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吃完饭,时兼蕴盘腿坐在床上吃零食,叶千樱在看电脑。

“你不走吗?七点了。”叶千樱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时兼蕴从手拎包里扯出来真丝睡衣质问:“这么晚了,你让我走?”叶千樱看了看只有一只枕头,一床被子的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七点也不算太晚。”“不晚你怎么不去?”被这句话问得默默无语,只能又把头转向电脑。“我家没有牙刷,你带了吗?”“带了。”

既然了解了对方一开始就想住在这里,叶千樱就不再说话了。

到了十点,叶千樱关上电脑刷牙洗澡,换上睡衣,倚着床头坐着。时兼蕴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甜的覆盆子味道,也跳下床去洗澡。

“喂,小叶,过来看一下,我没找到沐浴露。”她拉开浴室门,探着头喊。叶千樱头也不抬的说:“红色那瓶。”“你过来嘛,过来帮我找一下啦。”她又喊,热气腾腾的水蒸气顺着门扑出来。叶千樱不情愿的爬起来,赤着脚走进浴室,自己家连洗澡的拖鞋都只有一双。

她没有裹浴巾,倚靠在被水冲刷过的墙上,叶千樱在一堆瓶瓶罐罐中迅速找到那瓶红色的覆盆子味道的沐浴露递给她,“墙挺脏的,我搬进来没空找保洁。”听到这句话,她迅速接过沐浴露站在花洒下。

时兼蕴洗好澡进屋的时候,叶千樱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狭窄的床,她不得不挤过去,紧紧依靠着脊背。对方白色睡裙的蕾丝花边摩擦着她的后背。她躺了一会儿,问:“小叶,你睡了吗?”“没有。”声音震动着,她能感受到每一个字脱离口腔时飞翔的姿态。“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地问,生怕离得这么近,暴露了自己的心跳。叶千樱换了个姿势,蜷缩在本就不大的床上,好像以前一样。“你应该告诉我的。不过你总是这样,分手的时候也没有理由。”她顿了顿,觉得口干舌燥,嘴唇黏在牙齿上,翻了个身,看到对方的背影,“我之前拍过一个电视剧,你肯定没看过,在里面我演的是一个抛弃掉男友的女人。这个剧还挺火的呢。那里面有一句台词,他总是来找我,想要知道分手的理由,我说,因为你是我可以抛弃掉的那部分。”空气变得浑浊而粘稠,像老人的眼球。

她吸了吸鼻子,现在口腔的唾液变多了,多的要从眼睛溢出来了。

“我们也是这样吗?”

在所有能被抛弃的未来里,她是唯一可以被抛弃掉的。

叶千樱松开了身体,转过身看着她,看到她红色的,水汪汪的眼睛,将床上的纸抽递过来。“我们不是这样。”

那为什么要分手呢?

“所以你只是厌倦我了?”

“没有,别想了,睡吧,明天我还要上班。”

“我当初做错什么了?”

“不是,快睡吧。”

“因为我很不争气吗?”

“不是这个原因,你别想太多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叶千樱发现自己很难说动对方,她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也只能放弃关于睡觉的劝说,自己翻过身又缩成一团准备睡觉。时兼蕴立刻坐起来摇着对方的身体,今天非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分手啦!”

叶千樱被摇的头晕眼花,心中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会放对方进家门,本来好好的休息现在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曾经不是说很爱我吗?为什么忽然要和我分手!真的是因为我爸让你和我分手,你就决定分手吗?”眼见对方已经适应了这种颠簸,又合上眼睛要睡,时兼蕴气急败坏的质问着,“你说啊,你说啊!”

对方长长的叹口气,说:“十二点了,我真的要睡了。”

看到对方滚刀肉一般油盐不进,她更气了,“我明明还这么爱着你!”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然而还没等进一步的后悔反思,对方竟然无动于衷的还在闭着眼睛准备睡觉,她更生气了。“喂,听到没有!”“听到了。”“听到了你还能睡着?”“不然要怎么办呢?”

时兼蕴忽然冷静下来,从狂怒与懊悔中回过神。她盯着叶千樱的脸颊,近在咫尺,散发着覆盆子的味道。她又躺下来,盖好被子,“你现在还爱我吗?”

“爱,快一点了,我要把床头灯关了,你也早点睡。”

叶千樱睡了,她睡不着,翻过身盯着对方的后背。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两人重新相逢的场景,也幻想过很多次如果不分手会是什么样。她们一定会养猫,因为叶千樱很想有一只小猫;她可能会不到三十岁就退出娱乐圈,回到家里上班,叶千樱在爸妈的扶持下应该已经接手家里一部分的生意;她们会结婚,或许就在三十岁结婚,请几位朋友,在草坪上举行婚礼……然而最终那些幻想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真正的叶千樱就会像刚才那样,只想着睡觉前要关床头灯。

或许只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才分手吧,叶千樱一直以来都是冷静的,有主见的,知道想要什么的人,她上初中对集成电路感兴趣,上高中定下来去什么大学,然后整三年都奔着这个目标努力,想要去德国联合培养,立刻就着手学德语。在所有的未来里,自己都来得太晚了,既不是对方一直追逐的目标,也不是对方一直谋求的未来。她们相爱,只是因为自己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所以才不得不相爱。

情敌会比自己更适合她吗?虽然只见过照片,但总觉得情敌也是一个冷静的人,两个冷静的人在一起应该会更适合吧?她又忍不住恶毒的想,两个冷静的人,进到棺材里都不会吵一次架,恐怕要死掉了,都会说您先请,彬彬有礼的让对方先躺棺材里。

真令人讨厌。一居室的房子。

叶千樱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朵边,她恶意的将头发轻甩到对方脸上,然后又心虚的将头发拢起来。对方没有醒,还在睡着。

她忍不住想要哭,眼泪在眼眶边上转着圈,然后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她可不是为了对方才哭的,而是因为想要复仇才喜极而泣的。

床头灯打开了。叶千樱坐起来,去冰箱里掏了一包不知道什么的冰块递给她,说:“敷上吧,不然眼睛要肿了。”

“你没睡?”

叶千樱从书桌上扯过眼罩和耳塞戴上,回答:“这个床一直在嘎吱嘎吱的响。”然后又躺回刚才用体温熨烫温暖的被窝里,“晚安。”

她窝在床上一会儿抽一张纸,一会儿抽一张纸,最后觉得哭得好没意思,对方睡得像个死人,自己也不是寡妇在哭坟。索然无味的擦干净最后一滴眼泪,探身将床头灯关掉,又躺回被窝,被子拥抱着她,温暖而沉重。她大概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许燕看到她红肿着眼睛,吓了一大跳,问:“你怎么了?”“我去哭坟了。”然后把过夜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真丝睡衣上还残留着覆盆子的味道,淡淡的甜。许燕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过问这种事,她爱去哪儿过夜就去哪儿过夜,但是情感上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昨晚去哪儿了?”毕竟也是十年多的交情,多少还是会关心一下对方。

“去叶千樱家了。”

“所以你现在又被分手了?”许燕将叶千樱和哭联系到一起,心里头觉得除了这个猜测也没有别的了。时兼蕴翻了个白眼说:“姐,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许燕想要反驳这不是信心的事儿,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反驳。她坐在沙发上听时兼蕴怀念昨晚的柔情。

“她说爱我。”

“她听到我哭给我拿纸了。”

大概她们这样不必吃苦的阶级的孩子给一碗粥就会觉得对方是个好人。许燕听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总结了一下目前的进展:对方说爱,但是坚决不说为什么分手。这听起来完全就是钓鱼,对方算是完全把时兼蕴死死捏在手心了。她分神替高宛君家哀悼了一下,不敢想要是叶千樱计划复仇,她们家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样。不对,上次不是已经鸡飞狗跳过一次了吗?

决定复仇的人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落入陷阱,仍旧在滔滔不绝的回味着昨晚的甜蜜,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情。许燕看着这个已经被网住的猎物,无可奈何的岔开话头,“你真不去那个综艺?”“不去。我得趁热打铁啊,燕姐。”

“那我先走了。”事情已经谈完,自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听对方发梦,许燕拎着手提包准备走人。时兼蕴一把拉住她,娇声娇气的央求:“燕姐,你上次说输了要请我们吃饭,对吧?我想要去某某餐厅,点烛光套餐。当年我和她总是去那儿吃饭,她可爱吃那里的番茄肉酱千层面了,每次去吃都一定要点,我说试试别的,她就说这个就很好吃了,等到吃腻了再去试别的。她就是这么一个长情的人……”

许燕被牢牢拽着胳膊跌回沙发,整个客厅充满了嘈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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