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后,李延庆顶着寒风,打马赶回自家府上,刘从义已在屋中等候。
“昨夜属下遵照郎君的吩咐,夜探董府,但董府内部巡视很是严密,特别是那间仓库所在的院落,足有四人看守,属下未能入内查探。”
“这董府的反应,有些快啊...董三牙昨日上午才刚刚失踪,董府内部就全面戒严。”李延庆闻言略觉诧异。
“是的,属下昨夜在董府的屋顶上等待了一宿,看守仓库的四人片刻都未曾离去。”刘从义恭谨地站在李延庆的面前。
李延庆以手抚颌:“现在董府中是谁在主事?里面还有些什么人?”
刘从义当即答道:“目前主事的是董三牙的宠妾,任氏。
除她之外,董府内目前尚有厨娘、侍女各两人、中年杂役三人,以及董三牙雇来的七名凶煞护院,皆是精壮的年轻汉子,领头的苗三为人狠厉,昨夜看守仓库的正是苗三领着的四人。”
“看来,这董三牙应该是在出发之前,对任氏有过吩咐。”李延庆食指摩挲着嘴角新近长出的几根绒须。
“张台主与在下也是这般猜测的,据袁立调查,这任氏是在五年前被董三牙买下的,账簿上只记载了一个名字,任秀娘,其它一概不知。
在下还从董府的几名仆役那打探到,这任氏为人颇为精干,深得董三牙的信赖,府内的大小事务这五年来一直都是由这任氏在打理,仆役护院也都对任氏言听计从。”
对于董府内的具体情况,刘从义知之甚多。
“如此看来,恐怕要从长计议了。”李延庆双眉微皱:“先密切监视着董府,如果巡视有所松懈,则立刻入内查探,若是没有好机会,那就不要强求,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董府在开封城内,这事情急不来。”
董三牙的府邸位于开封西南角的右二厢,开封城内的普通富户们大多住在这一厢内。
开封府衙门离董府就几百米的距离,李延庆可不敢冒任何风险。
“是,在下领命。”
“嗯,对了。”李延庆又对刘从义吩咐道:
“你等会去第一甜水巷,告诉方志和,让他派得力人手盯着国子监主簿吕端,只要吕端出了国子监,每时每刻都得盯着,同时再派人去查清楚吕家所有的过往事迹、现存亲属,以及人际往来。”
......
夜深人静,董府的一间厢房里,任秀娘正在翻看着董三牙的私房账簿。
任秀娘左手按着泛黄的账簿,右手拨打着红木算盘。
“八千两百...”
“一万零六十...”
“一万八千二十五...”
“两万零六十贯!”
“这冤家,竟然能攒下这么多钱?”任秀娘合上账本,心中百感交集。
昨日早晨董三牙临行前,特意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钥匙交给了任秀娘,还告诉了任秀娘城北别院的地址,并嘱咐任秀娘:
“若是自己在天黑之前没能回来,就立刻去开封府报官,让官府去查城北的别院,并命令府上的护院看紧那间偏僻的仓库,如果有人夜间来窥探那间仓库,则让护卫们直接杀死,之后再报官,切莫留情。”
至于董三牙交给任秀娘的那把铜钥匙,能打开正房卧室床下的一个木柜。
董三牙还再三叮嘱任秀娘,若是自己第二天日落之后仍未能归来,任秀娘才能打开这个木柜。
对于董三牙的嘱托,任秀娘不敢有丝毫违逆,一五一十地照办了。
到此刻,即便董三牙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半,任秀娘还是靠着她平日里积攒下的威望,勉力维持住了董府内躁动的人心。
“这冤家不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吧?”任秀娘的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平心而论,虽然任秀娘是董三牙从她母亲手中花三百贯买来的,但董三牙对待任秀娘称得上是真心实意。
为了任秀娘,董三牙将自己的妻儿都送回了老家,任秀娘在开封董府里仅有小妾之名,实则就是董府的女主人。
而且对于任秀娘的一应要求,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董三牙都是有求必应。
包括赡养任秀娘的母亲、供养任秀娘的幼弟读书、帮扶任秀娘的穷亲戚...
每年,董三牙都会委托商人从南唐买来两箱顶级丝绸,并交给开封城里手艺最出众的裁缝,制成各式流行的衣裙来装点任秀娘的衣橱。
任秀娘房中的各式胭脂水粉、金钿银钗更是数不胜数,能塞满整整五个大抽屉。
“不过,你这冤家如何能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任秀娘翻开另一册泛黄的账簿时,其中的内容令她触目惊心。
床下的木箱里共有两册账簿,一册是董三牙的总账,另一册,则记录着董三牙与牛八这十多年的生意往来。
账中的记录虽然很是含糊,但通过“年十一”、“少女”、“幼男”等字眼,任秀娘还是知晓了自己深爱的阿郎,那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任秀娘今日愁肠百结,既担忧阿郎的安危,又为阿郎犯下的深重罪行而忧心不已,未施粉黛的瘦弱脸庞在荧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娘子。”屋外忽地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呼喊。
任秀娘正望着烛光心神恍惚,这声呼喊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过了片刻,任秀娘的贴身侍女走了进来,凑到了任秀娘的耳边:“娘子,护院头领苗三要见你。”
“啊?”任秀娘猛然惊醒,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连忙抚着胸口舒了口气:“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娘子,你没事吧?要不就不见他了,早点歇息。”侍女露出关切的神色。
任秀娘缓缓摇了摇头:“没事的,去叫苗三进来吧。”
“小的苗三,见过娘子。”苗三长着一张宽厚的国字脸,面容忠厚老实。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任秀娘强撑笑颜。
苗三扭头瞥了眼侍女:“小的有一事想与娘子商量。”
“你直说吧,这里又没外人。”任秀娘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苗三跟了阿郎接近二十年,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即便屋中烛光昏暗,任秀娘今日未施粉黛,面容憔悴,但在苗三的眼中,任秀娘依旧美若天仙。
苗三微不可见地咽了口口水,低声说道:“这事情只能让娘子一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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