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后，柏语就带着林可馨去了机场。一路上，可馨如同被抽走了生气的人偶一般，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毫无活力，话也没说两句。

看着林可馨失去光彩的眼睛，柏语想要安慰，几度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帮林可馨办完值机，柏语抱了抱她，说：“可馨，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吗？”

林可馨机械地点点头，动作缓慢而无力。

“如果不高兴可以给我打电话，但不要再做这么冲动的事了。”

林可馨用湿润的眸子看着柏语，那模样竟有些像于一一：“我知道了，姐姐。”

柏语不再多说，等林可馨过了安检，就去了公司。

坐在办公室，林可馨麻木又无助的样子还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纵然她和可馨没有寻常姐妹一起长大那么深厚的情分，但对上了这个小了她太多的妹妹，她还是生出一股责任感和保护欲。

在可馨这里，她难得体会到被需要感。这不是工作上那种因职责所在而产生的需要，也不是和于一一的爱情，而是亲情。这种旁人一出生就理所当然拥有，而对她来说珍贵又难得的。

柏语心里很不好受，她很想和母亲谈一谈。高中不乏因压力走上绝路的孩子，柏语不想林可馨在高三，这个人生的小小阶段上，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就算他们能给可馨的有限，但可馨有她这个姐姐。

想到这里，柏语的手摸向手机。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却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她。这个点，飞机早就起飞了。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是张炎：“柏总，恒辉的人来了。”

柏语闻言起身。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她想起距离上次见郭遣，已经很久了。

走进会客厅，看到里面的人，柏语脚步一顿，这次来的竟是两个生面孔。她暗暗和张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具是惊讶。

和对方握过手，对方先赔罪道：“柏总真是抱歉，我们郭总临时有事。这次就由我来，我是……”

柏语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嘴上说着没关系，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她面上不显，但心中隐隐一沉。脑中浮现出在x市，郭遣和邵阳在一起的场景。很奇怪，她不该为他们担心。而且恒辉的人也只说郭遣是临时有事，不一定就发生了什么。

忽然，柏语发觉，她不仅很久没有见到郭遣，也很久没有想起“小说”了。这段时间和于一一在一起的日子，就如梦境般美好，让她无法想起其他。

身上不禁打了个颤，大概是天气太冷了，柏语想。马上就到冬至了。

*

中午下班时间，柏语在手机上编辑着短信。表示如果可馨状态实在不好，可以让她休息几天，送来她这里也没关系。这个时间林可馨的飞机应该已经到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再让林可馨飞过来。柏语相信可馨没有意见。

考虑了一上午，柏语还是做了这个决定。如果一件事让她犹豫了超过三个小时，那就按自己的心去做，总好过事后后悔。

和母亲的对话，柏语一向仔细又慎重，一条短信反反复复敲了很久。她还没有敲完，手机骤然响起，界面上显示着妈。

大概是可馨到了，柏语接起电话：“喂，妈。”

“你妹妹的飞机是这个时间吗？”

“是的。”

“那她怎么还没到？”

“嗯？”

她这个妹妹，真是比她想得有主意多了。

发信息确认林可馨还在机场大厅后，柏语开车再次驶向机场，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该笑。

这么有主意是好事坏事？应该是好事吧，总比没主见强。不过她这个年纪，个性太过就容易变成鲁莽，她还是该说说她。唉，要不然还是别说了，妈妈应该已经骂过她了。

柏语在路上和于一一说了林可馨的举动，于一一哈哈大笑：“哈哈哈，妹妹胆子这么大呀。那就让她在d市玩几天吧，反正也快放寒假了。”

到了机场，柏语远远就听到林可馨在和妈妈对话。她一心在电话上，没有注意到柏语。

“我知道了，我会听姐姐话的。”

母亲应该是批评了她，林可馨的脸皱成一团，吐吐舌头：“我保证一定每天学习。”

“可馨。”柏语叫了一声。看到柏语，林可馨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对电话那边说：“拜拜妈妈，姐姐来接我了。”

林可馨笑嘻嘻地凑到柏语跟前，不过对上柏语的视线，她还是心虚了，吞吞吐吐地说：“姐姐，我这次没乱跑。”

柏语在林可馨脑门上敲了一记：“你难道还骄傲吗？”

从昨天到今天，柏语一直没来得及和林可馨谈话。现在和她仔细聊了聊，柏语才知道林可馨的成绩其实很好。只是她们年级主任把她视为冲击市状元的苗子，每天找她谈话，让她感到压力太过，才忍受不住想离开。

“姐姐，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和班主任反映有些男生总是扔垃圾扔得很大声，结果他跑去告诉主任，两个人一起非说是我太敏感，没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且不止是私下说，在年级大会上他还要把这件事翻出来再说一遍。这有道理吗，我看是他们太敏感了！”

看着妹妹抓狂的样子，柏语不禁失笑：“对，是他们太敏感了。”

林可馨口干舌燥，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总之，我实在是不想回学校。哪怕在家自学都比在他俩眼皮子底下强。”

柏语把车开进地库，熄火，对林可馨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林可馨“哦”了一声，又换上乖巧的样子，用星星眼看着柏语。

刚下车，柏语忽然想起忘拿一份文件，对林可馨说：“可馨，帮我从你手边的抽屉里拿一下文件袋好吗，那个黄色的。”

“好。”林可馨应道，打开抽屉。文件袋在很显眼的位置，她拿出文件袋，却一不小心带出了一个小瓶子。白色的，标签上的字密密麻麻。

车库昏暗，林可馨看不清上面的字。她伸手去捡，还没碰到瓶子就听见柏语紧张地叫了一句：“可馨。”

“姐姐？”林可馨的手顿住，看向姐姐。

柏语盯着那个瓶子，又看向林可馨，嘴边扯出一抹笑：“不用捡了，我们快上楼吧。”

“哦，好。”林可馨收回手，下车跟在姐姐身后。柏语接过文件袋，她此刻神情平静，好像方才的紧张是自己的错觉。那个瓶子是什么东西？林可馨心生疑惑，但她没有过度的思维发散，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

到了家，柏语先去书房整理了一下文件。独自坐在书桌前，脑中回想到方才的场景，她长舒一口气。

差一点。

心脏剧烈跳动，柏语捏了捏掌心。是她有些反应过度了，这种药常人接触得少，就算看到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在x市，于一一离开的那个平静的傍晚，她在厨房切着菜。事情的发生是一瞬间的，柏语只觉自己懵了一下，甚至手上切菜的动作都没有停顿。然后，她想起她没有去做的MRI检查。

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柏语心跳如鼓，就同现在。

她走出书房，客厅不见于一一和林可馨的身影。

“一一？可馨？”柏语叫了两声，打开大门走到隔壁。隔壁门大开着，林可馨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于一一，嘴里叽叽喳喳：“一一姐，你好厉害啊。这幅画真的太漂亮了。”

于一一朗声笑了，又搬出几幅：“这还不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还有这些……”

看着她们热闹的样子，柏语的心终于平静。在x市，由于很快要离开，她没有做很详细的检查。医生思考很久，给她开了一些抗焦虑的药，并嘱咐她回到本地一定要再去检查。

那日开的药，柏语全部放在了车上，没有往家里带。

为什么要隐瞒？柏语自问。她说不出缘由，但身体已先一步行动。

“一一，可馨。该吃饭了。”

*

夜晚，卧室内。

柏语拿着于一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白大褂，脸色通红。低头不敢直视于一一：“一一，这是干什么啊？”

话音未落，脖子上又多了个听诊器。于一一兴致勃勃：“我们来玩cos吧。你是心狠手辣的霸道医生。”

“那你呢？”

“我是娇弱无助的发烧病人。”

“……”柏语脸上发烫，慌乱地避开于一一的目光，眼神飘忽不定，手也不自觉抓住了衣角。一一总是能想出些新花样，让她招架不住。

“嘿嘿，别害羞嘛小语。要不我们先聊聊天。”于一一朝柏语那边挪了挪，握住柏语的手：“要不然，我当医生也行。”

看着柏语泛着红晕的脸庞，于一一心情大好。

柏语被调戏得不知所措，赶紧想了个问题问出去：“一一，我还不知道我们高中是怎么在一起的呢，你给我讲讲吧。”

于一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在柏语肩上轻拍一下，鼓起脸颊：“哎呀，你转移话题。”

“是你先说要聊天的。”说起来她还真有些好奇，林可馨的到来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高中时代。柏语戳戳于一一的腮帮子：“快说。是你追的我还是我追的你。”

于一一不情愿地坐直身体，脑中闪过高中的画面。虽然她和柏语高中时并未真的在一起，但柏语又不知道，这不就是随她编了吗。

于一一清清嗓子，开口道：“当然是你追我啦。我见你长得好看学习又好，就答应你啦。”

“是吗？”柏语看着她，眼中含笑。

于一一心尖一颤，脸微微红了。她推了柏语一下：“你好讨厌，时间都浪费了。还玩不玩了？”

柏语应是，下床抖开那件白大褂，往身上穿。

于一一见柏语穿上白大褂，本就白的皮肤在洁白的布料衬托下更显白皙，那身略显严肃的装扮配合柏语冷清的眉眼，让于一一呼吸急促。

看着看着，于一一感觉鼻子一热，柏语大惊失色：“一一，你怎么流鼻血了！”

两人手忙脚乱一番，总算给于一一止住了血。

柏语默默看了眼于一一的表情：“我们还继续吗？”

于一一羞愤欲死，往柏语身上使劲锤了一下，恨恨地说：“都怪你！”

[猫头]

大家元旦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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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