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输液厅里的小孩哭闹声不停。

岑帆却觉得一震耳鸣,这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痛苦中夹杂着微颤,似是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跟那个人接触以后才发烧的,为什么?”

刑向寒只看着他:“你自己知道原因。”

“我知道什么啊?”

岑帆整个人转过来:“你说清楚。”

刑向寒深吸口气,丝毫不顾及他还在打针,沉声道:“你现在的反应,到底是因为自己,还只是想袒护那个男人。”

“我袒护谁啊。”岑帆不可思议,声音都结巴了,“我,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心一直堵着,那天淋了雨才会突然发烧。”

“不信你问陈开。”

刑向寒停了几秒,道:“以你们俩的关系,他难免不会帮你说话。”

岑帆原本纯粹的大眼睛颤了两下。

伴着对他浓重的失望和无尽委屈,下了结论:“所以你觉得我和他是那种关系,对么。”

“你觉得我做的出来么。”

岑帆气得直抖,说这个的时候声音比之前还大了些,另一只没打针的手紧握成拳,牢牢地贴在大腿上。

刑向寒看着他,原想说的话停在嘴边。

身子微动,把腿上的电脑放到一旁,侧过来对他,“你想多了。”

岑帆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笃定到连自己听着都难过,“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可以接受对方生他的气,气他手机坏了,气他那么晚才回家,气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但岑帆真的接受不了,对方会因为这种事怀疑他。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

原坐在对面也在打针的一个女生朝他们看过来。

刑向寒先是只看他。

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件外套,披在他身上,语气倒不像之前这么冷淡:“别说了。”

“好好打针。”

岑帆现在却没有半点心思。

只觉得一盆凉水浇下来,从头到脚都是冷的,除了委屈和气急,就是想赶紧逃离这里,逃开身边这个人。

这么多年的争执,岑帆总是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要先去道歉,即便对方再怎么样都得忍着。

这次是第一次产生如此想要离开的念头。

但现在针眼连着吊瓶,他走不了。

岑帆用力闭了下眼睛,把里面快要溢出的温热摁进去。

狼狈的往凳子另一边挪点,尽量和身边人保持距离。

又过了四十分钟。

护士过来帮他拔针。

棉签摁上的同时岑帆就站起来,速度之快差点吓了人护士一跳,下意识,“哎”出声。

“对,对不起。”

岑帆冲对方轻道,接着也不看刑向寒,直直朝输液室外面冲出去。

原本摁在手背的止血棉掉在地上。

他现在却什么也不愿多管了,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找个没有人的位置把自己藏起来。

连下两层电梯。

直至快到大门的时候,忽然被不远处,正在前台值班的护士叫住。

“岑先生,您之前问我的那个陪诊人的信息,这边查出来了。”

“您可以过看看。”

岑帆一愣。

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刚要往那边走。

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拽住!

刑向寒似乎一直跟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扯着他的时候大臂直接揽住他肩膀,把岑帆整个人囊在自己身下。

岑帆先是微愣,很快疯了样地扭动肩膀,不停想从他手下出去,嘴里发出闷闷的气音:“你放开我......”

刑向寒完全无视他的反抗。

出医院大门以后,直接把人扛起来放肩上。

旁边有保安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刑向寒也没多解释,被对方拦住,目光只很淡地道:“这是我弟弟。”

“他疯了,我带他回去。”

每天来医院的什么人都有,保安见刑向寒这不凡的装束,倒也见不怪不怪。

很快让出条路。

外边似乎刚下过雨。

顶上的月亮带着雾气,像四周散出蒙蒙的光,带着悲天悯人的情绪看着大地。

岑帆是被丢进车里的。

刚坐下他就挣扎着想出去,被刑向寒摁回位置上,旁边的安全带完全绑在他身上,从后边系了个结。

“嘶......”

安全带压在颈间的小木马上,岑帆白皙的皮肤瞬间被压出条红痕。

他还想解开下车。

刑向寒很快坐进来,从后面把岑帆扯住。

咔哒——

车门被从里面锁死。

岑帆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先是呆坐在原地一会,后来往右边移,直到自己半个身体都贴在车窗上。

刑向寒没立刻开车出去。

岑帆原本抓着小木马,后来松开手,把安全带紧紧攥进手心,看着车窗上自己空洞的眼:

“你到底想做什么。”

车里没人答他。

外边的黑印在车窗上,把里面两个人都印得很清楚。

岑帆看着里面他爱了十年的人,忽然觉得,他们这么多年的时光要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梦醒以后。

他躺在江大宿舍楼,晒着太阳,等陈开喊他一块去教室上课。

即便已经这样了,面对旁边这个人,岑帆还是下意识解释:

“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你要是还不信,可以去查昨天地铁站的监控,或者去问刚才那个护士,就该知道我是怎么发烧的。”

这两句说完他便不再说了。

刑向寒先是没吭声,后来掰着岑帆下巴,把人扯过来,逼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刚才不该乱跑。”

“我没乱跑。”

岑帆心里难受,别扭地想挪开脸,又被对方掰着扯回来,只能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会。”

“去哪儿待,是去找那个人?”刑向寒从上往下地看他,手上的力气变大,明显也是给带出了情绪。

深沉的,说出口的话异常残忍:“找到以后,你今天晚上还打算回家么?”

往人的死穴上捅刀也不过如此。

岑帆感觉自己猛抽一下,一股恶心感从胸口漫上来。

想吐。

随后自己的裤子被人扯下来,一只大手覆在这上面

感受到那人即将要做什么。

岑帆握着松紧带的手松开了,像是重症病患放弃治疗。

屈辱困惑,带着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

“你非要这样对我不可么......”

“放我出去!”

岑帆被人遏制住,抬头瞪着这个人,眼神都变了。

他力气大,真要硬起来刑向寒不一定能扯得过他。

只是在车里这么个小空间,还是能靠自己宽大的上半身把人禁锢住。

接着又解开自己的裤子......

岑帆先是挣了两下,又抢到主驾驶位,想去找车门的解锁键,被刑向寒更加用力地扯过来摁住。

“别闹了。”耳边男人的声音低沉,带了点温和。

腿上的动作却没停。

细密的疼渗进岑帆的大腿间。

岑帆嗓子里的声音变成尖叫,就像刚才对方口中那个疯子,一下下砸在刑向寒背上,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

“你说得对行了吧,我不回去了,我不跟你回去了刑向寒,我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找个人。”

“去哪里都比待在你身边强,啊......我不回去了,真的不了,你放开我。”

“放我走,我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他又哭又吼,像条鲶鱼一样拼命扑棱,无助又彷徨,是刑向寒从没见过的样子。

动作微顿。

刑向寒放在人肩上的手用力收紧,深吸口气又重重叹出来,“抱歉。”

“我不该不相信你。”

岑帆手放在对方肩膀下来点的地方,微微定住,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十年了。

他从没从对方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

一时没意会过来,鼻腔里的酸涩更甚,手上的捶打的力气再度加大。

刑向寒把他们两人的裤子都拉起来。

手覆在岑帆后脑勺的位置。

上下轻抚着。

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对他,“你说的那个帮过你的人,我找到他以后会把医药费给他。”

“你别闹了。”

窗外的月光再度打进来。

岑帆想把头偏开,却被对方强行摁在胸口。

他先是挣了下,见挣不开,后来也放松了。

埋进去,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直至回到家。

岑帆脸上的泪都还没干,走几步都要抽一下。

进了屋连鞋都忘了换,拿起外边挂着的衣服钻进浴室。

温热的雾气逐渐蒸腾。

岑帆坐在浴缸中间,任由周身的温水慢慢涌上来,一直浸漫到他的脖子。

眼皮越来越沉。

他睡着了。

这次他又梦到了那条长长的铁轨。

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周围的景象全消失了,变成单一的白色。

岑帆在这条路上走了好久,他感觉自己是在找什么,中途好多次想喊出声。

但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说不出口。

他在这儿走了不知多久,一辆火车突然从他身后驶过来!

响彻天际的一声鸣笛,火车头朝他身体直接捻过去!

啊——

岑帆一下从浴缸里坐起来。

顶上水龙头已经关了,他没有溺水,只是因为身体过度放松,喉咙里呛了好几口水。

旁边门被敲响,刑向寒的声音出现在外边,“好了么?”

还没等岑帆抬头。

浴室门被从外面打开。

刑向寒走进来,从旁边取了条大毛巾,把正在出神的人包裹住。

里里外外地擦干净,抱到他们卧室的床上。

刑向寒低头看眼岑帆,将他头顶上的几根毛捋平,站起来说,“我去煮点吃的。”

岑帆还在想刚才的那个梦,全程没说话也没反抗。

像个没有思考能力的陶瓷娃娃。

只是等到对方出去以后。

他低头看眼自己手上的针孔。

拿着手机下床,犹豫片刻后打了通电话出去。

那边过了三秒就接通。

岑帆走到房间的飘窗边,又回头往门的方向看了眼,轻声道:

“阿姨您好,我是上次说要来看房后来又没来的岑帆,之前您说的那个房子,现在租出去了么?”

“嗯......对,要是没租出去的话,我想下周五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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