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季祯邀请她看的这出戏实在过于烂俗。

有钱人的长辈甩出一张五百万元的支票，逼退贫困人家的穷小子，穷小子清高地拒绝并离场。

袁令冬从监控室来到包厢。

季祯闲适自若地呷了口清茶，“味道不错。”

袁令冬捏着支票弹了弹，可笑地想，袁建伟真是搞笑，羞辱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徐明湖今天就算接受了支票，去银行多半拿不出钱来。

袁令冬正身看向季祯，她不认为她们是能坐在好好谈事情的关系，不愿意兜圈子，季祯一样如此，并先发制人，“你还要等多久，才会开始动手架空老袁。”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袁令冬说，“你说这话，怪没意思的。”

季祯抬眸，意味不明地放下茶杯，眼角的褶皱压出岁月的年轮。

脸上玄妙的笑容渐渐收起，季祯从包里拿出一则信封，按到桌面推到袁令冬面前，“阿滢的女儿绝对不会接受袁建伟过得好。”

袁令冬面色沉静地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合照——郁滢和季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该和谐相处的两个人。照片里的郁滢一如既往，反倒是季祯烫着火红张扬的卷发。袁令冬实在很难将她和面前这个梳着温婉发髻的贵妇联系到一起。

233.

季祯是袁建伟的初恋，后来两人性格不合以及对未来的规划不一致而分开，至少季祯视角里的初恋是这样的。

季祯跳脱放纵，在当时，甚至有些不合规矩。她热烈奔放，喜欢一个人就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但同时不愿意受婚姻束缚，所以，当袁建伟表示理解、接受、认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幸运，喜欢的人愿意包容她的“不合理”。

但她没想到，这种包容只存在于关系的初期，随着恋爱关系的推进，她越发感受到袁建伟对她各方面的约束。她的不想结婚，成了耍小性子，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他想，他们就一定会扯证结婚。

季祯害怕了。

她果断和袁建伟分手。

初恋戛然而止。

再重逢。

袁建伟完全变了一个人，随性优雅，一言一行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笃定从容，他好像被时间打磨掉了所有的尖锐。

季祯的初恋被重新唤醒，在此之前，季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两次对同一个人动心。

而这一次，历经风雨的袁建伟似乎真的能够共情她。

情投意合的恋爱裹着糖浆，容易让人迷失双眼。季祯有了孩子，袁建伟也承诺在没有婚姻关系的前提下，和她一起养育袁纵。

可袁建伟早已结婚的事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季祯崩溃了，铺天盖地的屈辱感将她淹没到窒息，她声嘶力竭地质问，歇斯底里地吼叫，最后只换来袁建伟轻飘飘的一句。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言外之意，你还要什么不满足的。

不是报复、不是惩罚，是比这些更难以理解的一种自洽。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第三者，并害了她的粽子成了私生子。

季祯发了疯地逃跑，却无一例外地被抓回来。袁建伟从不动用武力，而是对她实行精神上的软暴力和控制。她想向外界求助，可周围人早已被袁建伟营造出的阳光绅士形象迷惑。

就连她的父母，也不信她。只当她又在叛逆。

“岳父岳母一把年纪拉扯你不容易，你也不想他们被你的荒唐事活生生气死吧。”

……

“粽子还是个不能自理的孩子，离开妈妈哭的喘不上气你受得了啊。”

……

“你知道该怎么选。”

……

桩桩件件，只要她偏离现在的轨道，她就能毁了所有。

到最后，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