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学见到杨朔华时，江所感觉他变了。

可能是吃人手短，也可能是他大脑回路突然打通。总之他不再针对江所等人了。

当然也仅限江所等人。

他和凌斯忱偶尔还能聊两句，据凌斯忱所说杨朔华有时候还挺好问。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重点是洛丞的桌子上又一次出现了早餐。

这一次是奶油夹心蛋糕，是洛丞初中很喜欢的款。

没有纸条，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就孤零零一个蛋糕。

江所好奇：“这人到底谁啊？”

洛丞把蛋糕随手扔到桌堂里：“不知道。”

恰巧裴恩琪经过，见到洛丞后她说：“洛丞，谁给你的蛋糕啊？”

洛丞摇摇头。

“不过她来得真早啊。我和瑶瑶最早到班，那个时候就有了。”

洛丞听完后陷入沉思，他决定明天学校开门就来，一定要知道这是谁送的。

江所虽然痛恨早起，但是还是想和洛丞一起来。

当晚，江所发挥自己的脑洞：“你说明天咱俩来的时候会不会还是没有人？”

洛丞也拿不准主意，天天早起太熬人了，他能早起两天都难得。

“我感觉这个人……很熟悉我。”洛丞不喜欢这种被暗中观察关注的感觉：“第一天是偶然，第二天是底线。于是第三天咱俩早起去了，但是偏偏第三天没有，之后风平浪静，待到我们都不在意了又一次拿我初中喜欢的蛋糕来试探……”

江所：“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如果这是一本刑侦小说就更好了，案件名就叫[凌晨五点的秘密]”

洛丞：“……”

洛丞：“但是真的很有可能！”

江所点头：“所以我们得大胆分析小心求证嘛。我再打赌一次，明天肯定没有。”

洛丞不吃激将法，分析后他也不太拿准，待到回家的时候他才说：“明天确实可能没有，但是这是在有你在帮我分析的情况下的可能，所以我还是……”

“明早去看看？”江所接下话茬。

“嗯。”

“那就去吧，不把这人找出来也不省心。”江所单肩背书包耍威风，他的钥匙刚拿出来，在他的手里叮当作响。

“谢谢。”洛丞突然来了一句：“其实我挺怕你说不想去的。”

江所收起钥匙，他的眼睛很亮，像永远闪光的星星，像自己永远炽热的灵魂。

他转过头看向洛丞，那双眼里掺杂着他自己都不曾领悟过的感情，直直地盯着洛丞的背影。

“不会，你想去我就一定会陪你去。就像你每一次都在陪我一样。”江所沉声道，缓缓走向洛丞：“只要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

洛丞始终没回头，他家的门已经打开，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见夕阳西下的浅红光芒。

“江所。”洛丞把住门框，他想要关上门回头看向他，然而就在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推开了。

“你们放学啦。”是洛蕙心，她看上去也像刚回来不久。

“走吧，正好车在楼下，咱们吃饭去。”

洛丞和江所都被吓一跳，江所最先反应过来：“洛姨回来了，那个我跟我妈说一声吧。”

洛蕙心摆摆手：“我跟她说了，今晚我订了个西餐厅，我记得阿所喜欢牛排。”

江所羞赧一笑：“嗯呢。”

见洛丞还没出声，洛蕙心轻声叫他：“丞丞？”

洛丞终于回过神来：“妈妈……”

“先把书包放下吧。”

洛丞把他和江所的书包放下，跟在洛蕙心身后走了。

洛蕙心带他们来到一家商场，西餐厅位于顶楼，进去是非常明显的大型落地窗。

“这家我之前在首都吃过一次，感觉你们应该能喜欢。”

洛丞喜欢吃酸甜的番茄意面，江所喜欢黑椒口的。洛蕙心照顾孩子们的口味，每个都点了。

途中洛蕙心出去一趟，餐桌上只剩他们俩人。

江所吃东西快，为了平衡速度，他吃一会停一会。

洛丞见他又停下来，说：“不用等我，你先吃。”

江所的手伸向小食：“我吃点薯条。”

“嗯。”

西餐厅本身气氛也不热烈，平静清缓的轻音乐，优雅稳重的成年人，刀叉声音清脆，在耳边从未停歇。

洛丞想到之前，如果洛蕙心没回来，那么他会说什么呢？

是“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还是“不要离开我”。

他不知道，当时脱口欲出的话语早已咽下，如今再回想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江所看出他的停顿，他说：“怎么了丞丞？”

“你真的好喜欢叫我丞丞啊。”洛丞抽出一张手帕纸，擦掉嘴角的番茄酱汁：“你想让我叫你哥吗？”

江所顿时没撑住咳嗽起来：“咳咳咳——没有！我就是习惯了。”

洛丞起了心思，他说：“你在我小时候可没少忽悠让我叫你哥。”

江所眼神飘忽：“我比你大不是事实嘛，整整二十三天呢。”

“好吧，谁让你比我大呢。都听你的，哥哥。”

一声哥哥直接给江所脸叫红了。时过境迁，曾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洛丞叫他哥哥，而如今这声哥哥一出却让他又羞涩万分。

洛丞终于笑了。他只有和江所在一起时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动真章，江所都会照单全收。

“哥，我想吃你做的凉菜。”

江所的脸又红又烫，还好洛蕙心不在，不然看他这样高低得给他送到诊所打针退烧。

“……做，周六做。”

“可是我周六和杨朔华约了出门，晚上做行吗哥？”

江所不敢抬头，只是一劲答应：“行……”

洛丞得寸进尺：“那毛血旺呢？我想加毛肚可以吗？”

江所沉声点头：“可以，明天咱俩去市场买。”

于是洛丞收起笑意，认真地看向他，轻声道：“那……你会离开我吗？”

江所也终于将头抬起来眼神与他对视，脸上红晕还在，已经褪色许多。

“不会。”他也同样认真地回复他：“我们不会分开的，一定不会。”

……

洛蕙心坐在楼下的咖啡厅，她面前是一杯拿铁，不再热了。

“他要走了，你想见见他吗？”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深深地望着她，服务员送来了甜点，男人将甜点推到她面前。

“我记得你最爱吃甜点蛋糕，丞丞也很喜欢这些东西吧。”

洛蕙心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去哪了？”

“加拿大。”

洛蕙心带着怨恨的眼神看向他：“他都那副样子了，你竟然还让他走？”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尊重了他的自由。”

洛蕙心强忍着脾气：“什么都是尊重，什么都和你无关！你和当初一样，一点都没变！我最恨的就是当初信了你的鬼话做了全职主妇，不然……不然……”

男人接话：“不然就要更早的和我离婚吗？”

“不……不是。”洛蕙心闭上眼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我昏了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个错误。他什么时候走，我去见他。”

“下个月，他想见——”

“不行。”洛蕙心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他深吸一口气，“好，都听你的。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他有我的手机号，为什么还要你联系。”洛蕙心神情冷淡：“以后都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让丞丞知道。”

拿铁没有动，甜点也是。洛蕙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男人切了一块蛋糕吃了下去，随后喝了一整杯美式。

“打包。”

接过装好的打包袋，他离开咖啡厅。

洛蕙心回去时洛丞已经开始给她打电话了，见她回来，洛丞才放心下来。

“遇到熟人聊了一会，你们慢慢吃。”

洛丞敏锐地捕捉到熟人二字，他见洛蕙心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也不敢判定这个熟人到底是什么熟人。

“妈，我俩都吃完了。”

洛蕙心闻言点点头，和煦道：“那走吧，明天你俩还得上一天课才能休息吧。”

“嗯，妈妈，你这周在家吗？”

她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皮包，摇摇头：“我明天晚上十一点的票，你们明天想吃什么吗？正好带你们去。”

江所连忙道：“洛姨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俩想吃什么平常就去吃了。”

她嘴角弯起笑意，声音轻柔：“看着你们一起吃饭，像兄弟一样。我就开心。”

洛丞说：“那明天去学校门口的面馆吧，妈妈你没吃过，他家的面很好吃。”

洛蕙心点头应下。

回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二人各回各家。待到第二天晚上放学时，洛蕙心在校门口和其他家长们一起等孩子放学。

她打扮精致，梳妆得体，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在一群贤惠的母亲中难免格格不入。

洛蕙心甚至还能听到有人议论自己；也算正常，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等高中生洛丞放学。

放学铃声响起，没多久学生们一窝蜂地出来了，江所知道洛丞着急，特意带着他一路小跑赶来的。

“妈妈！”洛丞看见洛蕙心在门口等他，激动道。

她脸上终于出现笑意：“丞丞，阿所。”

三人来到了校门口的面馆，点完餐后洛蕙心说：“你们今天上学怎么样啊？”

洛丞：“挺好的，每天都差不多。”

江所：“可没有，今天你又逃体育课了。”

洛丞用咳嗽掩盖：“身体不适，跑不了。”

洛蕙心笑着看他们打闹，那瞬间，她眼前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