然后拉住了口袋的拉链，握紧手里的枪开门跑了出去。

于一扬的奔跑速度相当快且脚步轻盈，踩在水泥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短短几秒就顺着负一楼环形走道跑了大半，然后在一个上了锁的安全通道前停下，fish用了不到一秒就破解了密码，安全通道闸门缓缓开启，于一扬身子一弯灵巧的钻了进去，再下一秒门就又被关上了。

这是一个没有开启的使用的安全通道，电闸未开。黑暗中，于一扬背靠着闸门微微喘气。他这样大的动作，此时通道里的人肯定听见了，然而可怕的是明明镜片上闪烁的红点显示近在眼前，他凝视着眼前黑黢黢的空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fish，启动红外探测……”

话音未落，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线里忽然冲出来一团黑影，于一扬条件反射的侧身躲闪，然而对方似乎可以夜视，看到他躲闪，身子强行扭转一个闪身凑近从他身前掠过，距离和动作都把握得极好并未对他做出任何实际性的攻击，甚至没有触碰到他，仿佛只是虚晃一枪。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却不见了！

刹那间，于一扬如坠冰窟。

下一秒，他直接掏出枪，枪口对准那黑影扣下了扳机。

预料之内的，一枪打空。于一扬正准备开第二枪，却听到对方突然开口了：“一扬哥，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于一扬是怔愣的，大脑仿佛有些转不过弯来，在这般分秒必争的生死对抗间他居然足足反应了两三秒，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苏顾问？”

黑暗中，苏鉴淡淡道：“嗯，是修队让我来找你的。”语气却明显有些冰冷。

还没等于一扬再说什么，苏鉴又继续道：“搭载AI20超智芯片，是第五代SG。所以，你也是观察者吗？”

浓稠的黑暗仿佛化不开的毒，一寸一寸渗入肌肤，险些让于一扬失去了反抗能力。可他到底是非防局的副队长，多年办案出生入死的经历让他在此刻保持了大脑清晰，迅速从苏鉴的话中抓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字眼——‘也’。

到底还是个孩子，太大意了！于一扬想。

“这么说，你也是观察者。”于一扬打算直接开诚布公，谁都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会到，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苏鉴没说话，等了两三秒于一扬接着说：“还没到时间，你怎么就来了？”

苏鉴这才重新开口：“计划有变，便提前来了。”这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样啊……”于一扬收了枪，朝着苏鉴伸出手。他知道苏鉴能看到，果然悬空的手停留了一两秒后，苏鉴便将方才抢走的金丝框眼镜放在手上还给了他。

重新将眼镜戴上，于一扬也没有启动红外探测，直接开启了夜视。这时他才看到苏鉴也戴着一副眼镜，如果所料不错他那副应该已经是SG六代了。

两人就在黑暗中这么相互凝视着，各有思量。

虽然同是【观察者】，但理论上，每一名观察者相互之间是不认识的，也不存在所谓的‘交接’。各自六年，时间一到，按流程返回非防局汇报观察数据即可。同时，这种不见面的方式也是为了保密行动，彼此互不认识，只对总部统管系统定期做信息传输，最大程度的避免了外部势力渗透窃秘的可能性。

像他们这样当面撞破，还在第一时间挑破了身份，是两名观察者、甚至总部统管系统都未预料到的。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看着吗？”于一扬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追兵可就要来了。”

于一扬能看得到的，苏鉴自然也能看到，他转身往楼下走去，早在苏鉴进入大楼找到于一扬所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云城由于梅雨季偏长，所以城市排水系统建造得非常好。只要他们走到地下三层找到大楼地基旁边距离最近的排水通路，然后利用小型爆破弹炸开阻隔，进入排水通道便安全了。

所以，苏鉴也并不着急。提着步子，摇摇晃晃在台阶上徐徐走着，他走了两步察觉于一扬并没有立刻跟上来，才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不走？”

回过头他才发现于一扬正凝视着安全通道的闸门，苏鉴知道他一定是开了红外透视，在观察追兵的动向。

听闻苏鉴问他，于一扬才猛然收回目光，快步走下去追上苏鉴，在经过苏鉴身侧的时候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同时加速两三步连跳带跃直接从一整条阶梯上冲了下来。

下一秒，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巨大气浪将苏鉴的身子推了出去，若不是于一扬拉着他，恐怕直接会气浪被推翻撞晕在墙壁上。

“是爆破弹。”于一扬说罢，继续拽着苏鉴往负三楼奔去。

耳边是爆炸过后的嗡鸣，伴随着灰尘硝烟，一圈一圈盘桓在头顶。苏鉴皱着眉掩嘴低咳了两声，气息不稳道：“honey，去距离排水通道最近的位置。”

于一扬听到了苏鉴的话，却道：“不行，不能走排水通道。”

听到这话，苏鉴突然就有些暴躁：“那是逃生概率最大的路线！”

于一扬：“我知道。”

苏鉴：“那你还……”

‘轰！’

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声爆破弹爆炸的声音，距离已经很近了，苏鉴和于一扬都知道。看这气势汹汹无所顾忌的架势分明是想将他们炸死！

“如果我们跑到排水通道里，后面的人追上来怎么办？”于一扬解开负三层安全通道闸门密码，拽着苏鉴弯腰钻了过去。

苏鉴瞬间就明白了于一扬的意思。

无论身后追杀他们的人是谁，这样随手丢爆破弹采用炮海战术范围攻击的疯子，是完全不会在乎炸到其他什么不该炸的东西。他们逃入排水通道后，那疯子追杀过程中定然也会继续丢炸弹，那么排水通道有概率会被炸塌。于一扬就是担心这个。

“那只是其中一条排水通道而已，就算塌了也不会对防汛有太大影响。”苏鉴说。

“不。”于一扬关了闸门侧身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气：“那上面是地铁。”

苏鉴猛然顿住，抬手看了眼手表，时值晚上七点二十分，正是地铁晚高峰。

这段时间真的太艰难了，工作忙到飞起，回到家就已经很晚了，再加上感冒，鼻子不通气脑子完全就是一团浆糊，耽误了不少进度，拖到现在。

唉……真的是换季必感冒……亲亲们也要注意保暖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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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