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旁观完产品汇报，还没结束，余平就开始跟高廉吐槽，【什么玩意儿，就这么个东西，上市就能弥补两年的亏空，老板要真信了才傻吧，毫无竞争力。】

高廉淡定，【你还指望他能有多大脑洞，开发出什么新功能。】

余平继续，【可上了市消费者也不买账啊。】

【那不是消费者没品味嘛，知识不足，不能理解这个产品的伟大之处。】

余平白眼，【伟大？是呀，真伟大，闭门造车的伟大还是高人一等的伟大？老板会信还真是昏了头了。】

【老板可不会昏头，他永远清醒。】

高廉切到跟卢兴伟掰扯的微信界面，【第一次，我俩不分输赢，这一次，杨承海已服软，是我赢了，你想赖账？】

卢小赖：【怎么会呢，年糕，我什么时候赖过你的账，只是吧，你看，这次打赌的时候，我们约定什么时候兑现这个承诺啊，所以呢，十年后再兑现，也是符合规定的嘛。】

【呵呵，行，等着瞧，看你能赖到什么时候。】

卢小赖：【哎呀，年糕，不要这么火嘛，我不就想推迟一点点嘛，等我们十年锡婚，五十年金婚，再一起兑现，多有意义。】

高廉有点感动又有点反胃，明知道这混蛋只是在拿肉麻灭火，但看到十年五十年，他还是稍微发散了下想象力。

余平还在叨叨，【清醒？老板真清醒就不会把这事交给杨承海了，这都什么玩意儿。】

【杨承海能力还是在水准线之上的，完全具备资深一个技术开发人员的水平，只不过，他对市场的实际运作差了点，开发前的调研，应该是让蔡元庆给坑了，估计老蔡就随便派几个人应付了事。】

余平锐评，【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高廉轻笑着准备结束对话，【两个你讨厌的人偏偏凑在一起，你不感冒委实正常。】

余平追问，【等下，那我们怎么办？】

高廉摇头，【办，办什么？这产品你开发的么？】

余平恍然大悟，【对哦，跟我没什么关系啊，不是我主持的。】

高廉又叮嘱了一句，【不过，以老板的脾气，估计要骂两声，虽然不是你主导的，毕竟你是设计总监，老板肯定会责怪你监管不到位。】

余平：【白眼 jpg，骂就骂吧，反正也经常骂。】

结束和余平的微信吃瓜，高廉扫了一眼卢兴伟发来的得瑟，没再继续和他啰嗦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早早晩晚，他不是君子，不会等十年，不想兑现，也得问他答不答应。

决定了，今年下班就去菜市场买苦瓜，看某人还敢不敢硬抗。

且不说高廉准备怎么惩治某人，好伸张自己赌赢得到的权益，高廉突然收到了潘越的微信，潘越一个月后会来玉安公干，久未谋面，因此想邀请高廉小聚一番，叙叙别情。

高廉非常困惑，这个邀请十分突兀，上次碰面两人不欢而散，高廉拒绝了潘越的要求，等价交换不成，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现在又找上门是怎么回事？难道潘越还没搞定锋锐，还是锋锐拒绝了潘越？

私心来说，他不想牵涉锋锐与潘越之间，他不会背叛卢兴伟，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不可能与卢兴伟比肩。哪怕最后皆大欢喜，可一旦矛盾出现，就会成为罪证，成为分离的契机，成为刺向自己与卢兴伟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伤不起，所以釜底抽薪，所有想从他这里结交卢兴伟的企图，他会统统拒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然而潘越，荣景，对于现在的昌和来说，就是救命稻草，只要续上这一波，老板就能继续维持，续不上，前途渺茫。如果让老板知道潘越有所求，高廉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高廉举棋不定，这约赴不赴，怎么赴。

沉思并没有缓和高廉维护自己权利的决心，下班后，他第一时间奔赴超市，目标明确直奔蔬菜区。其它各类看也不看，对着苦瓜精挑细选，货比三盒之后，重金全款拿下最贵的那盒，当然也最苦。

近期卢兴伟下班的时间迟了很多，每天都是高廉先到家，因此留有足够的时间让高廉充分准备。

苦瓜炒蛋，凉拌苦瓜，苦瓜虾仁肉片汤，客家酿苦瓜，齐齐整整一大桌苦瓜宴，保证卢兴伟吃得尽兴，吃得高兴，吃得**。

哼，真以为治不了你了，是吧。

卢兴伟对着谭荟烧了一天的脑，偏偏谭荟这丫头三句话不离高廉，左一声右一声非要他让高廉再试试，大有卢兴伟要是搞不定就让她来跟高谥说的意思，让他烦不胜烦。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拎包就跑，进了家门才松了一口气。

他耸着鼻子猛嗅饭菜的香味，嘴里大喊着，【年糕，我好饿好饿，今天的菜真香，我能吃三大碗。】

高廉回头眯着眼睛站在饭桌前对他说，【香，那你就吃三大碗，吃不完就灌下去。】

卢兴伟觉得杀气有点重，风紧，扯呼，没敢再靠近，嘻嘻笑了一声，【我去洗手，就来吃饭。】

等他从浴室出来，高廉还站在饭桌前面，背后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独特，不是卢兴伟闻惯的那些，应该是新菜式，有点奇怪，但真的太香了。

卢兴伟嘻皮笑脸地走近餐桌，眼睛盯着高廉，慢慢坐到对面，都没来得及看今天高廉做了什么新菜，只是鼻子不断耸动着。

高廉一直眯眼注视着卢兴伟走近坐下，然后把三大碗饭放到卢兴伟面前，威胁，【我刚做的新菜，你说要吃三大碗，要是吃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揭开菜肴上保温的饭罩，欣赏着卢兴伟的瞬间变脸，宛如五颜六色调色盘，心里可解气了。

他嘴里威胁着，【怎么？不想吃？这可是我下班特意赶去超市买回来，辛辛苦苦洗切炒做出来的。你要是敢不吃，今晚你就别进房睡了，明天后天也不用，这个月都不用了，收拾下你睡沙发。】

卢兴伟嘴里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这个选择有点超纲，要么愿赌服输，要么伴着苦瓜吃三碗饭，要么睡一个月沙发。

他突然开始后悔耍赖了，他不该得意忘形，从小高廉可就能找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治他，十几年没复习，他忘乎所以了。

高廉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卢兴伟脑子百倍速运转，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难道真的要吃苦瓜？在下面是永远不可能在下面的，沙发也不行。

卢兴伟可怜兮兮地看着高廉，眼神求饶，手指捉住高廉的衣角轻轻扯了扯，高廉斜眼拍开他的手，眼神向着桌子示意，选一个吧。

卢兴伟实在想不出办法，无奈下只好端起饭碗，吞起了白饭。高廉用筷子敲了下菜盘，示意卢兴伟吃菜。

卢兴伟继续耸着鼻子，撅起嘴巴，抖着手夹起一片苦瓜，动一下停三下，最后高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卢兴伟狗狗眼又求了一次，见高廉态度坚决，才闭眼把苦瓜送进嘴里。

嚼了两口，舌苔神经刚接受苦味素和奎宁，卢兴伟就差点吐了，苦味太浓了，年糕为了逼他，苦瓜都没焯水，这味儿简直是酷刑。

‘别装死，接着吃，三大碗，说话要算话。’高廉习惯了卢兴伟的装模作样，真真假假，早学会了应对，一概当作假的。

卢兴伟见以往的方法都不管用，心一横，开始快速扒起饭来，一片苦瓜吞三大口饭，把苦瓜包裹在嘴巴里吞下去，就不苦了。

T_T，谁说不苦，苦爆了。

在高廉的监视下，卢兴伟实打实吃了三碗饭，倒是桌上的菜，没怎么动，高廉不满意，但碍于卢兴伟确实吃了三碗饭，不好再逼，只得暂时作罢，明天再继续。

见高廉哼了一声，放他一马，卢兴伟顿时卸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一动不动。

高廉懒得制止卢兴伟的表演欲，自顾自吃完饭，收拾了餐桌，洗碗去了。

见高廉去了厨房，卢兴伟觉得今天过关了，这才挺直身体，死灰复燃，溜去了书房。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在卢兴伟痛苦地与苦瓜斗智斗勇的时候，很快有件事转移了高廉的注意力，让苦瓜退出了卢兴伟的食谱。

自从上次被高廉摆了一道，失了半壁江山，杨承海痛定思痛，决定要削了高廉余平的权，而项目制便是一把利器。

正巧老板最好格外关注降本增效，杨承海就找到自己做项目咨询的老同学，一阵密谋之后让他帮忙出了个方案，最大限度的限制部门总监的权利，同时极大的增强进度、费用、人员的可视化，哪怕是老板那样的非专业技术人员，在软件辅助下也可以即刻知道项目有无延误，能否如期交付，花费代价如何。

他拿了好些专门说明项目制能带来什么好处的资料，装作狗腿讨好送给了老板，然后就稳稳等着老板上钩。

老板也不负所望，在看到项目管理能带来的效率、风险控制以及交付之时可耻地心动了，再看到项目可见性和透明度之时，那就是非干不可了。

老板私下和杨承海谈了谈，示意他先搭个框架出来，再与各部门讨论。杨承海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得意于略施小计老板如他所愿，准备削底下这帮子总监们的权了，看来这帮人在老板心里也不过如此。

杨承海老同学的动作很快，他照搬其它公司的项目制度，加加减减，很快弄了个似是而非的具体制度给杨承海。而杨承海一看，非常符合他的想法，盛赞老同学能干、靠谱。

于是，这个制度便被拿到了会议室，在所有部门总监的面前播放了，概括下来就是：

首先将所有项目按重要性、难度、风险、成本评分分级，关乎公司战略实施的项目为公司级项目，也就是关键项目，辅助公司战略实现的项目为部门级重要项目，而其它项目为一般项目。

建立项目管理部，关键项目和重要项目由项目管理部统一管理，而是一般项目仍由原部门管理。

项目管理部下设项目经理，关键项目和重要项目由项目经理专人负责，对项目进行更细致的管理，划分工作结构，统一规划，协调资源，追踪进度。

各部门必须无条件支持关键项目和重要项目的运营，确保关键项目和重要项目的进度结点，按时交付。

对关键项目和重要项目进行绩效考核，项目经理对团队成员贡献拥有50％的决定权，人事拥有30％的决定权，由项目经理和人事打分，报项目管理部和研发总监批准。

而成员原归属部门拥有20％的决定权，由成员直属领导打分，报各部门总监批准。

关键项目和重要项目运行过程中所有审批权限归属项目经理及项目管理部，各部门各级主管将不再进行审批。

一般项目的运行由各部门负责，所需资源和人员由各部门筹措，可以采取更灵活的方式，侧重结果和效率。

等等等等。

看完项目制的管理细则，各部门总监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已经不是推行项目制了，这是在掀桌子。

高廉看得挺乐呵，就算飞鸟尽良弓藏，这也太直接了，杨承海是想一网打尽，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余平看得哑口无言，他觉得杨承海越来越癫了，有股子反常在里面，他捣了捣高廉的腰，示意他看手机。

余平：【杨承海想干嘛。】【老板疯了是吧，这种制度他也想推。】【他居然真想让大家讨论啊。】

高廉云淡风轻，【杯酒释兵权，患难结束了，该到抢夺富贵的时候了，怎能心慈手软。】

余平目瞪口呆，【去年今年连着两年销量下滑，营收下降，他们还要抢富贵，抢个屁呀，还有富贵抢？】

【杨承海前段时间调了往年营收，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除了去年今年，包括前年，老板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这不是富贵是什么。】

余平：【都寅吃卯粮了，还要争权啊。】

【老板应该是盯上了项目透明，以前虽然赚钱，但钱花得他不懂，又不能说不花，现在有这种东西可以随时监控钱花在哪儿了，他怎么可能放过。更别提，杨承海还给他画了个饼，可以提升效率，加快产品开发节奏，更快推向市场，提升市场占有率。】

余平：【白眼 jpg，他居然真信。】

【真正的项目管理确实可以做到，但对资源时间、专业技能和风险预估有着极高的要求，这些杨承海应该一个字都没提，他自己也明白现在的昌和是没有这些的。他应该只是想买借项目管理压下我们，把权力抓在手里而已。】

余平：【权力抓在他手里，老板能忍？】

【知道钱是怎么花的，对老板才更重要，毕竟谁知道底下人这帮人有没有在挥霍他的钱。】

余平：【那杨承海呢？】

【那更简单，老板只要把杨承海抓在手心里就行，就是不知道老板算没算到，杨承海可不是蔡元庆，不过，也无所谓，老板眼里，区区杨承海，还能斗得过自己。】

余平：【。。。。。。，在老板眼里，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资本家，你还指望他有事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