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朋友还没来吗?”服务员从最初的和眉善目变得不怎么耐烦了,“再等下去的话,我们这儿都要打烊了。”
周洲比服务员还要着急,他抻着头一直朝外面张望着,“他马上就到了,要不你先把锅端上来熬着?”
服务员别过脸翻了个白眼儿,又回头:“那也得等你先把锅底点了。”
周洲只好点了个鸳鸯锅,然后在服务员不太善意的目光下又点了一份五花肉、一份土豆片和一份豌豆尖。
要是江云寒放了他鸽子,至少他也能吃完。
服务员带着怨气从周洲手里抢过了菜单,在两分钟后将锅底端了上来。
在锅底第三次煮开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已经走了一轮,并且人流在慢慢减少,眼见着店空了一半,周洲心里慌得一比。
服务员又来了,看着桌上的菜仍旧一动没动,彻底没给周洲好脸色,直接说最迟九点半就要下班了。
周洲无奈说:“那等我把这些吃了。”
服务员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后离开了。
十五分钟后,周洲在服务员“总算是把瘟神送走了”的眼神下下了楼。
“江云寒,你是不是耍我呢!”周洲气愤地掏出手机给江云寒甩去了语音,“你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吗?”
语音刚一发送成功,周洲便关了流量。
如果江云寒发消息过来解释,他没收到也就顺理成章的可以不听了。
可还没过三分钟,周洲又忍不住打开了流量,美其名曰:害怕除江云寒以外的人联系不上自己。
但他内心深处无比清楚明白,根本不会有人找自己。
熟练的点开微信,没有收到江云寒的回信。
周洲低低骂了声国粹。
正在纠结是直接搭乘地铁回学校还是再逛一会儿时,手机响了。
“还知道打电话呢!”周洲嘟囔着,可当他看到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时,眼底划过转瞬即逝的失落。
“喂?”周洲接起。
“周洲。”竟然是江云寒的声音,周洲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将屏幕凑近眼前又仔细瞧了瞧,确实不熟悉。
“江云寒?”周洲不确定地探问。
“是我!”江云寒回答。
确认来电是江云寒后,周洲发怒了,“你他妈干嘛去了?来不成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吗?你知道我在店里坐了多久吗?你知道服务员对我翻了多少白眼吗?你知道我尴尬得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吗!”
不愧是中文系的尖子生,这一串排比句用得恰到好处。
“对不起,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江云寒为自己的行为致了歉,却没为自己因何迟到作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周洲是真的气急攻心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请江云寒吃饭的初衷。
“这次是我失约了,我向你道歉。”江云寒的声音有点儿喘,像是在赶路,“那你吃饭了吗?要不换个地方?我请,权当是我向你赔罪了。”
周洲重重哼了一声,“不用了,我吃饱了,也气饱了。”
见周洲如此决绝,江云寒也不再勉强,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顺,忽而又响起江云寒的低深的嗓音,“那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我自己会坐地铁——你在哪儿?”周洲话说完了一半才察觉出端倪。
“回头。”江云寒说。
周洲回头,就见五十米开外——宁海大厦门前的那座喷泉池前,江云寒单手插兜悄然而立。
逆光下,周洲看不清江云寒的面容,只能瞧见一个大概的轮廓,白衣黑裤,即便他曲着一条腿懒散站着,依旧看得出身形挺拔。
江云寒习惯性地将袖口卷到临近手肘的地方,他执手机的那只手弯里搭着件与裤子同色的西装外套。看到周洲转身时的惊诧之色,江云寒懒懒一笑,然后抽出裤兜里的手在西装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烟和打火机。
啪嗒一声,火光乍现,映出了江云寒的脸庞和他眼底抹不去的疲惫之色。
打火机关了,只剩一点火星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
周洲站在原地没动,江云寒慢步走上前去。
换作周洲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待江云寒走近,他于近距离下重新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他向来只往后梳的头发此刻凌乱了好几缕,眉宇间尽是掩藏不了的疲劳,甚至能从他稍显紊乱的呼吸声中感受出他的劳累。一直以来,他的衣衫都几近完美的保持着平整,哪怕是在医院照顾江云浩的时候,也比此时要干净整洁得多。
衬衣领口染了块黑色的污渍,袖口也是,即便他卷了起来,也能依稀看到,他的皮鞋跟上满是灰,鞋面上还残留有水迹,像是才擦拭过。
周洲难以想象,这个人究竟干什么去了。
“抱歉啊。”两人相对而立,静默着站了许久后,江云寒率先开口。
这会儿,周洲气过了,也冷静下来了,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他还有些难为情。
“没事了。”周洲说。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江云寒问。
周洲苦笑着摇头,说到底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江云寒的气?
江云寒先是在照顾弟弟的同时顺便帮了他不少的忙,说明他热心;后又帮他缴了医药费,应该是从他和导员的谈话间猜到了自己缺钱,这说明他善良。
说起来,这顿饭还是因为他自己一直嚷嚷着不好意思,人家或许还是不想让自己继续难堪下去才提了这个建议的。
江云寒帮了自己这么多,还不求回报,自己不就是多等了一会儿而已,怎么就心胸小到对有恩之人发了脾气呢?
周洲又想起自己最初接近江云寒的目的,他以为,即便江云寒是个男人,但与之前的那些客户也是没有区别的。可是因为医院里发生的事,他的计划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偏移。
他好像不能完全抛开感情搞工作了。
靠!
周洲在心底暗骂。
看来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他得冷静一段时间,重新梳理一遍后再另外制定一项切实可行的计划。
“江总。”周洲微微抬起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江云寒。
江云寒愣了一瞬:“嗯?”
周洲继续说:“公共场合不允许抽烟。”
江云寒又是一愣,他朝两旁瞧了一眼,然后朝宁海大厦大门走去,将烟头摁灭后才折身回来。
“之前你照顾了我很多。”还没等江云寒站定,周洲又开口说道,“我转你现金你没收,说是请你吃饭却又因为这么些小事而对你发了脾气,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不用在意。”江云寒说,“刚才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可是我自己过不去。”周洲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周洲也憋屈,没有人理解他的内心,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欠别人情,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还不起的。
“我不想欠人情。”周洲稳下情绪,压低了声音无奈地说道,“一丁点儿也不想。”
江云寒久久没有说话,久到周洲以为他生气了。又过了须臾,周洲才鼓起勇气抬头去看江云寒。
“行吧。”江云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些,怎么着都行。”
周洲松了口气。
随后他当着江云寒的面再次将钱转给了对方,然后看着他收下。
“这样算扯平了吧?”江云寒挑眉问周洲。
周洲如释重负,“嗯。平了!”
“那现在,能让我送你回学校了吗?”江云寒浅笑着询问。
还没等周洲说出“不想麻烦”或者“不想欠人情”之类的话,江云寒便抢先开口道:“算是为今天失约一事道歉,我都让你心里好受了,你也让我心里好受些,行吗?”
情感绑架这事儿,谁先开口谁就赢了。
周洲无话可说,只能应下。
江云寒双手轻握着方向盘,更显得其手指修长。
周洲余光无意瞧见,看过去便不舍得收回目光。
“在看什么?”红灯间隙,江云寒偏过头,他顺着周洲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没,没什么。”像是被窥中的心事,周洲羞赧地别过头。
除此之外,再无言语。
两人之间,似乎隐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谁也不敢轻易开口,更不知道话头该从何提起。
就在这难以言说的尴尬氛围之下,周洲揪着心,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回校之路。
“就,就这吧。”周洲转头心虚地看了江云寒一眼,“前面校门口进出的人很多,被看见了不好。”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江云寒转头看着周洲。
见自己的话让对方感受到了歧义,周洲赶紧解释:“不是。我这不是担心有人认出你嘛,大名鼎鼎的江云寒江总,应该有不少人认识的吧,要是知道送我回来的人是你,少不了要被人说闲话。”
其实周洲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送一位比自己小的弟弟回学校而已,能说什么闲话?”江云寒紧盯着周洲,“我之前也送过阿浩,也不见有人说过什么。”
这能一样吗?周洲想。
哦,原来,他是把我当弟弟啊?
此刻,周洲心里腾起一股异样,但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更不用了。”周洲说完就去掰门锁,“毕竟我也没那个福气给江总当弟弟。”
说完,周洲便下了车,“江总再见!”话音没落,周洲便转身离开了,江云寒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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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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