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周洲的工作其实就是一对一服务客户,再说得高大上一点儿,他们这儿叫做私人管家,干的虽然不是端盘子的活,但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活都要干,虽说薪资要高点儿吧,但活儿是真累。
也难怪没几个人愿意来。
周洲十二点入职,换好工作服后十二点半就给分配了工作。
好巧不巧,正是负责“伺候”江家那位小少爷以及他的朋友们。
周洲心里是不愿意的,倒不是因为都是同龄人抹不开面儿,而是因为江云浩不待见他。
非常非常的不待见他。
有一种心情叫“看见那个人就来气”。周洲敢肯定,江云浩对他就是揣着这样的心情。所以他觉得即便自己做得再好,江云浩也会在鸡蛋里挑骨头,处处挑他的刺,甚至有可能找由头投诉他。
周洲不怕投诉,兼职工作,丢了就丢了,他担心的是辛苦忙碌一天被投诉扣了工资,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周洲本想拜托吴琴给自己调换一个客人,但当他看向她时,还是被从她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凌厉光芒所震慑住。
他沉默片刻,还是将到嘴的话重新咽回了肚中。
员工守则第二条:服从领导的一切安排。
而第一条则是:尽心尽力服务好每一位客户,绝不给客户投诉的机会。
这一条后面有一行小字备注,关联着另一本请休假条例其中的某一项:被投诉的员工按情节轻重扣除工资。
“小周啊,这位江小先生你应该多少都知道点儿他的情况,毕竟我看你们都在宁大读书。”吴琴真的像极了教导主任,她一手轻轻托在周洲身后,与他边走边说,那语气与教导主任苦口婆心地谆谆教诲无二,“他虽然有着富二代的通病,有那么一丝张扬和挑剔,但好在心不坏,不会刻意为难人,尤其你们两个还是校友,就凭这一层关系,你去照顾他绝对比照顾其他作何人都要轻松。”
周洲听在耳中,面上也没有波澜,心里却在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啊也是看你年纪小,又这么懂事才跟你说这么多的。”吴琴说,“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在外地上大学,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他,多照顾你也是希望他在外地能多受别的照顾。”
吴琴的一番好意却让周洲心里备感压力,他还记得上一次有人也说要照顾才给派一项简单的任务来着,没想到就此深陷囹圄无法自拔,也不知道今天又会发生些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再者,要是他真跟江云浩闹了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她。
正如周洲不想见到江云浩,江云浩更是不愿意与周洲同处一个空间。
当吴琴将周洲引荐到江云浩面前时,江云浩的表情就跟吃了坨屎一样没有区别。
“你让他给我当私人管家?”江云浩摘了耳机,转过椅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吴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瓜葛,还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是的江先生,小周也是宁大的学生,我想着你们都是同龄人,沟通起来肯定要容易些。”
“怎么?你们这儿除了他就只剩下话都说不明白的老结巴了?”江云浩毫不客气地就给吴琴怼了回去,吴琴那表情瞬间难看得像是吃了只苍蝇。
江云浩还没打算停下,继续用刻薄的语气输出着,“大家都说的是中国话,有什么沟通不明白的?”
吴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周洲欲要上前,却被她拦了下来,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很快她就管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对江云浩说:“那我马上给江先生换一个人过来。”
江云浩用鼻息哼了一声,眼神轻蔑地从周洲脸上扫过没再说话。
吴琴转过向朝周洲递了个眼色,周洲会意地跟着吴琴离开。
只不过两人刚走到门口,突然又被江云浩出声叫住,他说:“既然吴经理你都这么安排了,我也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就这样吧。”
吴琴察觉到江云浩妥协的语气下隐藏着另一层恶意,于是忙说:“不麻烦,为江先生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既然江先生不喜欢小周,我再重新给您换一个就是了。”
“我说了我就要他了。”江云浩开始不耐烦起来,“你是听不懂是吗?信不信我投诉你!”
江云浩使出了针对员工的杀手锏,吴琴欲言又止。
这时候,周洲上前打起圆场,“没关系吴经理,就让我来吧。”
吴琴给周洲投去一记担忧的眼神,周洲朝着她笑了笑,表示没事。
“那小周,好好照顾江先生。”吴琴无奈同意,她嘱咐了周洲一句后又跟江云浩说,“江先生,若小周有任何服务不周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江云浩挑起眉尾,眼神中都多了一丝趣味性,“那是当然。”
随后,吴琴怜爱地看了一眼周洲。
等她走到院子后,便立马给周洲发了一条信息:刚还跟你夸他来着,没想到被啪啪打了脸。没关系的小周,你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周洲见吴琴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了底,他迅速回了个“好”字。
“我记得这儿的员工是不允许玩手机的,不是吗?”江云浩开始了他第一轮找茬,他转头看着身后的人说,“老王,帮我记一下。”
王羽童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问:“啊?记什么?”
这时,他身边的李明宇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龇着牙不动嘴皮地提醒着:“当然是把他这种违规的行为记录下来啊。”
王羽童哦了一声,而江云浩另一位朋友林郊走上前,对他这种幼稚行为嗤之以鼻,“喂,不是吧江云浩,都多都大人了还打小报告?你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江云浩回头瞪了林郊一眼,义正言辞地狡辩:“什么叫打小报告?我这是行使我作为顾客应有的权力罢了!你知道这家庄园的股东是谁吗?知道我们家每年要在这儿消费多少钱吗?难道我还连这点儿权力都没有?”
林郊被江云浩小学鸡般的言论逗笑了,他还想再说却被李明宇用眼神给拦住了。
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别跟他掰扯,说不通的。
“江先生您当然有行使投诉我的权力。”周洲在一旁看戏看得尽兴,差点儿都忘了自己才是这场争论中的主角,他笑着嘲讽着江云浩,“江先生给的感觉不像是学法律的,倒像是学会计的。”不讲理,且鸡毛大的事儿也要“斤斤计较”。
反正已经被记在了小本子上,周洲也不怕再多这么一桩了。
听明白了的江云浩气得脸色骤黑,而他的朋友们则扭头窃笑。
“姓周的,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吧?”江云浩吼道。
“宁海市首富江家的小少爷嘛,你有什么不敢的?”周洲正面对抗,“要不你现在就去投诉我吧,让庄园直接把我开了,也比我在这儿任劳任怨地干了一天活儿后再被开好。”
这话似是点醒了江云浩,他面上的阴云转瞬即逝,转而换上了一副“走着瞧”的表情,“我不投诉你,至少今天不会。”他翘起二郎腿仰在椅子里,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
周洲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
见江云浩身上的刺收回去了一些,周洲才又说:“既然你不打算换掉我,那我就开始工作了。请问江先生,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江云浩横了周洲一眼,“别碍我眼。”说完又转动着椅子继续趴在桌上打起了游戏。
周洲求之不得,转身就出了屋子跑去院子里躲起了清闲。
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江云浩饿了,他啪啪地敲着鼠标,大声吼着:“姓周的呢?那个姓周的去哪儿了?老子饿了!”
另三人无奈地看着他,王羽童先开口:“不是你让人家别在你跟前碍眼的吗?”
江云浩那眼神狠得像是要直接戳死王羽童一样,见情况不妙,林郊抻着头朝外面寻找了一番后说:“应该就在外面,我去给你找。”
江云浩没吭声,算是默认。
林郊找到周洲时,周洲正蹲在花园里一株榕树下乘凉,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洲,“阿浩找你。”
周洲起身道了声谢谢,然后便朝着屋子走去。
“你跟阿浩究竟是怎么结下梁子的?”林郊快步跟了上来,“平时只有他气别人的份儿,很少有人能把他气成这样。”
周洲淡笑:“说来话长。”
意思就是不想说或者不方便说了。
但林郊不死心,他又问周洲:“他这样对你,你真能忍得下去?”
周洲疑惑地看了林郊一眼,对方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关心他或者江云浩中的任何一个人,反而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成分在。
“你们不也正在忍受着吗?”周洲饶有兴趣地看着林郊。
林郊面色有一瞬的难堪出现,似是被洞察了内心深处,他转头看了眼别处,再回头后,他说:“我们是朋友,都是闹着玩儿的。”
周洲笑而不语。
嗯,我文中用“斤斤计较的会计”来比喻江云浩的小气,并没有冒犯所有会计人的意思啊,只是想对应那个法律的不讲理。
其实,用“斤斤计较”来形容会计是有一层表扬的意思的,因为会计人员不是最在意那种一毛一毛的金额吗,所以这个词其实有表示会计人严谨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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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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