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鸡肉卷店铺坐落在一条小巷子里，从中穿过时能明显闻到风中传来的诱人香味。
此时店里的人不多，两人找了张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言暄坐在外侧，视野里只能看到景妤一个人。
景妤将菜单转过来，推到言暄面前，“你先点吧。”
言暄谨慎地手指划过，谨慎地选了一份鸡肉卷加薯条，然后递给景妤。
景妤的目光都没有停留多久，手指一通乱点，快到言暄的眼睛都跟不上。
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之后，言暄忍不住问：“我们能吃得完这些吗？”
景妤撩起眼皮瞥她一眼，“吃不完就打包带走好了。”
言暄摸了摸鼻子：“……哦。”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中，言暄低头盯着餐盘，不好意思玩手机，也不好意思盯着景妤看。
总之就是十分尴尬。
一进入餐馆，景妤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花香，就被更加真实的食物味道遮盖住。可景妤对她来说依旧很有吸引力，不管是在哪方面。
随意放置交叠的双手，袖口性感突出的腕骨，甚至散落在胸前的几缕长发。
言暄用卷发棒做造型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景妤的发尾。可惜也许是头发长度不够，少了那抹撩人的味道。
景妤的一只手抬起，胸前的长发被拨到耳后，露出戴着黑色菱形耳钉的白皙耳垂。
景妤：“要喝酒吗？”
言暄眉间抽搐一下，“现在吗？”
“嗯，”景妤点头，“你的酒量怎么样？”
言暄缓缓红了脸，“不、不太好。”
景妤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平常调酒的时候，会偷喝吗？”
笑起来好温柔，把言暄身上残存的凉气都赶跑了。
“……以前喝过，”言暄回过神，“基本上都只是尝了一口。”
景妤：“要喝点吗？”
言暄还没来得及点头说好，景妤的手就按在了服务铃上。
她看着言暄的眼睛，“这里的酒还不错，老板自己调的，度数很低。”
言暄当然不会对景妤的话有怀疑啦，于是她乖巧地嗯嗯点头，“好。”
服务员端上来两杯粉红色的液体，带着晶莹透白的颜色。
言暄等景妤先端起来之后，才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
甜甜的，有股奶香，没有浓重的酒精味。
像草莓牛奶。
景妤忽然笑了，“我的酒量还算不错，应该是遗传的我爸爸。”
言暄反应了片刻。这是景妤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自己的家人。
言暄立马跟了句：“我爸爸酒量也很好，但我好像没有遗传到。”
景妤失笑，“怎么还听着有点可惜。”
言暄睁着懵懂的双眸，嗓音软软的，“是呀，感觉酒量差的会很危险。”
景妤的笑意越来越深，“是吗，”她意味深长地停顿，“那有我在，是更危险还是更安全呢。”
言暄：“……”
言暄选择用酒杯堵住自己的嘴巴。
这次的沉默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景妤垂眼，“直到刚才，我们两个都像一对陌生人。”
言暄吞下口中的食物，轻咬下唇，“可能因为我……比较慢热。”
“慢热啊。”景妤慢条斯理地重复道，“那如果有特定的环境呢？”
“嗯？”言暄眨眼，“什么特定的环境？”
景妤忽地弯起唇角，可眼中却没什么笑意。一层含着哀伤的雾气笼罩在晶亮的眼眸。
“先吃饭吧。”
店里的鸡肉卷很好吃，但在大美女面前，言暄顾及着自己的形象，擦手擦嘴的纸巾都铺满了整张桌子。
反观对面的大美女，慢条斯理拨开肉卷外层的油纸，再不紧不慢地抿一口小酒，一套动作下来赏心悦目，很多次都让言暄忘记了咀嚼。
当然，是用余光偷偷看的，她没那个胆子直视人家吃饭。
言暄维持淑女形象，吃得很慢，景妤也吃得很慢，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景妤好像在刻意迎合她的节奏。
言暄想着，抽出一张纸来擦嘴，自认为隐晦地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果然，景妤也随着她一起停下来。
“吃饱了？”景妤问。
言暄舔了舔唇，“嗯嗯，吃饱了。”
景妤的酒杯里只剩下一口，她拿起举到两人中间。
言暄轻轻和她碰了一下，杯壁的碰撞声无比清脆。
“特定的环境。”景妤说。
言暄反应飞快，“什么特定的环境？”
景妤轻巧地将杯子放下，侧身拉开背包的拉链，一边用淡定的表情说着：“和我在一起。”
言暄：“！！！”
言暄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什、什么？！”
震惊的表情，伴随着如雷贯耳的心跳。咚、咚，敲击着言暄的耳膜。
即便已经类似的话……但那可是学姐啊！那可是景妤学姐！
景妤依旧神色自若，重复投下炸雷，“和我在一起。”
言暄的呼吸都无法畅快，一口气吸进去，卡在嗓子眼咽不下。短促的几次循环，成功将她的脸憋红了。
“你、你是——”喜欢我吗。
景妤：“你觉得，我用金钱可以收买你吗？”
言暄：“…………”
“……啊、啊？？？”言暄这下真的一口气没上来，头都是懵的，“你刚刚，说什么？”
景妤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安安静静地在她面前摊开。
“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景妤翻开其中一页，“钱，我有很多。”
言暄：“？”
言暄被她手上的东西吸引，连她话中的内容都没去深想。
“这是什么？”
景妤：“我的房产证复印件。”
言暄：“……”
目瞪口呆。
景妤继续下一页，“这张也是，”继续，“这张也是。”
言暄：“……”
景妤：“还有我的车，有三辆，不过我不怎么开。银卡、户口本、ID证，都在这里。”
景妤：“我想不到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给你看的。”
言暄：“……”
将她手上的东西一一展示完，景妤抬眼看向言暄，带着细微的小心翼翼。
“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言暄：“……”
她怔愣片刻，实在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大脑已经被这些信息冲昏了，接收和反应都需要一点时间。
景妤喉咙滚动，“这些钱，够你和她分手吗？”
言暄：“？”
这一瞬间，突然福至心灵。
“你是说，”言暄缓慢地开口，“你想用这些钱，让我，和张雨蓉，分手？”
景妤不答，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纸张。
言暄已经得到答案，她垂眸，看不清神色，“学姐，别闹了。”她故作镇定轻笑一声，“你这样，是在花钱做小三吗。”
景妤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不是。”
“哦，”言暄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是把没分手的我当什么人？”
景妤意识到她隐藏的意思，蓦地慌乱起来，“不、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
“我是想帮助你，不想你因为生活而烦恼，不想你在作业繁多的时候去打工，不想你……因为一些人而忘记了自己。”
言暄说：“自以为是。”
“……对不起。”
景妤看起来快要哭了。
那个一向温柔大方的学姐，第二次在她面前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整个人像被抛弃一般，纤长的睫毛都透出悲伤。
言暄再次叹气，“景妤。”她叫了声，对面的人因为称呼总算抬起头来。
“我早就跟她分手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