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话语让周槿司的心早就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本就不是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于是周槿司习惯性地选择了沉默，目光淡淡地瞥到了另一处，唇线紧抿。

好在施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唇畔上扬起的弧度又更明显了些，随即拿着剧本从周槿司的身边走去。

周槿司的视线就这样默默地跟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走进了休息室，周槿司才把目光收回，转而看向了施芩刚刚所站的地方，发着呆，眼神里却浮现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后面的时间里，施芩在片场拍着戏，而周槿司回了休息室，又翻到手机里的教案文档来看，两人各忙各的，也就没怎么再交流过。

不过这也倒让周槿司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上午施芩说得那些话，又或者说，她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真正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

世界上最难的题，并非书面上的所存的任何一个，客观的问题再怎么难，也能找到相应的答案。

而感情却没有，在感情里，又有什么是所谓的标准答案呢？

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傍晚施芩把妆卸了之后才回的休息室，许是起得早，这一天下来她也累了，便让周槿司送她回了之前在这附近订的酒店。

快要下车的时候，施芩还不忘问一句：“你今晚约了人？”

周槿司心思微动，淡淡的“嗯”了一声。

施芩：“哦....跟林琪？”

周槿司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林琪是她朋友，但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只摇了摇头。

“不是，她最近也忙....”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周槿司才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算约....毕竟是工作。”

施芩还是没接话，周槿司不由得转头过去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优越的侧颜，还有留在唇畔的那抹笑，虽然周槿司并不知道这笑意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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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槿司送完施芩后，便直接去了施桦家。

施桦家在一处高档小区内，环境也不错，周槿司坐着电梯一路上来，按响门铃时，出来开门的却是施嬅。

“周老师，晚上好。”女孩还穿着休闲的睡衣，有些腼腆地和周槿司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周槿司进去换上拖鞋后，便跟着施桦走去了她的房间，中途她也在不断打量着屋内四处。

似乎....只有施桦一个人在？

进了房间坐下后，周槿司一边从包里拿出学习资料递给施桦，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施桦点点头：“爸妈他们平常没那么早回。”

周槿司应了一声后也就没再问了，毕竟家长工作忙的晚点也正常，但施桦似乎有话要说了，眼神直直看着她。

周槿司：“怎么了吗？”

施桦：“老师，你和我姐是不是认识啊？”

周槿司愣了一下，怎么话题突然扯到施芩的身上去了，但还是点了点了头。

年轻的小孩，好奇心总是很重的，施桦又忍不住再问：“那你是她朋友吗？”

周槿司没直接回答，侧目看了她一眼，女孩的眼神里满是单纯。

“嗯，我们以前....是校友。”

施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周槿司，突然嘴边勾起了淡淡的笑。

“老师，那你跟我姐应该关系很好吧？”

周槿司又哽住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施桦安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八卦的心。

“为什么这么问？”

“我姐说她没什么朋友的....而且那天她很着急去找你，我还没见过她这么主动过。”

施桦的话让周槿司怔住了。

因为这和她记忆里对施芩的印象并不是很相符。

在周槿司的回忆里，从高中起，施芩身边都一直不缺少人的围绕，到了大学就更甚了，那时周槿司也正是因为她身边总太多人，所以一直没敢靠近，觉得自己并不合群。

淡淡的疑惑浮现在心底，但周槿司也没把这个话题再继续延展下去，把资料拿出来了后，先让施桦做了一套她自出的习题卷。

做了一会儿，客厅外面好像传来了声响，周槿司下意识地抬了下头，正巧下一秒房门就被敲响了。

“嬅嬅~”

打开门的那一秒，周槿司和施芩都双双愣住了，施芩的脸上还带着未收回的笑容。

周槿司回头看了一眼施桦，那孩子果然向她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认真做题，老师一会儿过来批改，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满分。”

对施桦嘱咐完，周槿司就先关上了门，她知道施芩有话要问，也是怕和施芩的谈话会影响到了施嬅。

周槿司启唇问道：“你不是回去酒店了么？”

施芩轻挑眉，反问道：“你这意思，好像不太想看到我出现。”

又来了，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周槿司无奈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过来。”

施芩抱臂靠在墙角，视线从上到下地扫了周槿司一遍，进了室内周槿司就脱了外套，她不仅高，身材比例也好，所以就算很宽松的衣服套身上也不会显得腿短。

身形蛮好的，就是太干瘦了些，还要多吃些补补才行.....

施芩暗暗在心里给她的身材打了个分，周槿司看着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只好回身准备开门进去。

“我跟你一起进去。”施芩突然跟在她的身后。

周槿司疑惑：“我在给你妹妹补课。”

施芩一脸理所当然地看向她：“那我也关心一下我妹妹的学习，不行吗？”

言毕，还没等周槿司反应过来，施芩就先开门进去了，周槿司轻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姐姐！”施桦看到施芩，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施芩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安静一些，随后便坐到了一侧的床上，静静看着施桦。

周槿司看了她一眼，施芩的目光始终都在施桦身上，她抿了抿唇，坐下帮施桦已经做好的习题卷改分。

“做得很好，全对了。”

周槿司改完，给了施桦一抹欣慰的笑，而施桦也笑着回头看了眼施芩，施芩温柔地对她一笑，眉眼弯弯。

周槿司也注意到了，于是很不敬业的短暂出了会儿神。

这样的温柔是不一样的感觉，虽说以往不是没见过施芩温柔待人的模样，但周槿司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不一样来源于何处。

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了施桦说的那句话。

“我姐说她没什么朋友的....”

到底哪个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她曾经以为自己也算够清楚施芩是怎样的一个人，可现在发现，似乎从始至终，自己都没真正地走进她心底去了解过。

........

“好了，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对了，我给你留的题有点难度，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做好了就带着答案，到时候来办公室找我。”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周槿司边收拾着桌上的资料，边和施桦说道。

这孩子天资聪颖，也够努力，如果好好学下去，以后的路也一定不会差，就是性子和她姐完全是两样的。

想到施芩，周槿司回头看了床边一眼，施芩已经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地出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施桦乖乖应下了：“好，老师再见。”

“嗯。”

打开门，周槿司发现客厅居然一片黑，都没人开灯，只有外面照来的一点微弱光亮打在地板上，施芩也不知道去哪了，周槿司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着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施桦，周槿司问：“这么晚了，你家长还没回来吗？”

施桦低声解释道：“我爸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可能很晚才回.....”

周槿司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些，很晚才回？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多了，早已过了饭点的时间，再晚一些，估计就到深夜了。

周槿司轻叹了口气，施桦走过去把客厅的灯打开后，她看着眼前有些瘦小的女孩，关心地问了句：“那你吃饭了吗？”

施桦摇摇头。

“平常都是我点外卖的。”

这一听，周槿司的心更软了，也是第一次为人师长，视学生都如自己的弟弟妹妹般，此时看向施桦的眼神都不免多了几分怜爱。

思索了片刻，她心中轻叹，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反正煮一碗面，应该也不会耗太多时间。

“你家应该有面吧？”

施桦不知她要做什么，愣愣地点头。

周槿司：“冰箱还有什么食材吗？”

施桦想了想，道：“应该还有些鸡蛋.....怎么了吗？老师....”

周槿司打开冰箱，拿了几个鸡蛋后，便走便说道：“长期吃外卖也不行的，我煮些鸡蛋面吧，也不用多久。”

施桦看着周槿司忙活，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心下的感动也不知如何表达，只会呆呆地说：“谢谢老师....”

周槿司在厨房那煮面，施桦就站她旁边看着，过了一会儿，她又不由得喃喃道：“老师你真好....”

周槿司只是淡淡一笑，又问：“你家长平时都很晚回来吗？”

施桦：“嗯....他们工作很忙。”

周槿司没说话，突然鬼使神差地又问了句：“那....你和你姐之前也是这样吗？”

“嗯....因为爸妈很少能赶回来做饭，有时候我姐会在外面给我买吃的。”

周槿司沉默了，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半响，她才问道：“你姐的房间在哪？”

......

屋内一片黑暗，没人开灯，施芩也不喜欢开灯，似乎比起光亮有时候在黑暗里呆着更使她放松。

施芩眼神散漫地看着窗外，没什么焦点。

她呼出一口气，眼前烟雾缭绕，尼古丁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难得平静下来，去思考一些问题。

房间很黑，手机的光亮也就很刺眼，而施芩却并不觉得。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聊天界面，对方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有些事，不是你坚持下去就能有结果的，何况过去那么多年了。

施芩：可我也已经走到现在了。

这一步，如果要走，就要走得彻底些......

那过几天看看时间，出来谈谈吧。

手机熄了屏，施芩眯起眼睛，细长的手指夹着的女士香烟又凑到嘴边，轻轻的吸了一口。

门却突然被敲响了，她侧头看去。

“谁？”

门被打开了，逆着光依稀能看见周槿司微愣的神情，施芩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

周槿司微垂下了眼眸，欲言又止，半响，才又轻声道：“出来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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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