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20军的江西之战是淞沪会战已来伤亡最大的一次。接替换防的友军仅在官帽岭发现并安葬的川军遗骨就有三千多具。惨胜归来的20军,在平河休整。此时的平河,驻扎着中央军、川军、县乡各级保安队伍以及新四军留守处,这许多人这许多枪,让小小的县城,很有些不堪重负。
林桐此前对川军抗战无比崇敬,但真正溶入到这支队伍,才发现川军既积极抗日,但也时有听说军官在各处纳小妾,贪污吃空饷、剥削地方之事。对此林桐甚是反感,对邵岳峰说:“邵副团长,我参军之前,以为咱抗日的部队应该是军纪严明,不扰百姓的,为什么我看到的不全是如此,有些是我参军之前万没有想到的。”邵岳峰沉声道:“我在参军前,也是一名满腔救国热情的学生,可是到了部队之后才发现,参加的战斗,多是阋墙之争。身为军人,不能保家卫国,我也时常深感内疚。但这次川军抗日打国仗,咱们20军是第一个出川的,弟兄们都是抱着不赶走日寇,誓不回川甚至马革裹尸的决心上的战场,个顶个没有怂的。至于你说的这些,林桐啊,水至清则无鱼,不说川军,就是整个**,又有几支队伍能纪律严整,秋毫无犯的呢?”林桐陷入了沉思,心中默想:“那您呢,邵副团长,这清浊之间,您会怎么选?”
在医院休养了些日子,邵岳峰能下地走动了,这便嚷嚷着要回部队,周医生怎么劝都不听。林桐道:“邵副团长,您说您这伤口还没好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您逞啥子英雄嘛?”
邵岳峰苦笑说:“我不是逞英雄,我天天在这里打针吃药的实在吃不消,还不如回部队自在。”
“您这么大长官,还怕打针吃药”。林桐笑了。
又住了几天,邵岳峰实在呆不下去了,让团长无论如何派车来接他回去。团长在电话里笑道:“老邵,你成天让那些个如花似玉的小护士照护着,不比回咱这糙老爷们堆里强。”“团长,瞧您说的,不行咱俩换换!”“唉唉唉,你个老邵,你别跟我这装哈,我都听说了,那边还有个从庆宁带过来的女大学生是不?”“团长,冤枉,人家是要报国参军,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哟~,还是跟你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跟我没关系。”“去你的,明天,赶紧派车来接我!再混说,老子真不回来听你的差了。”“嘿,你看急了不是?”
第二天,794团的军车来接。程连长3人也乘便来看林桐。
远远见着林桐,常小麻子乐颠乐颠地跑过来,笑着说:“林桐姐,我还活着呢,你掂记我没?”
“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
张家福递过一个包裹:“林桐,我们带了缴获的日军罐头。”
“呀,谢谢你们想着!”
程连长道:“林桐,这边你安顿好了,给你爹带个信,报个平安。你爹说不定还怨咱哥几个拐跑她宝贝闺女呢!”
“嗯,你们也要告诉四川的家人,你们打胜仗了,让家乡亲人都为你们骄傲。”
常小麻子拉着林桐悄声道:“林桐姐,你觉得咱邵副团长人怎么样?人可个云南讲武堂毕业的高才生呢,我觉得你们俩特有缘,特般配。”“你少胡说。”林桐又拍了他一脑瓜。
这边邵岳峰向大家挥手感谢作别,没多做停留,带着团里一行人上车离去。望着军车远去的尘烟,林桐的心中若有所失。
战时的国统区和沦陷区之间虽有封锁,但好在邮路未封,只是对通信时有检查。林桐写信回家报了平安,并隐晦地告知部队打了胜仗了。林义亭读完信,颤声对林黄氏道:“黄姑,女儿他们打了胜仗了,在江西打了大胜仗了。”林黄氏抹泪道:“孩子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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