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那天,下着小雨,但天并不阴沉,看着还挺高阔。天色很亮,唯有这一片小雨停滞,不肯离去。
甘听第十几次挂断中介打来的电话,随手将手机关机,表情困惑。最近,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出的风声,有中介联系到她,要收购甘听的房子。甚至有人找上门来,开出的价格,也不乏高出原价的。
她现在还没有想好下一步的去向,就算决定回去读书,也不可能就这么卖掉小时候的家。这里还留有她们一家三口居住过的痕迹,即便从小时候的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往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不会是和她身份不一般的邻居有关吧……甘听这么想着,准备有机会顺便问问林洌。
话虽如此,她上次也说:有机会向林洌打听一下猫老大的消息。可偏听偏信依旧照常营业,林洌却一连十几天都没有出现。
隔壁也静悄悄的,仿佛那个邻居,只是林洌随口开的一个玩笑。甘听有时候也怀疑过,她并没有亲眼见过林洌走近那间房门。
思考间隙,有工作人员过来,再次和她确认,宾客是否到齐。
甘听环顾一圈,什么人都没有出现,只有小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
“没有了,开始吧。”她故作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整理好身上的小西装,示意工作人员前面带路。
这里的工作人员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目光,可能在这生与死的边界,甘听这样的客人,并不算太扎眼。
撑起墓园提供的黑伞,甘听环顾周围环境。
还挺会挑地方……依山傍水的。
看完她又垂下眼,心想,就是为什么非要搬回来呢,这样不是离她上学的地方太远了吗……
墓地位于半山腰一块平坦的空地上,早在十几年前,在甘听出国前就买好的位置。
甘听看着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她提前确认去掉了所有的仪式,只要安静安置好就行。
盖板合上的那一刻,雨停了,甘听放下伞,突然在山脚下,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咦……”甘听刚想确认一下,突然有个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交给她一个信封。
“这个,是刚才一位女士让我交给你的。”
甘听接过信封,拿在手里薄薄一层,外表干干净净看不出写信人是谁。她没急着打开,而是问:“什么样的女士?”
“嗯……”工作人员想了想,“年纪大概四十多?穿黑色的西服,看上去有些严厉,短头发。”
“四十多?”甘听想了半天,不敢确定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最后还是将信塞进工作人员给的袋子里,“谢谢,我一会儿再看吧,结束了吗?”
“嗯,可以过来……上香或者告别,看您的习惯。”可能是甘听提交的材料里注明,是从国外转回来的,又勾掉了大部分仪式,工作人员还以为是信仰问题,说话也比较注意。
“没关系,就这样吧。”甘听从来不觉得,告别需要仪式。于是她摆摆手,拒绝了工作人员的提议。他们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各自收拾东西。
下山时候又下起了小雨,甘听再次看见了那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心中的疑惑暂且不提,甘听走到山下的休息室之后,立马要求一点独处时间。
工作人员答应了,为她关上休息室的门,甘听等不及门关严,掏出袋子里的信封。
信封被她来回检查了三遍,没有落款,没有笔迹,没有封口。
直接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写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打这个电话:”
下面跟着一串手写的数字。从上到下,字迹工整,信纸上没有脏污也没有什么味道。
毫无特殊之处。
甘听有些泄气地放下信纸,呆坐十分钟,最后还是细心将信纸连同信封收起来。
为什么她不愿意见我呢……这个想法就像恼人却又赶不走的小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围绕在甘听脑海里。
当然,事情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出现,至少,甘听某天早上照例去投喂猫饭的时候,发现猫老大的身影的再次出现在了小巷中。
它身边,还跟着一只同花色的小猫。
隔着一段空地,和一大一小两只猫咪对视的时候,甘听这才恍然察觉,她居然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林洌。
虽然周边还是不听有和林洌相关的消息出现,但林洌这个人,一直没有在偏听偏信出现,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甘听回到酒吧,若有所思走上楼,这一个月来,她还是照常在二楼值班,徐曦还是在一楼值班。她一直没怎么和徐曦打过交道,只是想到那天在墓园看见的背影……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甘听站在吧台里,下意识用抹布擦擦台面,思绪却杂乱纷飞。
生活没有锚点,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就这么下午上班,凌晨下班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甘听感觉她的注意力都有些下降。
或者说,注意力只是借口,她只是单纯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所以走神。
就像这次,有人走到吧台面前,她都没有发现。
“一杯马天尼。”女人一撩长发,在吧台面前坐下。见甘听没有反应,她伸手在台面上敲了敲。
“好的客人。”甘听下意识回答,这才发现,这位客人,正是一个多月没见的林洌。
她看上去和一个月之前并无变化,只是换了一个浅点的发色,换了一身连衣裙。
还做了一套带立体蝴蝶的新美甲。
天气逐渐热起来,偏听偏信内,空调开的也比较狠。云欢似乎很怕热,甘听很早就发现,店里的中央空调,居然开到二十摄氏度。
这样的冷风吹拂之下,甘听不得不多带一件长袖,穿在制服衬衫内侧。但眼前的林洌,还是和一个月前一样,穿着并不厚实的连衣裙。
今天是吊带,她似乎偏爱吊带、一字肩,或者干脆露肩,这样让她露出一定肌肤的着装。
看到甘听的目光,林洌轻笑一声:“怎么?一个月没见,傻了?”
“可能是上班对大脑造成的不可逆损伤吧,”甘听边洗手边回答,这只是她调酒前的习惯性动作。
可今天多了一个喜欢盯着她擦手看的客人,二楼只有她们两个人,气氛陡然增加三分暧昧。
“看什么?”甘听拿出一只马天尼专用的三角形高脚杯,顺着林洌的目光望回去。
对上她的目光,林洌只是略一抬起下巴。
“啪——”一张带着金属边角的硬卡纸被甩到吧台上,甘听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张黑卡。再定睛一看,纸面写着金色的花体字,看内容,似乎是一张请柬?
“什么?”甘听不动声色,专心做手上的酒品。
林洌看着吧台内调酒师流畅的动作,也不答话。等甘听将附着薄薄一层水雾的冰透酒杯推向她面前的时候,才说:“过两天我家有个酒会,来玩。”
用吧台挂着的毛巾将手擦干,甘听这才捡起那张请柬,落款旁的地址,居然是甘听家隔壁的那套边户。
“酒会?缺服务员?”
“还没忘呢?”
林洌闻言,放下酒杯,翻个白眼,“怕你投诉我扰民,干脆喊你一起,这个理由可以吗?”
“爱来不来。”她翻白眼的姿态一点也不扭捏,反而有种大大方方的气势。
“当然可以的,客人。”甘听微微躬身,对着面前的马天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这杯是短饮类,建议在温度升高之前喝完。”
“不用你说。”林洌也没管外侧的水汽,直接端起酒杯离开。
今天二楼一直没有客人,甘听早就习惯,自顾自整理工具。将多余的食材备料收起来,用保鲜盒装好贴上标签,放不住的就准备通知伍五来拿走,可以留给一楼用。
要不是一楼一晚上也有几十杯出品,甘听会怀疑,云欢开这家店能不能回本。
但想到云欢直接买下了一栋楼,甘听默默去掉一个“怀疑”和一个“不”,估计到现在还没回本。
就算加上林洌送的那瓶酒也不够。
舒缓音乐声响起,林洌坐在卡座的沙发里默默望着观景窗外。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此刻晚霞铺满落地窗,将她的侧脸也染上一点火红色调的金光。
她在看窗外,而甘听百无聊赖间,也会偷偷看她。
其实甘听想过一些,再见面时候要说的话,但等到林洌站在面前,又会觉得那些话太轻或者太重。
有一道无形的门槛,将她限制在“调酒师”这个身份中,说不出逾越半点的话。
明明在店外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何挑起话题,在林洌这个就差在裙摆绣上“我有点想泡你”的客人面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可甘听就是感觉有什么压抑着。
桌上的酒杯已经空了,甘听掐着一个时间点去收拾,顺便用一杯温水替换了空杯的位置。
“怎么没系发带了?”林洌眼睛还看着窗外,却轻声问道。
过渡章一下,下面几章都是小甘和小林的对手戏啦,是时候给两个孩子提升一下感情进展了。(对手指)
顺便,小甘的身世剧情在前期占比不会很高哦,要到火葬场之后才会提及一部分(目前暂定是十万字之后)
也就是今天把爹埋了,关于父母爱情的戏份暂时不会出现,大家安心看大小姐钓小甘
(挠头)话说,应该没人关心这个……吧
今早发生如下对话:
我:啊,最近有点累,昨天码字到十点,今天六点差点没爬起来。
我女朋友:昨天四点睡的,我好困
我:???
所以,能吃得到一个锅里的两个人,谈九年也睡不进一个被窝是有原因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子 1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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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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