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卢修斯…”

泽塔尔听此，蹙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师傅他，和魔王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小沧龙大笑出声，他拎出衣领间的一枚吊坠，温润细腻的玉身之中，有一条血龙在其中躁动盘旋，似要冲破这枷锁，朝这边袭来。

“这是父王死前，特意留下的心尖血，沧龙一族的心尖血，会对加害者有强烈反应，它会引导我找到罪魁祸首。魔王，你休想再藏身了。”

001观察着泽塔尔略微变化的面色，问：“卢修斯，你眼下有什么对策吗？还是说，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所在，暴露身份？”

“不用着急。”卢修斯动嘴无声，他的视线落在泽塔尔的身上，携有万般的自信。

他对他，可是万分信任。

“不要胡闹了，师傅他，和魔王没有任何关系。”泽塔尔再次厉声反驳，“别以为你是小龙，我就会放任你污蔑他。”

“人类这个种族，事到如今，竟还在维护死敌，真是无可救药。”小沧龙收敛苦涩的笑声，眉目间杀意凛凛，“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他的命！”

抬起手的同时，其旋身的水流，化为丝绸，浮沉交织间，往卢修斯的方向袭去。

泽塔尔立刻踏板迎上，要用赤霄加以摧毁，那丝绸竟是化为了水，冲刷过他的身体，再次凝聚成丝，直逼卢修斯。

泽塔尔眉宇一皱，斗气悉数流转至脚上，随法力在脚底绘制出一个方向折返的法阵，他的身体与赤霄融为一体，直追那道水流。

“没用的，人类，你阻止不了我。”

小沧龙挥动手来，那股“丝绸”又故技重施，散作了水，企图规避一切伤害。

可惜泽塔尔早就看透了它的小伎俩，一股热度随剑身旋转快速腾起，剑锋挥过之处，竟是将那水蒸发殆尽。

小沧龙毕竟还只是小龙，没有更多的能力来控制水蒸气。但能如此轻易破解含有它法力的水流，眼前这个人类，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你，究竟是谁？”

“泽塔尔。”

泽塔尔重新站立于卢修斯的身前，扬头看它道。

“泽塔尔…”小沧龙念叨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但很快又暗沉下去，“你就是这代人类的勇者，可你为何要袒护这个恶魔，你和他分明就是死敌。”

“师傅他，不是恶魔，更不会是魔王。”泽塔尔再次否定道，“他与魔王之间，同样有着血海深仇。”

见泽塔尔神情至此坚定，小沧龙多少产生了些许动摇。它的视线挪到其身后，风风雨雨间，这道皎白的身影，依然负手站立在船尾，那双雨水纷落的黑眸中，有的仅是难以匹敌的淡然。

的确，乍一眼看去，此人和魔王完全沾不上边，可是…

小沧龙握住脖颈间颤动不已的吊坠，再睁眼时，蔚蓝的眸内已毫无踌躇：“抱歉，这是父王最后的所望，我绝对不能辜负它。”

“他今天，非死不可。”

说话间，整个海面再次动荡，翻腾的海水，竟是开始肉眼可见的下沉，一股重力蓦然涌现于海上。随折断声响起，脚底的船只木板再难以承受，开始逐渐分解。

“这就是，北域之海，原先的面目。”

倒在船上的，不知是谁，接受着神女艾西亚的治疗，艰难地说了这一句话。

一边是濒临粉碎的船只，另一边，则是小沧龙在施展法力。

整个大海，翻腾咆哮着，形成的小型水龙卷，缠上了小沧龙的躯体，将它拽入了海中。

“这是…”

“苍龙这族，用千万年的时间，生活在这北域之海中，早就与这片海洋融为一体，你可要小心。”

泽尔塔回头，发现卢修斯正施展法力，将整艘千疮百孔的船，硬生生拼接在了一起。无论海水如何吞噬拍荡，海兽冲撞攻击，都不起任何作用。

他在担心什么，师傅他，可是比他还强的存在。

不过他也得尽快解决这条小龙。作为勇者，可不能让师傅承受太多。

泽塔尔心头顾虑彻底散去，手中的赤霄，剑头逐渐朝下，在这喧嚣之间，他竟是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原本仅仅是落雨的天空，忽然间电闪雷鸣，一道道散发着超脱气息的闪电，在云层间闪烁滚动。

“这是，雷电，不，是雷劫。”001对此诧异道。

“这是泽塔尔经历雷劫之后，所习得能力之一，对于这控水的沧龙，也算得上是，命中有克。”

卢修斯说话间，天空的雷电，已经将云层悉数轰散，那处于夜晚间隙的暗沉，彻底泯灭于耀天的雷劫之下。

随泽塔尔高举起赤霄，漫天的雷电应作劈下，无数受号召集中于此的海兽，在顷刻间遭重，整个电流逃窜的海面上，不断有兽类焦黑的尸体，浮现于海面之上。

作为海洋之主小沧龙，拥有绝对领导力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绝对不能抛弃任何一只海域子民。这也是上一代沧龙，父王一再强调的关键所在。

见此番惨烈状况，小沧龙立刻放弃发动进攻，并极力为幸存的海兽阻挡雷劫，掩护它们撤退。

抵御中，它的余光扫过船上。那个恶魔依然安然无恙站在船上，嘴角勾着一抹笑，半掩的眸中，尽是轻蔑时，小沧龙终究是咬紧了牙，北域之海的自然能量，往它的身上汹涌汇聚。

一阵龙吼声于天地间回荡，在万霆雷劫之中，化为龙形的小沧龙从海中飞腾而出，身上缠绕着雷电与海水，朝泽塔尔所在的方向舍身袭来。

“来得正好。”

泽塔尔提剑迎上，在与小沧龙产生正面碰撞之前，脚踩一道落下的雷劫，躲过其口中的水流攻击。

他径直掠过龙头，落上龙身，几步踏去，手中纠缠雷电的赤霄，直接刺入小沧龙因弯曲龙体，而暴露在外的柔软龙腹之处。

在一阵痛苦的嘶吼中，海水因为忽然间的重力消失，重新开始上涌，直接淹没了小沧龙和泽塔尔。

然处于海中，就完全陷入了小沧龙的优势区间。周遭的海水迅速缠成丝，对泽塔尔进行全方位地挤压旋绕拧动，泽塔尔不得不动用法力和斗气进行防御。

海中的雷劫，仍在持续盘旋窜流。一时间，两者承受对方的攻击，却是谁也不肯饶过谁，往海底深处沉去。

在船上注视一切的001，见卢修斯依然选择继续观战，无丝毫出手的意思，正要出言时，就听到卢修斯说：“是时候了。”

“时候，什么时候？”

001一懵，一道粗壮的雷电，从水面之下冲出，直达天际。下一秒，泽塔尔凭借肉身之躯，顶着化为龙身的小沧龙脱离了水面，那斗气化作的双手，抓住其龙尾，一把将其甩摔至不远处一块礁石上。

礁石碎裂，小沧龙战栗着，倔强地抬起龙头，还想继续战斗时，泽塔尔手中的赤霄，汇聚了三种性质的力量，一道血色夹杂雷电的斜劈迎面袭来。

小沧龙深知无法再承受这一击，不得不化为人形，利用礁石之间的缝隙，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击。等它从缝隙之中爬出来时，一把呈黑红，缠绕雷电的剑，也顺势抵上了它的脖颈。

顺着剑身向上看去，泽塔尔站在跟前，一双血眸俯视于它：“是你输了。”

小沧龙不甘心咬住了下唇，躯体颤栗，在片刻之后，它总算是放松下来，说出了泽塔尔最想听的话：“你说得没错，是我输了。我不会再妨碍你们，但我仍想知道一个答案。”

泽塔尔知道它要说什么：“你说。”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魔王的话，勇者的你，会怎么做。”

“如果师傅真的是魔王，那我，也会…”

可惜这个答案未出口，泽尔塔就感到一股危险得很的气息，正在迅速逼近。当他转头看去，见一颗仅拳头大小的球体，忽然出现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下一秒。

“轰！”

法力球爆炸，威力将整个礁石瞬间吞噬，随即膨胀的范围，甚至将那边处于安全范围內的船只都掩盖于其中。

这一方天地，在这一瞬间陷入寂静。待球体的攻击逐渐消散，泽塔尔一头汗淋漓地站在仅留下小块的礁石上，他握住脖颈间发动保护作用的水晶，晃动的视线转移至后方。师傅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船上，只是面目上，多了几分凝重。

“这是，什么…”

因为距离近，而一同受到水晶保护的小沧龙，也感受到这超脱常规的攻击威力。他的视线扫过周围，即便球体消散，所波及消散的海水，仍然维持空缺，无法加以填充，球体所造成的范围性攻击，还在持续作用中。

究竟是谁，有如此威力。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一艘船正往这边驶来，有道身影负手站在船头。他身着漆黑劲装，腰系白色祥云宽腰带，一头白丝仅用一根黑丝带捆绑，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那双同样乌黑的眸看来，宛若在看一众死物。

小沧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缓缓吐出来者身份：“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